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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情收拾完地上,拎着医药箱子,跪到了封存的面前。他从箱子里拿出镊子、酒精、纱布、绷带之类的,把封存的脚放到了自己的膝盖上,然后低着头,尽可能仔细地挑着肉里的碎玻璃。
其实秦情应该先干这件事儿,再去收拾地面。但他刚才真的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封存,于是借着擦地的空档,名正言顺地缓了一缓。
秦情挑玻璃的过程很漫长,封存点燃了第四根烟,抽得他直咳嗽。
随着一口烟跟随呼吸缓缓进入肺里,他突然感觉有点痛,不是脚底的痛,是一种很深的,抓不住又挖不出,仿佛一辈子都不能连根拔起的,痛。
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并不新鲜,是一种并不愉快的重逢。
在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里,这种痛觉一直伴随着他生长。后来,可能是因为长大了吧,他成熟了,懂得了好多知识,交到了好多朋友,这种感受随着潮水缓慢退去,直至消失不见。?如?文`网_ -更?新·最,快¢
可实际上,它从来就没有真正消失过,它只是潜伏起来了,像是休眠的病毒,悄悄地,潜伏起来了,它一直在伺机而动,它一直想要给他致命一击。
比方说四年前,比方说此时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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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伤口简单包扎好,秦情抓着封存的脚腕,在他脚背上用力亲了一口。
“哇,变态啊。”封存把烟头摁灭了,捏着秦情的脸,揉了两把。
“去医院看看吧,至少还得打个破伤风。”
“不去。”封存随便动了几下脚趾头,他浑身没有力气,“都是小伤口,我都没感觉了。”
“你刚才也没感觉。”秦情看着他,封存也看着秦情。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秦情的眉眼间也会露出这种不容置疑的神态了。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可能是在巴黎吧。秦情长大了,在他没有看见的地方,在他污染不到的地方。\7^0\0′t?x,t/.`c/o?m′
秦情态度特别坚决,封存半推半就地,答应了出门。
封存原本打算自己走过去,秦情不让。刚开始还只是轻声劝说,没说几句,就怒火中烧,直接开始破口大骂起来:“你自己走个屁!这伤一动就渗血!我甚至都不敢确定里面还有没有残留的碎玻璃!”
又说:“你走吧你走吧!感染就好了,截肢就好了,腿有什么重要的,没了正好!没了你就不跑了,想跑他妈的也跑不掉,我就安心!我正好安心!我就没安好心!我天天亲你抱你伺候你!到时候你就满意了!”
秦情气得够呛,到了医院停车场都还没缓过来。他默不作声地找来轮椅,把封存推进了医院里。除了打针和包扎伤口外,秦情强行让他做了个全身体检。这么折腾一通,大半天就过完了。
走的时候,秦情在医院门口的麦当劳买了午饭,让封存先对付着。
“你不困吗?我很困。”封存坐在副驾驶,面无表情地吃了一根薯条,“下不为例啊。”他说,“结果你也看到了啊,什么问题都没有。”
“贫血。”秦情目视前方,说。
“那算什么问题。”封存叹了口气,“算了我不跟你争,当社畜了,了不得,通宵回来拿我折腾撒气。”
“我拿你撒气?”秦情转头看着他,眼泪直接就涌了出来。
封存吓了一跳,他抽出两张纸巾,随手按到了秦情脸上。
“开车呢!”秦情很不耐烦地一甩头。
封存用手指蹭去了挂在他下巴上晶莹剔透的泪珠子:“好了,我不该这么说,对不起。”
秦情吸了吸鼻子,把方向盘抓得紧紧的。
后来这一路俩人都没有再说过话。
回家之后,秦情直接把封存背上了二楼卧室,他说:“有什么需要,直接喊我。”
“你不睡吗?”
“睡啊。”秦情掀开被子钻进去,背对着封存躺了几分钟,最后还是没绷住,又回过身去,往封存肩膀上拱。
封存伸手把他搂住了:“睡吧。”
“你要喝水吗?”
“不喝。”封存说,“睡吧。”
“要不要尿尿啊?”
封存笑了:“怎么?你要给我把着?”
秦情低头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又不是没见过,把一下又怎么了?”
“你看着,我尿不出来,得给我憋出毛病。”
“真的?”
“真的。”
“咱试试!”
“滚蛋!”封存揉了两把秦情的脑袋,“安心睡吧,左边那只脚还好,走几步没问题。”
“哥,我今天见潘博了。”
“他过得好吗?”
“好得很。”秦情伸过手臂,也把封存抱住了,“我都羡慕了。”
第60章 第 60 章 “我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