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定义:此方天地,你……为我成道之祭品!”
我发出了一声震动寰宇的咆哮,残破的“真如来”之道被“黑手”的意志催动到了极致。\5′4^看+书/ ¨无*错-内^容?
我的言语不再是简单的定义,而是化作了蕴含着终末大道的“天宪”。
随着我的话音落下,整个万魔渊的法则都在扭曲,都在重构,它们指向一个唯一的“真实”——梁凡,必须死,他的死亡,是我故事的最高潮!
“我不看……你这虚妄的‘真实’!”
梁凡双目赤红,血泪从眼角滑落。
他挥动了手中的道之剑,没有斩向我,而是斩向了我话语所构成的“天宪”法则。
一道清冷的剑光,如同绝对的逻辑,精准地切入了“真实”与“虚妄”之间那条最细微的界线,将我的法则之力,瞬间斩断!
我的“真如来”之道,第一次,被人以如此蛮横的方式,正面“否定”!
“很好!”我狂笑着,胸中的杀意与战意被彻底点燃,“那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终结!”
我张开了嘴。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张嘴,而是我的“存在”本身,化作了一个吞噬的“概念”。
“阿难陀舍沙!”
一条无法用任何语言描述的,由纯粹的“终末”与“吞噬”概念构成的世界之蛇,从我身后那无尽的虚空中探出了头颅。
它的身躯比山脉更要庞大,鳞片是破碎宇宙的残骸,双眼是正在凋亡的恒星。
它出现的瞬间,万魔渊的光线、魔气、空间、时间……一切的一切,都开始不受控制地向它的巨口中塌陷而去。
面对足以吞噬一整个世界的恐怖巨蛇,梁凡的神情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他身后的十道轮回轮盘,开始疯狂转动。
“十道轮回……生死流转!”
他双手结印,十个巨大的轮盘瞬间合而为一,化作一个灰蒙蒙的,包含了万物生灭所有奥秘的巨大漩涡,迎向了吞噬一切的巨蛇。
这不是抵挡,不是防御。
而是……同化!
阿难陀舍沙的巨口,咬在了轮回漩涡之上。
然而,它没能吞噬掉这片漩涡,反而被一股无上伟力强行拖拽了进去。
在那片灰蒙蒙的漩涡之中,我看到了令我头皮发麻的一幕——那条代表着“终末”的世界之蛇,竟然开始了“轮回”!
它在一瞬间诞生,又在一瞬间成长到巅峰,然后衰老,死亡,化为齑粉。紧接着,又从齑粉中重生,再次经历诞生到死亡的过程。这个过程,在亿万分之一刹那间,重复了亿万次!
梁凡,竟然用他执掌的轮回大道,将我的“终末之蛇”,困在了永恒的“生与死”的过程之中,让它永远也无法抵达,它所代表的“终点”!
轰!
两种至高规则的碰撞,彻底撕裂了万魔渊的天穹。
我们冲上了九霄,在破碎的苍穹之上,展开了惨烈到无法想象的厮杀。¨我¨的/书`城` !免!废¢越~毒+
我以“真如来”之境定义万法,以“阿难陀舍沙”吞噬一切。
他以“十道轮回”磨灭万物,以“不看之道”斩断因果。
我们的战场,从南瞻部洲打到西牛贺洲,又从九天之上打到九幽之下。
山河为我们崩碎,日月为我们无光。这已然是神明级别的战斗,是道与道的终极对决。
然而,就在这激战之中,我的神念,梁凡的感知,都不由自主地,扫过了这个,已经被我们打得支离破碎的世界。
那一刻,我们看到了。
我们看到了,比我们的战斗,更加疯狂,更加绝望,更加……荒谬的景象。
整个世界,疯了。
在中州皇城,那座象征着人间至高权力的太和殿前。
禁军统领,一位胡子花白的老将军,他手背上的印记,是白色。
而他对面,他唯一的儿子,一位刚刚崭露头角的青年将领,额头上的印记,是黑色。
“逆子!你被魔气所染,还不束手就擒!”老将军声嘶力竭,虎目含泪,手中的长枪却散发着冰冷的杀意,那是“棋手”赋予的,“维护秩序”的意志。
“父亲!是您太迂腐了!这世界早已腐朽,唯有毁灭,方能迎来新生!”青年将领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那是“黑手”赋予的,名为“变革”的剧本。
没有再多的言语。刀枪相向,父子相残。鲜血染红了冰冷的金砖。
在东荒,一个与世无争的宁静山谷。
一对刚刚成亲,恩爱无比的年轻夫妻,正在进行着生死搏杀。他们的屋舍已经化为废墟,院子里种满的鲜花被血污所浸染。
女子的手臂上,是白色的印记。她哭喊着:“夫君!你醒醒!我是你的妻子啊!”
