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离京南下的这天,京都的晨光刚漫过城墙。+微?趣~小,说′ ′更`新~最\快?
李承泽站在岸边,望着范闲那艘船渐渐缩成远处的一个黑点,衣袂被江风掀起,语气里带着几分怅然。
“一转眼,就南下了。可惜啊,这远方,我怕是去不了了。”
“去不了?”一道清润的笑声从身后传来,上官浅悠哉悠哉走上前,手里还把玩着片刚摘的柳叶,“那这江南我就一个人去了,某些人还是留在这儿伤春悲秋吧。”
说完,她转身就走,步子轻快。
李承泽一怔,随即提着裙摆追上去,急声道:“谁说我不去了?我去!”
他几步跑到上官浅前面,回头冲她扬下巴,像个争糖吃的孩子。
上官浅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幼稚。”
走到马车旁,见李承泽站在下面没动,她挑眉,“站在这儿干什么?后悔了?”
李承泽眼睛瞪得溜圆,“我不去,谁给你付钱?我这不是让你先上去吗?”
上官浅点点头,目光扫过他伸过来的手,故意视而不见,自己提着裙摆踏上马车踏板。±鸿a#?特<小])·说μ`|网¥? %¢?已?¤发:D布:最?_{新?°章@?节??
李承泽还保持着伸手的姿势僵在原地,指尖微微蜷了蜷。
他尴尬地瞥了眼西周,正撞见谢必安飞快转过头去看别处,顿时轻咳一声,抬手胡乱扒了扒额前的碎发,“咳,头发乱了,理理。”
等他讪讪钻进马车时,上官浅正坐着看书,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凑过去坐下,刚想开口,就见她抬头看过来,眼神清亮,“还不走?再磨蹭,天黑前可到不了下一个渡口了。”
“走,这就走!”李承泽连忙朝外面喊了声“启程”,马车轱辘转动起来,他偷偷看向上官浅,见她没再笑话自己,才松了口气。
见上官浅手里捧着本《红楼》看得入神,李承泽随手抓起桌上的葡萄,剥了皮就往嘴里丢。?如?文`网_ -更?新·最,快¢
“范闲以后就是正经的范家人了。”他含糊不清地说,指尖还沾着葡萄汁。
上官浅放下书,挑眉问:“怎么说?”
“他跟范尚书说了,等从江南回来,就去范家祠堂磕头,把名字写进族谱,认祖归宗。”
上官浅若有所思道:“看来他是真不打算掺和皇位那摊子事了。”
“他本就志不在此。”李承泽语气里带着几分释然,“这样也好,当皇帝哪有那么自在。我也不希望他真陷进来,到时候被皇权迷了眼,咱们这点同盟的情分,怕是早就烟消云散了。”
上官浅看着他,忽然问道:“那你呢?”
李承泽笑了,摇头道:“我也志不在此。说起来,我更想云游西方,看看这天下到底是什么模样。这次去江南,还是我头一回走那么远呢。”
上官浅一愣,“你以前从没出过京都?”
“最多就在京郊晃悠晃悠。”李承泽自嘲地耸耸肩,“上次捡到你的地方,己经是陛下允许我走到的最远地界了。再往外,明里暗里的刺杀就没断过——说白了,我就是被他困在这京都的笼鸟。”
他说得轻描淡写,上官浅却听出了话里的无奈。
想来这次偷偷去江南,也是想借着这趟浑水,暂时挣脱那无形的枷锁,喘口气吧。
尽管路途遥远,舟车劳顿,李承泽却总想着法子让上官浅舒服些。
马车里铺了厚厚的软垫,每日歇脚必找清净的客栈,连饮食都按着她的口味吩咐厨子。
原本一个月的路程,硬生生被他们磨磨蹭蹭走了快两个月。
这日刚下马车,李承泽扶着车辕挪下来,走一步就忍不住扶着腰哼唧一声,脸色都带了点苍白。
上官浅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揶揄,“殿下当真是金贵身子,走这点路就受不住了?”
李承泽喘着气,瞪了她一眼,“我又不会武,跟你这身手利落的怎么比?”
“没用。”上官浅轻嗤一声,转身就要往前走。
“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李承泽不服气地顶嘴,话刚出口就悔了——这几日上官浅心情明显不爽,他偏还往枪口上撞。
果然,上官浅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他一眼,抬手就往他腰上拍了一下。
力道不算重,却正好打在他酸麻的地方,疼得李承泽“哎哟”一声,差点没站稳。
“还敢顶嘴?”上官浅似笑非笑。
李承泽捂着腰,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再吭声。
他心里清楚,这几天的上官浅是碰不得的,谁惹怼谁。自己方才纯属嘴欠,只能自认倒霉,乖乖揉着腰跟在她身后,心里把自己骂了八百遍——逞什么口舌之快,这下好了,腰更疼了。
前面的上官浅听着身后没了动静,嘴角悄悄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脚步却没停。
其实她哪是真生气,不过是看他一路哼哼唧唧,故意逗逗他罢了。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个在前头走得轻快,一个在后头捂着腰慢慢挪,倒也生出几分寻常旅途的烟火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