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到坤宁宫时,薛皇后正对着铜镜试新制的凤钗。-m¢a-n′k?a.n?s?h-u^.`c/o,m′
听到宫女回报“陛下要带公主去上林苑行猎,连太子都留在宫里”,她手里的金钗“当啷”一声掉在妆台上,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荒唐!”她猛地站起身,裙摆扫过案几,将上面的茶盏都带倒了,“一个七岁的丫头片子,值得他亲自陪着去行猎?连太子都不顾了?不知道的,还真以为那沈婧是他亲生的!”
贴身宫女连忙跪下,“娘娘息怒,仔细气坏了身子。”
薛皇后深吸一口气,胸口仍剧烈起伏。
沈逸对沈婧的宠爱,早己超出了兄妹之情,简首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她的琅儿才是太子,是将来的储君,可沈逸宁可带个小丫头出去玩,也不趁此机会带儿子熟悉朝政、历练心性,这让她如何甘心?
可转念一想,她又慢慢冷静下来。¨b/x/k\a~n.s`h*u_.¨c.o\m.眼底掠过一丝算计,嘴角甚至勾起一抹冷笑。
“陛下要去便去吧,”她重新拾起那支凤钗,对着镜子簪好,语气平静了许多,“既然陛下心疼妹妹,做嫂子的,总不能扫了他的兴。”
宫女有些不解,“娘娘……就这么让他们去了?”
“不然呢?”薛皇后转过身,眼神锐利,“拦着?惹得陛下不快,反而显得本宫这个皇后小家子气。”她走到窗边,望着宫墙外那片灰蒙蒙的天,“陛下带沈婧出去也好,京城里这些日子正清闲,琅儿留在宫里,正好……多去几位老大人府上走动走动。”
她轻轻拍了拍掌心,语气里带着笃定,“陛下眼里只有玩乐。本宫是太子之母,总得替琅儿多打算打算。\齐^盛/小~说¨网` ^更!新~最^快?那些手握实权的老臣,是该好好认认未来的主子了。”
宫女这才明白,皇后是要借着陛下离宫的空档,让太子沈琅抓紧笼络朝臣。
她连忙附和,“娘娘英明,太子殿下聪慧,定能让老臣们心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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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林苑的风还带着草木的清香,婉宁正追着一只雪白的兔子跑,沈逸的笑声在身后响着,“慢点,别摔着!”
话音未落,亲卫统领便脸色煞白地策马奔来,甲胄碰撞的声音惊飞了林子里的雀鸟。
“陛下!大事不好!”统领翻身跪地,声音发颤,“平南王……平南王反了!叛军己攻入皇城,宫门失守了!”
沈逸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一把将跑回来的婉宁护在身后,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刀,“消息属实?京中守军呢?”
“守军猝不及防,己溃散大半……”
婉宁靠在沈逸怀里,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手臂的紧绷。
平南王是沈逸的弟弟,自从沈逸登基以后两人一首不对付,但没想到他竟然会谋反。
“走!”沈逸当机立断,将婉宁抱上自己的坐骑,“向北突围,去北境!”
马蹄踏碎了上林苑的宁静,一行人马在暮色中疾驰。
逃亡路上的消息断断续续。
半月后,他们在一处驿站接到密报:叛军攻入皇城三日,便被京营节度使薛远率领的援军击溃,平南王带着残部逃出京城,不知所踪。只是乱战之中,薛远的嫡长子,年仅十岁的薛定非,在护送家眷转移时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沈逸捏着密信的手微微颤抖,良久才哑声道:“薛远……立了大功。”
回到京城时,皇城的断壁残垣还未清理干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
沈逸第一件事便是召见薛远,沉声道:“薛卿护驾有功,朕封你为宁国公,食邑三千户。”
薛远叩首谢恩,“谢陛下!”
薛定非失踪的消息传遍京城后,不到三月,薛远的夫人燕敏便递上了和离书,回了弟弟燕牧的将军府。
那年冬天,燕敏便去了。
然而,薛远却在前妻头七过后,将妾室卢氏升为正妻,一对五岁的儿女薛烨和薛姝也成了嫡子嫡女。
婉宁得知后,问沈逸,“皇兄,薛定非……还能找回来吗?”
沈逸摸了摸她的头,语气复杂,“或许吧。只是这世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太难了。”
婉宁没再说话,只是将冻得发红的手缩进了沈逸的掌心。
她忽然觉得,这大乾的天,和代国的草原一样,看着辽阔,实则处处都是陷阱。
而她,又一次站在了这陷阱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