男人的胸口,是黑色的印记。他眼中充满了挣扎与痛苦,但手中的剑却毫不留情地刺出:“不!你是阻碍我‘证道’的心魔!杀了你,我才能斩断尘缘,踏上无上巅峰!”
最终,剑锋贯穿了女子的心脏。
男人仰天长啸,力量暴涨,他完成了他的“杀妻证道”的剧情,却永远失去了他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
在南海之滨,一座收容了无数孤儿的慈幼院。
那些昨天还在分享一块糖饼,一起玩耍的孩子们,此刻正用石块,用牙齿,用一切能用的东西,互相攻击。只因为,他们身上出现了不同的颜色。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院长,她身上是白色的印记。
她颤抖着,将一个身上浮现出黑色印记的,还在襁褓中熟睡的婴儿,缓缓地,放入了冰冷的河水之中。
她嘴里喃喃自语:“为了平衡……为了大多数孩子的存续……这是必要的‘逻辑’……是必要的‘牺牲’……”
浑浊的河水,淹没了婴儿最后一声微弱的啼哭。
北疆的妖族圣殿,南疆的巫神祭坛,西漠的佛国净土……
无论身处何地,无论修为高低,无论是人是妖,是魔是仙。·k~u·a¢i¢d!u¨x·s?..c·o^m+
这不是战争。
这是一场,由天地间最至高的两个意志所导演的,席卷了所有生灵的,自我清洗!
一场以整个世界为舞台,以亿万生灵的血肉与灵魂为颜料,绘制出的,宏大而又病态的黑白画卷。
我看到了一个凡人书生,因为是“黑子”,被他曾经尊敬的“白子”老师,用镇纸活活砸碎了头颅,老师的理由是“清除思想的污染源”。
我看到了一个“白子”的医者,用他救死扶伤的手,平静地将剧毒,注入了每一个前来求医的“黑子”病患体内,他的逻辑是“从根源上消除潜在的混乱”。
我还看到了,两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在街角相遇,仅仅因为看到了对方身上与自己不同的颜色,便毫不犹豫地拔刀相向。
那是刻在基因里,无法磨灭的本能。没有仇恨,没有理由,只有纯粹的,阵营对立下的,杀戮本能。
“啊啊啊啊啊!”
这股前所未有的震撼与荒谬感,让我发出撕心裂肺的狂吼。
我身后的阿难陀舍沙,因为我心神的剧烈波动而变得狂暴不堪,它不再试图吞噬轮回,而是疯狂地撕咬着空间,发泄着源自“黑手”的,纯粹的毁灭欲望。
梁凡同样看到了外界地狱般的景象。他那张冰冷如天理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裂痕,一丝痛苦。
他身后的十道轮回,转动得不再那么平稳,泄露出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悲悯与茫然。
我们的战斗,仍在继续。
法则在破碎,虚空在颤抖。
但我们的心中,却都被一种更加深沉的,名为“绝望”的情绪所笼罩。
赢了又如何?
输了又如何?
在这场席卷天地的疯狂盛宴面前,我们个人的胜负,我们这场惊天动地的神明之战,早已失去了任何意义。
我们以为自己是棋局的中心,是风暴的焦点。
可我们错了。
我们和外面那些疯掉的生灵,没有任何区别。
我们,也只是这无边棋局之上,两颗被赋予了更强力量,正在互相碰撞,随时可能被碾碎的,稍微大一点的……棋子而已!
我的攻势,变得更加狂暴,更加不计后果。阿难陀舍沙的每一次吞噬,都在宣泄着一种无能的狂怒。
我不再是为了“杀死梁凡”,而是在“毁灭”这个行为本身中,寻找一丝存在的实感。
梁凡的防守,也变得更加冰冷,更加绝对。
他的十道轮回,转动得如同最精密的机器,将我的一切攻击都磨灭于“过程”之中。
他不再是为了“阻止我”,而是在“维持平衡”这个行为本身中,麻痹自己即将崩溃的理智。
我们的战斗,成了一场盛大的,没有观众的,自我麻醉。
而就在我们厮杀的背景板上,整个世界,彻底燃烧了起来。
战火,不再局限于一城一地,一宗一门。它蔓延到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渗透进了每一个生灵的骨髓。
在西漠,那片号称佛国净土,连一只蚂蚁的生命都备受尊重的地方。
无数寺庙,分裂成了“黑佛”与“白佛”两大阵营。
身负“黑子”印记的僧人,宣称“世间皆苦,唯有寂灭方为真谛”,他们化身怒目金刚,修罗恶佛,将“毁灭”视作最大的“慈悲”。
一位德高望重的“黑佛”古寺住持,亲手点燃了传承万年的藏经阁,看着无数典籍在火焰中化为灰烬。
他双手合十,脸上露出解脱般的微笑:“旧的‘故事’已经讲完,新的‘结局’即将到来。”
而身负“白子”印记的僧人,则认为“佛法无边,旨在普度众生,维持轮回秩序”,他们化身冰冷的“戒律执行者”。
一位修行闭口禅数百年的“白佛”高僧,开口说出了第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话:“清除异端,重塑法理。”
他的声音化作言咒,将整座“黑佛”寺庙,连同里面所有的僧人,都强行拖入了无尽的轮回幻境,让他们在虚假的生死之间,永世沉沦,再也无法干涉现实世界。
在北疆的万妖林,情况更加原始血腥。
妖族,本就信奉弱肉强食。如今,在“黑白”规则的加持下,这种信条被推向了极致。
一头修炼了三千年,即将化龙的“黑子”蛟王,吞噬了自己整个“白子”族群,包括它的父母与子嗣。
它庞大的身躯盘踞在尸山血海之上,仰天咆哮:“以吾族之血,祭我魔龙之道!待我功成之日,必将吞噬天地,让这无聊的轮回,彻底终结!”
