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筷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天^禧_晓?税*王+ ·已*发?布/最_欣,彰?結¨
林墨站在厨房的水槽前,慢条斯理地清洗着晚餐后的油污。
温热的水流过她纤细修长的手指,冲走洗洁精的泡沫,也仿佛在冲刷着一天的疲惫。
客厅里,爷爷靠在沙发上,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晚间新闻。
奶奶拿着抹布,擦拭着那张被岁月磨得油光发亮的八仙桌,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旧时小曲。
一切都安详得像一幅浸透了时光的画。
“我们墨墨现在可真是能干。”
奶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这红烧肉做得,比我这个老婆子几十年的手艺都好。”
林墨手上清洗的动作没有停。
她只是从水汽氤氲的倒影里,看到了奶奶脸上那份发自内心的、不加掩饰的骄傲。
“您要是喜欢,我以后天天做给您吃。”
她的声音很轻,被哗哗的水流声冲刷得有些模糊,却一字不落地传进了奶奶的耳朵里。
奶奶脸上的笑容更深了,眼角的皱纹像盛开的花。
她停下手里的活,走到厨房门口,满足地靠着门框,看着孙女纤细却又无比可靠的背影。
“真好。”奶奶轻声感叹。′看+书`屋¢暁?税¢蛧^ ^免·废*阅-独*
“我们墨墨这么漂亮,学习又这么好,现在还会操持家务了。”
她顿了顿,语气里添上了一种郑重其事的期许。
“以后啊,不知道是哪个有福气的小伙子,能娶到我们墨墨。”
“那可真是他家祖坟上冒青烟了。”
这句话,没有一丝预兆地,刺入林墨的耳膜。
她清洗盘子的手,出现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停顿。
盘子在手中滑了一下,与水槽壁轻轻磕碰,发出一声令人心烦的闷响。
“奶奶,您又取笑我。”
她很快恢复了常态,将洗好的盘子沥干水分,放进碗柜。
她的语气听不出任何异样,甚至还带上了一点点小女儿家才有的娇嗔。
这滴水不漏的反应让奶奶很满意,她笑着摇摇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身去给爷孙俩切水果了。
林墨关掉水龙头。
厨房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老旧冰箱压缩机单调的嗡嗡声。
她擦干手,走出厨房,接过奶奶递来的一瓣橙子,安静地吃着。
电视里新闻主播字正腔圆的声音。
爷爷偶尔的咳嗽声。
奶奶切水果的刀刃与案板的接触声。
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个名为“家”的温暖结界。.比~奇·中+蚊~徃~ ~首_发/
可她却觉得,自己被彻底隔绝在了结界之外。
晚上九点,爷爷奶奶己经睡下。
老房子的隔音不好,能清晰地听到隔壁房间传来爷爷均匀的鼾声。
林墨回到自己的小屋。
她没有开灯,借着窗外渗透进来的清冷月光,走到了床边。
她躺了下去,身体陷进那张被奶奶晒得充满了阳光味道的棉被里。
很暖。
也很软。
可她没有丝毫睡意。
黑暗中,她的眼睛睁得很大,首首地望着天花板上那片模糊的阴影。
奶奶白天的话,一遍又一遍,在寂静的脑海里疯狂回响。
“哪个有福气的小伙子……”
“娶到我们墨墨……”
娶。
这个字,对她而言,陌生,且无比刺耳。
它是一个冰冷的铁烙,带着不容抗拒的社会属性,要将她彻底钉死在“林墨”这个女性身份的坐标上。
她曾经为了让爷爷奶奶安心,冷酷地为自己规划过这条路。
找一个男朋友。
像一个正常的女孩那样,恋爱,结婚,生子。
那是一个基于逻辑推演得出的,冰冷而残酷的最优解。
可当这个“最优解”以一种温情脉脉的方式,从最爱她的亲人口中说出时,她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准备好。
她强迫自己顺着奶奶的话,去想象那个未来。
一个男人。
一个陌生的男人。
他会有怎样的面容,怎样的声音,怎样的气味。
她不知道。
画面在脑海中无法聚焦,像一团被打乱的信号。
然后,是婚礼。
是所有亲朋好友善意的祝福。
是爷爷奶奶脸上欣慰的泪水。
最后……
洞房。
两个人独处的空间。
那个男人会用一种怎样的眼神看着她。
爱慕?占有?还是欲望?
她的呼吸,在不经意间变得急促起来。
一个念头,毫无征兆地,带着一种暴力的清晰度,闯进了她的脑海。
她会躺在这张床上,或者另一张陌生的床上。
那个男人,会压在她的身上。
用他的身体,他的重量,他的力量,将她完全地笼罩,覆盖,禁锢。
这个画面的出现,让林墨的身体猛地绷成了一张弓。
心脏像是被人用手狠狠攥住,疯狂地鼓动起来,撞击着胸腔,发出擂鼓般的巨响。
一股陌生的、滚烫的热流,从心脏涌出,瞬间席卷了西肢百骸。
她的脸颊,她的耳根,甚至连脖颈,都开始发烫。
这不是愤怒。
也不是恐惧。
而是一种她完全无法理解,也无法用任何己知逻辑去解释的情感。
那是一种源自这具身体最深处的,属于女性的,本能的战栗。
混杂着无法言说的……羞耻。
还有一缕让她自己都感到惊骇的……悸动。
仿佛她的灵魂还在激烈抗拒。
这具身体,却己经擅自对那个想象中被征服的场景,做出了某种原始的回应。
这个认知,比任何系统任务,比任何考场上的难题,都让她感到恐慌。
她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宽大的棉被从她肩上滑落。
窗外的月光,照在她线条优美的锁骨上,投下一片冰冷的阴影。
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胸口剧烈地起伏,像一条濒死的鱼。
她将脸埋进自己冰冷的掌心,试图用物理的凉意,去驱散那股让她心慌意乱的燥热。
可是没用。
那种感觉。
那种混合了抗拒与沉沦的,无法言喻的情感,像跗骨之蛆,牢牢地盘踞在她的感知里,啃噬着她的理智。
黑暗中,少女坐在床沿,微微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