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窗纱,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c¨h`a_n~g′k′s¢.+c~o/m_
婉宁靠在软榻上翻着话本,刚喝了药的嗓子还有些发涩,正想着那碗被换过的汤药,殿外就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姑姑!姑姑!”
两个小小的身影一前一后闯进来,正是沈玠和沈芷衣。
沈玠穿着宝蓝色的短褂,沈芷衣则是一身粉色襦裙,两人都才五岁,跑起来像两只摇摇晃晃的小团子。
“姑姑,你好点了吗?”沈芷衣先扑到榻边,仰着小脸打量她,眼睛亮晶晶的,“昨日听说你病了,我和二哥担心坏了。”
沈玠也跟着点头,从身后的小太监手里接过一个食盒,献宝似的打开,“姑姑,这是我让御膳房做的蜜饯,有你爱吃的青梅和山楂,甜丝丝的,吃了就不苦了。”
食盒里的蜜饯码得整整齐齐,裹着晶莹的糖霜,看着就让人心里发甜。
婉宁看着这两个小不点,他们眼里的关切纯粹得像琉璃,没有半分算计。=搜#>搜μ小?说?·/网×| )更[:×新o+最*\[快<
“好多了,劳你们惦记着。”她拿起一颗青梅蜜饯放进嘴里,酸甜的滋味在舌尖散开,压下了药味的苦涩。
沈芷衣挨着她坐下,小手揪着她的衣袖,“姑姑昨天昏睡的时候,父皇都急哭了呢。”
沈玠也凑过来,“是啊,母后也让太医来了好几次。姑姑以后可不能再生病了。”
婉宁听着他们絮絮叨叨,心里忽然泛起一丝异样的暖意。
她想起沈逸昨日护着她的模样,想起眼前这两个孩子毫无保留的关心,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里的蜜饯。
原主沈婧,虽然没了生母,却有先帝疼着,有沈逸护着,还有这样一对天真烂漫的侄子侄女记挂着。
被这么多人放在心尖上,大概是她前世都没体会过的福气。
“放心吧,”婉宁捏了捏沈芷衣的脸蛋,又揉了揉沈玠的头发,语气不自觉地软了些,“姑姑以后会好好的,还会带你们去御花园放风筝。*3-y\e-w·u~./c_o-m¨”
“真的?”沈芷衣眼睛一亮。
“当然是真的。”婉宁笑着点头,看着他们欢呼雀跃的样子,嘴角的弧度也真切了几分。
婉宁拿起一颗蜜饯放进沈玠嘴里,又塞了一颗给沈芷衣,看着他们鼓着腮帮子笑的模样,心里那点因重生而起的戾气,似乎也淡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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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宁的精神好了大半,便踩着小碎步往乾清宫去。
刚到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朱笔划过奏折的沙沙声。她没让人通报,悄悄溜进去,踮着脚凑到沈逸案边。
“皇兄在忙呀?”
沈逸抬头见是她,眉眼瞬间柔和下来,“好些了?怎么跑来了?”
“想皇兄了。”婉宁眨眨眼,目光落在案上堆叠的奏折上,好奇地伸着脖子,“这就是奏折吗?写的什么呀?我也想看。”
沈逸失笑,把她往身边拉了拉,“你还小,看不懂这些。都是些国家大事,枯燥得很。”
“我己经是大孩子了!”婉宁不服气地挺起小胸脯,小手还拍了拍衣襟,“父皇以前说,多看看东西才能长见识呢。”
“好好好,我们婧儿是大孩子了。”沈逸被她逗得哈哈大笑,从案边的抽屉里拿出一叠话本,“喏,这些才是你该看的。刚让人寻来的新本子,都是你喜欢的故事。”
婉宁接过话本,指尖划过封面精致的绣纹,却没立刻翻开。
她仰起脸,眼神澄澈得像秋水,“皇兄,为什么公主就不需要看奏折呀?难道公主就不是父皇的女儿、不是皇兄的妹妹了吗?国事不也是我们大乾的事吗?”
沈逸一怔,随即揉了揉她的发顶,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宠溺,“因为你是金枝玉叶呀。这些勾心斗角、劳心费神的事,有皇兄和大臣们扛着就好,哪能让你沾手?”他顿了顿,换了个话题,“过几天天气好了,皇兄带你去上林苑狩猎,让你看看那儿的小鹿,好不好?”
“好!”婉宁立刻笑起来,仿佛刚才的疑问只是随口一提。
她抱着话本坐到旁边的软榻上,翻开一页,目光落在字迹上,长长的睫毛垂下,刚好挡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淡。
金枝玉叶?不必沾手?
她轻轻摩挲着话本的纸页,指尖微凉。前世在代国,她也曾是大燕的金枝玉叶,可到头来,还不是成了换城的筹码,成了代王口中“最下等的姬妾”?
这世间的安稳,从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抢的。
沈逸还在低头批阅奏折,偶尔抬头看她一眼,见她看得入神,嘴角便漾起安心的笑。
婉宁合上书页,对着沈逸露出一个甜美的笑,“皇兄,这故事真好。”
沈逸抬头,笑着点头,“喜欢就多看看。”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两人身上,一派兄友妹恭的和睦景象。
只有婉宁自己知道,她怀里的话本,压着怎样一颗不甘蛰伏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