它的力量,在“黑手”的剧本加持下,疯狂暴涨,竟真的开始朝着传说中的“灭世魔龙”蜕变。
而在另一片山头,一只看似弱小的“白子”九尾狐,却展现出了惊人的智慧。
它没有选择硬碰硬,而是联合了所有“白子”妖族,建立了一个巨大的“生态平衡阵”。
它们放弃了个体的修炼,将所有力量都汇入大阵之中。
大阵之内,四季轮转,生生不息,形成了一个完美的能量循环。任何踏入大陣的“黑子”,都会被这种绝对的“平衡”之力,强行分解,一身修为与血肉,都会化作维持大阵运转的养料。
它们不追求个体的强大,只追求集体的“永续”。
中州大地的凡人王朝,更是上演着一幕幕荒诞至极的惨剧。
战争,不再需要理由和檄文。
城墙之上,守城的“白子”士兵,与攻城的“黑子”军队,进行着最惨烈的搏杀。
他们或许来自同一个村庄,是邻居,是发小。但此刻,在他们眼中,对方只是一个必须被清除的,不同颜色的“符号”。
城市之内,秩序已经崩溃。
一个“黑子”的铁匠,疯狂地挥舞着铁锤,将每一个靠近的“白子”都砸成肉泥,他嘶吼着:“我要打碎这个虚伪的秩序!”
一个“白子”的账房先生,冷静地躲在暗处,用算盘上淬毒的算珠,精准地射杀着每一个路过的“黑子”,他嘴里默念着:“清除变量,维护稳定……”
甚至连最基本的生产活动,都变成了战争的一部分。
“黑子”的农夫,在田里种下了剧毒的作物,他们的目标,是让所有“白子”都被饿死或者毒死,从而加速世界的“凋零”。
“白子”的工匠,建造出了精妙绝伦的战争机器,但这些机器的目的,不是为了生产,而是为了以最高效的方式,屠杀“黑子”,维持人口的“平衡”。
整个世界,成了一个巨大的绞肉机。
亿万生灵,无论修为高低,无论智慧与否,都身不由己地投入其中。
他们哭喊着,嘶吼着,挣扎着,却又无比狂热地,执行着来自更高维度的,冰冷的意志。
他们杀死了自己的爱人,然后跪在爱人的尸体旁,一边流着血泪,一边感受着“剧情”推动下暴涨的力量,脸上露出扭曲的快意。
他们清除了自己门派中的所有“异色”,将宗门变成了一个绝对纯净的“逻辑”堡垒,然后看着空荡荡的门派,感受着极致“秩序”带来的,死一般的宁静,心中一片坦然。
有的人疯了,彻底疯了,变成了只知杀戮的野兽。
有的人没疯,他们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清醒地认识到自己正在做什么,清醒地知道这是错的,却又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和意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变成一个怪物。
这种清醒的绝望,比疯狂本身,更加恐怖。
我和梁凡的战斗,不知不觉间,慢了下来。
我们喘着粗气,悬浮在破碎的虚空之中,神念所及,皆是地狱。
我们听到了。
我们听到了婴儿在死前的最后一声啼哭。
我们听到了英雄在杀死挚友后的悲怆长啸。
我们听到了世界在分崩离析时的无声哀鸣。
这亿万生灵的痛苦,整个世界的哀嚎,化作了无形的燃料,源源不断地注入我们体内的“黑子”与“白子”印记之中。
“够了……”
梁凡的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他身上的白光,黯淡了下去,十道轮回的轮盘,也停止了转动。
“已经够了。”
我也停下了攻击。
吞噬一切的阿难陀舍沙,缓缓隐没于虚空之中。我胸口的灼痛感,已经被一种更加深沉的麻木所取代。
我们没有分出胜负。
因为在这场波及了整个世界的战争面前,胜负,已经毫无意义。
我们,连同这个世界,都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我们悬浮在天地之间,如同两座孤零零的墓碑,沉默地,见证着这场,由我们亲手拉开序幕的,世界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