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一尊雕塑。¨狐?恋+蚊¢学¢ ,吾?错′内`容~
吕范额头己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从西面八方挤压而来。
良久,董卓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此事,干系重大。”
他的声音不再悲痛,恢复了相国应有的沉稳与威严。
“豫州牧乃朝廷命官,非老夫一人可以定夺。”
“借兵一事,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看了看堂下紧张的吕范,又扫了一眼那两个孩子,语气稍缓。
“这样吧,你等远来是客,先在驿馆好生歇息。”
“此事,容老夫上奏天子,再与朝中诸公商议之后,方能定夺。”
这话,滴水不漏。
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将皮球稳稳地踢了出去。
吕范心中一沉,却也不敢再多言,只能躬身领命。
“一切,全凭相国大人做主。”
“嗯。”
董卓挥了挥手。
“来人,带孙氏使者下去,好生安顿,不得有误。”
“喏!”
侍卫应声上前,引着吕范三人向外走去。
经过陈末身边时,孙权忽然停下脚步,抬起头,那双碧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里没有孩童的纯真,反而带着一丝探究与审视。
陈末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微微颔首。_如/闻′王^ \更~辛¢醉~全`
首到三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厅外,董卓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都瘫在了椅子上。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哪里还有半点相国的威仪。
“妈的,演戏可真累。”
他嘟囔了一句,转头看向左右。
“文优,文蔚,你们俩,都说说吧。”
“这孙家的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议事厅的气氛,瞬间从官方会谈,切换到了内部密议。
李儒那双细长的眼睛,终于睁开了一条缝,精光一闪而逝。
他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嘶哑低沉。
“相国,依儒之见,这孙策,可堪一用。”
“哦?”
董卓来了兴趣。
李儒继续说道:
“孙策有其父之勇,如今继承父业,合情合理。”
“朝廷顺水推舟,予其豫州牧之位,可令其感恩戴德。”
“最重要的一点,他与袁术有杀父之仇,此仇不共戴天,断然没有与关东诸侯媾和的可能。”
“如此一来,我军在东面,便多了一把能随时捅向袁氏兄弟的刀。”
董卓听得连连点头,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
“文优所言甚是。”
他话锋一转,又有些犹豫。
“可这借兵……”
“万万不可。”
李儒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d~1\k!a*n¨s-h-u¢.¨c′o?m/
“相国,我军如今的方略,是坐镇关中,静观其变,坐看关东诸侯内斗消耗。”
“重心应给放在凉州,未来则是益州蜀地。”
“若贸然出兵豫州,便是我方主动打破了平衡。”
“极有可能逼得那些各自为战的诸侯,再次联合起来,共同对抗我军。”
“此举,与我军大计,背道而驰。”
李儒的分析,可谓一针见血。
陈末在一旁听着,暗自点头。
不愧是毒士李儒,这份战略眼光,确实毒辣。
董卓沉吟片刻,目光转向了始终没有开口的陈末。
“文蔚,你的意思呢?”
陈末知道,该自己开口了。
他站起身,对着董卓与李儒微微拱手。
“岳祖父,李儒先生所言极是。”
他先是肯定了李儒的观点,???足了对方面子。
“关东诸侯,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欺软怕硬。”
“我军若是在关中按兵不动,他们便会为了各自的利益,狗咬狗一嘴毛。”
“可若我军主动出兵关东,他们必然会暂时放下私怨,调转枪口一致对外。”
“所以,兵,是万万不能借的。”
董卓有些烦躁地摆了摆手。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岂不是要眼睁睁看着孙策被袁术给吞了?”
“那我们不是白忙活一场?”
“非也。”
陈末微微一笑,神情笃定。
“我们不但不能借兵,还要想办法,给他们之间,再添一把火。”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董卓和李儒都精神一振。
“哦?计将安出?”
李儒眯着眼问道,目光中带着一丝审视。
陈末在脑中迅速将历史的脉络与眼下的局势结合起来。
孙策是猛虎,这一点毋庸置疑,历史上他只用了几年时间就横扫江东,奠定基业。
可现在的他,终究只是一头羽翼未丰的幼虎。
父亲新丧,部众离散,威望远不及孙坚。
而他的对手袁术,背后有汝南袁氏这个庞然大物支持,兵强马壮,占据了地利。
硬碰硬,孙策的胜算不大。
必须引入一个变量,一个能打破平衡,又能为我所用的棋子。
思绪电转,一个名字浮现在陈末的心头。
“我们可以引第三方势力入局。”
陈末抬起头,迎着董卓与李儒的目光,缓缓吐出了西个字。
“荆州,刘表。”
荆州刘表?
董卓和李儒都是一愣。
陈末不急不缓地解释道:
“岳祖父请看,荆州,正在豫州的南面。”
“而孙坚丧命的南阳郡,本就是荆州的属地。”
“如今孙策与袁术在南阳一带争斗不休,两败俱伤,根本无暇他顾。”
“这岂不是给了刘表一个收复故土的绝佳机会?”
李儒闻言,眉头却皱了起来。
“文蔚此计虽好,但恐怕行不通。”
他摇了摇头。
“那刘表,号称‘八俊’,名声在外,实则不过一守户之犬。”
“为人性情多疑,固步自封,毫无进取之心。”
“若无重利在前,他岂肯轻易出兵,去招惹袁术这个强敌?”
李儒对人性的洞察,确实老辣。
历史上的刘表,坐拥荆襄九郡这等宝地,却始终未能有一番大作为,性格确实偏于保守。
想让他主动出击,难。
“文优先生所言不差。”
陈末坦然承认,随即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所以,我们不仅要给他利,还要给他一个无法拒绝的名。”
“名?”董卓眼睛一亮。
“没错,名正言顺的名。”
陈末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孙坚是何身份?朝廷亲封的破虏将军、豫州牧。”
“他死在了南阳,死在了袁术与刘表的势力范围之内,朝廷于情于理,都该有个说法。”
“我们可以此为由,以天子之名,下诏给刘表。”
“诏书上,便命他出兵南阳,剿灭作乱的地方乱贼,为朝廷忠臣孙文台将军复仇,安定地方。”
“如此一来,刘表出兵,便是奉了朝廷旨意,师出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