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李承泽就被庆帝的内侍传唤入宫。_6·吆¢墈/书\网, *追¨醉^鑫/璋,踕.
御书房里龙涎香袅袅,庆帝慵懒在龙椅上,指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一串佛珠,目光却像无形的网,将他罩得密不透风。
“听说你府里,近来多了个女人?”
李承泽心头一凛,躬身道:“回父皇,只是儿臣前些时日在官道上捡到的孤女,见她可怜,便带回府中暂歇。”
庆帝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喜怒,“一个来路不明的陌生女人也敢捡?什么时候二皇子变得这般心善了?”
李承泽立刻矮身跪下,头埋得极低,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儿臣知错,只是当时见她昏迷路旁,一时心软……”
“查清楚路旁了?”庆帝打断他,语气平淡。
“查清楚了!”李承泽连忙回话,将清河镇上官巡检之女的身份一五一十说了,只隐去了上官浅会武的细节,“是个命苦的,被表亲所骗,私奔不成反遭抛弃。”
庆帝“哦”了一声,指尖停在佛珠上,“前几日,清河镇上官家出了桩惨案,你可知晓?”
李承泽装傻,“儿臣未曾听闻,不知是何事?”
“死了三个人。`三~8\看_书.惘* ?追¨醉?歆~章-结*”庆帝的声音慢悠悠的,却带着威压,“上官墨的继室,女儿,还有个表侄。”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李承泽身上,“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儿臣确实不知!”李承泽叩首的力道重了些,“想来是上官家内部恩怨,儿臣怎敢妄议?”
庆帝沉默片刻,忽然道:“看来,是那上官浅自己的主意了。杀了继母、妹妹,还有那个骗她的表哥……倒是个狠角色。”他语气转冷,“此等凶戾女子,留着终是祸患,不如……”
“父皇!”李承泽连忙开口,“她虽是杀人,却也是遭人算计在先,被逼到绝境才出此下策,情有可原啊!”
庆帝看着他,忽然笑了,“你倒是护着她。既然你这么在意,那朕便做个顺水人情——把她赐给你做侧妃吧。′d′e/n*g¨y′a!n-k,a,n\.*c-o+m·”
李承泽猛地抬头,满眼震惊。他没想到庆帝会来这么一出。
“怎么?不愿意?”庆帝挑眉。
“儿臣……谢父皇恩典!”李承泽压下心头的波澜,叩首谢恩。
他知道,这是庆帝的试探,也是敲打——他捡回来的人,就得由他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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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王府时,远远就见西厢的院子里,上官浅正蹲在地上摆弄花草。
她换了身月白的软缎裙,手里捏着个小水壶,正给新栽的杜鹃浇水,晨光落在她侧脸上,竟有几分难得的柔和。
李承泽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倒是清闲。上一秒刚染了血,这一秒就能安安稳稳种花,你还真适合做个冷心冷肺的刺客。”
上官浅没抬头,只淡淡道:“总不能因为杀了人,就日夜抱着刀过日子。”
李承泽伸出手,想去碰那刚绽开的花苞,指尖还没碰到,就被她抬手拍开。
“别乱碰,”她皱眉,“刚种上的,碰坏了容易枯萎。”
李承泽悻悻收回手,咳了一声,“方才父皇召见我了。”
上官浅浇水的手顿了顿。
“你在清河镇杀人的事,他知道了。”李承泽看着她,“怕不怕?”
她继续往土里洒水,声音平静,“怕有什么用?难道怕了,就不用死了?”
“还真不用死。”李承泽语气复杂,“在父皇眼里,你我大概是一路人——都带着点危险,又藏着点秘密。所以,他把你赐给我做侧妃了。”
水壶里的水洒在泥土外,上官浅抬眼,看着他,“这叫什么?一网打尽?”
“可以这么说。”李承泽笑了,见她分神,手又痒了,悄悄往花苞伸去。
这次没等碰到,就被她一个冷眼看过来,指尖顿时僵在半空,默默收了回去。
“你对此……没什么看法?”
“看法?”上官浅放下水壶,拍了拍手上的泥,“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躲不开的。嫁给皇子,总比在外头颠沛流离强,起码能过一段富足日子。”
“‘一段日子’?”李承泽抓住了她话里的字眼,眼神锐利起来,“你觉得,我跟太子争,会输?”
上官浅看着他,反问,“那你觉得,自己有几成把握能赢?”
李承泽语塞,随即反问,“你觉得呢?”
她没直接回答,只是站起身,理了理裙摆,“自古以来,跟太子相争的人,大多没什么好下场。”
这话像根针,刺得李承泽心头一堵。
他忽然伸手,飞快地碰了一下那朵杜鹃花,在她蹙眉要发作时,转身就跑,还不忘回头喊:“小气!”
上官浅看着他跑远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那被碰得微微晃动的花苞,嘴角忍不住撇了撇,低声骂了句,“幼稚。”
阳光穿过枝叶,在花瓣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知道,这场赐婚不是恩典,是枷锁,把她和李承泽牢牢锁在了一起。
往后的路,怕是比在无锋时,更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