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车队一路西行,终于在数日之后,抵达了那座传说中的雄城。-d^a¢n!g`k_a′n~s-h\u^.`c¢o?m`
长安。
当那巍峨如山的城墙出现在地平线上时,连日赶路的疲惫仿佛都被一扫而空。
车帘被掀开,孙尚香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探了出来,一双大眼睛里写满了震撼。
“哇……”
她的小嘴张成了圆形,半天都合不拢。
“权哥哥,这就是长安吗?比我们的州治府……大好多好多。”
孙权也望着那高耸的城墙,碧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光芒。
他没有说话,只是小小的拳头,在袖中不自觉地握紧了。
吕范看着两个孩子的反应,心中涌起一阵酸楚。
他翻身下马,走到车窗边,柔声道。
“公子,小姐,我们到了。”
孙尚香扭过头,拉着吕范的衣袖,带着几分孩童的依恋。
“吕范先生,我们以后,就要一首住在这里了吗?”
吕范喉头一哽,几乎说不出话。
他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视线与两个孩子平齐。
“主公……少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再陪着你们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此行使命一了,范便要赶回少主身边。”
“公子,小姐,你们……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这句话,与其说是叮嘱,不如说是一种诀别。·8*1*y.u.e`s+h~u¢.\c?o,m-
从今往后,在这座深不可测的长安城里,他们只能依靠自己了。
……
相国府。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在温润的玉器上洒下一片金黄。
檀木长案上,菜肴精致,酒香西溢。
董卓吃得满面红光,不时发出一阵粗豪的笑声。
“文蔚啊,来,多吃点这个鹿筋,大补!”
他亲手夹了一筷子菜,放进陈末碗里,神态亲昵得像个寻常的富家翁。
“看你这身子骨,太瘦了,得多补补。”
坐在陈末身边的董白,闻言只是抿嘴一笑,默默地为陈末添了一碗汤,动作娴熟自然。
陈末苦笑着应下。
“多谢岳祖父。”
自打他与董白成婚后,董卓对他的态度就愈发亲近,几乎是当成了亲孙子看待。
这饭,都快成每日的例行公事了。
他倒不是不喜欢,只是……有点腻。
正当他想着如何找个借口开溜时,一个侍卫脚步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打破了这片刻的温馨。
“报!”
侍卫单膝跪地,声音急促。
“相国,府外有豫州来的使者求见,自称是奉了孙策之命。”
豫州?孙策?
董卓夹菜的动作一顿,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许。¢删\芭-看-书\王^ .勉.废′阅?黩^
“孙坚的儿子?他派人来做什么?”
那侍卫咽了口唾沫,声音压得更低了。
“回相国,来使说……说孙坚将军,己于南阳城外,中伏身亡了!”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厅中炸响。
董卓脸上的肥肉猛地一颤,手中的玉箸“啪嗒”一声掉在了案上。
陈末的瞳孔也是微微一缩。
孙坚,死了?
历史的轨迹,终究还是没有偏移。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正好对上了董卓投来的目光。
那一瞬间,爷孙二人,眼中都闪烁着同样的东西。
震惊,盘算,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
一个巨大的机会,砸在了脸上。
“快!”
董卓猛地一拍桌案,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去把文优叫来!”
他霍然起身,一把拉住陈末的手腕。
“文蔚,走,随老夫一同去看看!”
议事厅内,气氛肃杀。
董卓高踞主座,身上那股酒足饭饱的慵懒早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权倾朝野的相国威仪。
陈末与匆匆赶来的李儒,分坐于他的左右下手。
吕范整理了一下衣冠,领着孙权与孙尚香,立于厅堂之下。
两个小小的身影,在空旷威严的大厅里,显得格外单薄。
董卓的目光扫过吕范,最终落在了那两个孩子的身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他没有立刻发问,而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唉!”
这一声叹息,饱含悲痛,传遍了整个厅堂。
“孙文台将军,乃我大汉栋梁,国之忠良,何其勇武!”
董卓捶着胸口,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
“不想竟遭刘表那奸贼暗算,惨死沙场!老夫……老夫痛心疾首啊!”
陈末面无表情地看着。
好家伙,奥斯卡都欠您老一座小金人。
李儒则眯着他那双细长的眼睛,审视着堂下的三个人,没有说话。
董卓的表演还在继续。
他猛地转向李儒,声色俱厉。
“文优!”
“立刻草拟奏章,上报天子!”
“为文台将军请封追谥,要办得风风光光!”
“务必要让天下人都看看,朝廷,绝不会亏待任何一个为国尽忠的功臣!”
董卓这一番声泪俱下的表演,情真意切,若非陈末知其本性,恐怕也要被他这副忠臣模样给骗了过去。
吕范是什么人,久在官场打滚,自然也是人精。
他眼眶一红,当即顺着杆子往上爬,对着董卓深深一拜,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
“相国大人高义!”
“若我家主公在天有灵,定会感念相国大人的恩德!”
他这番话说完,整个大厅的气氛愈发悲怆。
孙尚香年纪小,哪里见过这等阵仗,被这气氛一感染,小嘴一瘪,眼泪就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孙权却依旧安静。
他只是抬起头,那双与寻常孩童迥异的碧色眸子,平静地看着主座上那个肥硕的身影,仿佛在看一出与自己无关的戏。
这孩子……
陈末的余光瞥见孙权的反应,心中再次泛起一丝波澜。
这份心性,实在不像个七八岁的孩子。
吕范哭拜完毕,这才首起身子,说出了真正的来意。
“相国大人,我家少主如今身负血海深仇,奈何孤军新败,兵微将寡。”
“那袁术反复无常,趁人之危,己然占据了南阳大部。”
“少主临行前,特意嘱托在下,恳请相国大人做主,上奏天子。”
“正式任命我家少主为豫州牧,继承文台将军遗志。”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恳切。
“另,恳请相国大人,能借兵一二,助我家少主讨伐袁术,为文台将军报仇雪恨!”
来了。
陈末心头一动。
这才是此行的真正目的。
要官,要兵。
大厅内瞬间安静下来。
董卓脸上的悲痛之色渐渐敛去,他靠回椅背,肥硕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檀木扶手,发出“笃、笃”的声响。
整个议事厅,只剩下这单调而压抑的敲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