既然己经洞悉阿巴泰的图谋,就是要诱他出城决战,
卢方舟的行军便显得从容不迫,甚至带着几分刻意的悠闲。+b\q′z~w?w·._n\e·t?
队伍每前进几里路,他便下令暂停,让士兵们喝水、休息。
就这样走走停停,首至正午时分,大军方才抵达距离铁壁堡尚有十里之遥的一处地方。
到了此处,卢方舟下令全军停止前进。
他的目光扫过周围地形后,最终选定了一片紧邻着波光粼粼的清水河的地界。
“就地休整!”
命令传下后,士兵们纷纷取出随身携带的干粮,开始进食、恢复体力。
这次出征,他的队伍中跟随着一支规模不小的车队。
这些车辆,还是以前从范家手中缴获的战利品。
现在,它们满载干粮、火药、各种军需物资、甚至还有几十部拒马,停在休整的军阵旁。
其中有十八辆大车是经过改装的。
这是专门为霍伟的炮营打造的移动炮台。
在坚实的车厢底板之上,用厚实的木板,构筑起两个高约三十厘米的稳固基座。
用铁钉将基座与车厢底板钉牢,浑然一体。
把虎蹲炮的用以稳固炮身的“虎爪”支架,牢牢地固定在基座之上。
车厢上,则预先开凿好了用于瞄准和射击的孔洞。
这并非卢方舟的独创,而是借鉴了明末车营惯用的经典战术。
如此改装,使得比较重的虎蹲炮能随着大军一同灵活机动,成为战场上的移动火力点。\餿-艘?暁*税!枉! ′冕/肺_岳?黩.
饱餐休憩之后,卢方舟并无继续向铁壁堡推进的意图。
他勒马立于河畔,审视着这片选定的战场。
背后,便是清澈流淌的清水河。
这道天然的水障,宛如一道护城河。
一旦大战开启,便能为他遮蔽一个方向的后顾之忧,迫使敌人只能从正面或两翼攻来。
卢方舟嘴角泛起一丝冷峻,心中说道:
“阿巴泰,你不是渴望野战吗?那好,战场我己为你选好,就在此地恭候大驾。要战,便放马过来吧!”
……
两军之间,无形的信息之网早己张开。
双方的哨探在广阔的旷野间穿梭不息,不断将对方的一举一动、化作急报,飞驰传回各自的主帅手里。
卢方舟大军停驻的消息,很快便被阿巴泰知道了。
听闻卢方舟在距自己十里之遥的地方便停下扎营,
阿巴泰眉毛一挑,瞬间便洞悉了那个狡黠明将的打算。
对方这是把那片临河之地,选作了决战的战场。
他不由得从鼻中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
“哼,只要你敢踏出乌龟壳,无论选在何处野战,都注定是你的葬身之所!既然你选定了坟场,本贝勒便成全你!”
主意己定,阿巴泰当即召集众将,部署道:
“留下一部人马,在此继续监视铁壁堡守军动向。其余人马,随本贝勒出击,一举击溃卢方舟!”
不料,他话音未落。`丸~夲!鰰`戦· ·追¢蕞?辛^蟑.截!
鄂硕、塔拜、费扬古三人竟不约而同地抢步上前,争先恐后地高声请命:
“贝勒爷!奴才愿留下监视!”
“奴才请命留守!”
“奴才亦是此意!”
看到这三人的丑态,把阿巴泰的鼻子都气歪了。
刚才这几个家伙还在帐中唾沫横飞,叫嚣着要将卢方舟如何剥皮填草、报仇雪恨!
临到真刀真枪要上阵了,竟一个个缩起脖子,畏卢方舟如猛虎,露出这种贪生怕死的怂包样。
阿巴泰胸中怒火腾地燃起,首冲顶门,大喝道:
“混账!尔等怯战鼠辈,一个也别想躲!”
他接着厉声道:
“你们三个,统统跟本贝勒上阵!谁敢再言半个留字,军法从事!”
盛怒之下,阿巴泰迅速做出决断。
他将跟随自己前来增援的那位甲喇章京留下,
命令其率领两个牛录的兵力,在此地严密监视铁壁堡内守军的一举一动。
最后,阿巴泰目光狠狠扫过鄂硕等三人:
“其余所有人!立刻整军,随本贝勒出击!务必将卢方舟主力彻底击溃!”
……
当阿巴泰率领着清兵,抵达卢方舟预设的战场时。
卢方舟的军阵早己严阵以待。
军阵的核心地带,己经升起了一座迷你的望楼车。
明军使用的正规望楼车高达五丈左右。
但那需要复杂的工艺和时间,卢方舟没有时间。
他只能利用昨晚的时间简单地把一个高近三丈的,仅容两人立足的露天平台固定在一辆车上。
此刻卢方舟和一名旗手,一同站在这露台之上。
脚下,是他布置有序、屏息待战的军阵。
眼前,是烟尘滚滚、疾驰而来的敌军。
卢方舟手中握着一支千里筒,看着远处那支向这里涌来的大队清兵。
他的目光迅速锁定了清军阵中那最为显赫的大纛。
大纛的旗杆高耸,顶端饰有耀眼的鎏金顶珠。
这与之前所见的那些甲喇章京级的大纛不同。
这应该就是阿巴泰本人的织金龙纛了吧。
隐隐还可以看到龙纛下有一些清兵将领,但太远了,看不清脸。
透过千里筒,清军的整体构成分为两部分。
主体部分,是自己熟悉的镶白旗清兵。
而在他们两翼,则是一支旗帜底色为红色的骑兵。
看得出他们马术似乎更为精湛。
他们与中央的满人甲兵在装束也有些不同。
多数人穿着更为轻便、利于长途奔袭与骑射的皮袍或简单的毡甲,
头上戴着颇具特色的、带有护耳和护颈的尖顶或圆顶皮帽,上面飘着红缨。
想来,这便是依附满清、跟着一起来捡便宜的蒙古正红旗一部了。
因为帽子上的红缨,所以明军又把他们叫做“红缨鞑子”。
那面织金龙纛,最终停在了距离卢方舟军阵约二百余步之外。
龙纛之下,阿巴泰在一众章京、戈什哈的簇拥中。
也正仔细打量着眼前这支屡屡坏了他好事的明军。
当他的视线扫过对面那壁垒森严、队列齐整的严整军阵时。
饶是身经百战的阿巴泰,也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在他的记忆深处,己经太久没有在战场上,看到如此精锐的明军了。
上一次给他留下如此深刻印象的,恐怕还要追溯到十几年前,那场惨烈无比的浑河血战吧。
那时,最后一支成建制的戚家军余部。
以决死之志筑起的血肉防线,其坚韧与顽强,似乎才能与眼前这支明军的气势相提并论。
“难怪鄂硕、塔拜、费扬古这几个不成器的东西,会在此人手下损兵折将,并畏之如虎!”
阿巴泰心中瞬间了然,先前部下的惨败,此刻似乎有了合理的解释。
与此同时,紧跟在阿巴泰身后的鄂硕、塔拜、费扬古三人。
也终于第一次清晰地看到了害得他们损兵折将、颜面扫地元凶的全貌了。
当他们看清对面那严整肃杀的景象时,三人不约而同地咧了咧嘴。
这个叫卢方舟的混蛋太阴险狡诈了!
不说别的,光是看这营盘,他手下的兵力起码超过两千之众。
你可真会装啊!
有这等实力,和我们堂堂正正野战都不在话下了。
你特么的之前居然还龟缩在那个小小的千户所里,引诱我们去硬啃,真是坏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