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悬浮在天地之间,如同两座孤零零的墓碑,沉默地,见证着这场,由我们亲手拉开序幕的,世界末日。.k!a~n`s\h`u+g,u?a?n′._c!o?m¨
这场沉默,并未持续太久。
因为“棋手”们,不允许棋子拥有“思考”的片刻。
【汝,为何停滞?】
“黑手”的意志,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重新缠上了我的灵魂:
【故事尚未抵达高潮,结局的华光尚未绽放。汝之悲悯,乃是多余的情感;汝之犹豫,乃是对“真实”的背叛!去!去演绎汝之宿命!让这场兄弟相残的悲歌,成为终末乐章中最响亮的音符!】
【尔,为何动摇?】
“棋手”的声音,亦在梁凡的脑海中回响,其音不带丝毫情感,却蕴含着碾碎一切的绝对天理:【平衡尚未达成,变数尚未清除。尔之怜悯,乃是无用的逻辑冗余;尔之迟疑,乃是对“存续”的动摇!执行!执行尔之天命!以最彻底的斩断,维系棋局之永恒!】
无法抗拒。
无法反驳。
我们就像被提线的木偶,再一次,被无形的力量所操控。
我胸口的黑色印记,如同一颗黑洞,疯狂地吞噬着天地间所有生灵在死亡、背叛、绝望时散发出的负面情感,将其转化为最纯粹的毁灭之力。
梁凡手臂上的白色印记,则像一个精密的仪器,冷酷地吸收着世界崩溃时逸散的法则与秩序,将其铸成维系“平衡”的无情之剑。-x~i*a-o¨s?h_u·o?h¨u′n*.\c*o!m?
我们的力量,在以一种病态的方式,疯狂飙升。
而代价,是整个世界的生命。
“杀!”
这一次,咆哮声不再仅仅来自我的喉咙,而是来自千千万万个“黑子”的灵鸣。
“斩!”
这一次,应答声也不再仅仅是梁凡的意志,而是来自亿万“白子”的逻辑。
我们的战斗,再次爆发。但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你来我往。
整个世界,都成了我们的战场,我们的武器,我们的延伸。
我伸手一指,下方一座正在激烈交战的“黑子”城池中,所有黑子战士的力量瞬间被我抽空。
他们的身体在刹那间化为飞灰,但他们灵魂中对“结局”的渴望,却汇聚成了一柄贯穿天地的,由纯粹“恶意”与“终结”构成的魔枪,向着梁凡刺去。
这是千万生灵的死亡一击。
梁凡面无表情,他伸手一按,另一片大陆上,所有“白子”建立的秩序堡垒,那些由无数工匠、学者、修士呕心沥血建造的阵法、机关、律法高塔,在瞬间失去了所有“逻辑”支撑,轰然崩塌。-m¢a-n′k?a.n?s?h-u^.`c/o,m′
所有维持秩序的“白子”也在瞬间魂飞魄散。
他们存在的“意义”,他们对“平衡”的执着,化作了一面坚不可摧的,由绝对“秩序”与“天理”构成的神盾,挡在了魔枪之前。
这是亿万心血的归无之盾。
轰隆!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能量风暴,以我们为中心,朝着整个世界疯狂席卷。
这一次,它带来的不再是单纯的物理冲击,而是……规则的污染。
风暴所过之处,天,开始塌了。
天空,不再是那个完整的一体。它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沿着一条蜿蜒曲折的线,强行分割成了两半。
一半是“黑手”的天空。
在那里,太阳已经熄灭,化作一颗散发着不祥紫光的冰冷黑洞。
另一半,是“棋手”的天空。
那里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只有一片均匀到令人发疯的,永恒的、冰冷的白光。
天空的边界,就是最惨烈的战场。
黑色的怨魂之云,与白色的永恒天光,在那里疯狂地互相侵蚀、互相湮灭。
每一次碰撞,都让整个世界的天穹剧烈地震动,无数巨大的空间裂缝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
天空在崩溃,大地也未能幸免。
山川河流,也被强行赋予了阵营。
那些被烙印上“黑子”印记的山脉,开始“活”了过来。
它们不再是沉默的岩石,而是化作了追求“结局”的狂暴巨兽。
山峰化作狰狞的头颅,山脊化作扭动的脊梁。它们拔地而起,用巨大的岩石之拳,疯狂地捶打着被标记为“白子”的大地与河流。
它们的咆哮,是地壳板块的断裂声。
而被烙印上“白子”印记的河流湖泊,则展现出了另一种恐怖。
它们追求着极致的“平衡”。江河不再奔流入海,而是开始在大陆上构建起一个绝对精密、绝对完美的闭环水网。
为了这个水网的“逻辑自洽”,它们会毫不留情地淹没城市,冲垮山脉,将一切“不符合逻辑”的地形地貌,都强行抹平。
大海不再有潮汐,海面变得像镜子一样平整,任何试图掀起一丝波澜的“黑子”生物,都会被无穷无尽的海水以最“平衡”的方式,碾成齑粉。
一场战争,在东荒的一条大河与一座山脉之间爆发。
那条被赋予了“黑子”属性的大河,掀起滔天巨浪,它的意志是“洪水灭世,终结一切”。
而那座守护着一方生灵的“白子”山脉,则不断地拔高、生长,它的意志是“镇压水患,维持稳定”。
河水每一次冲击,都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
山脉每一次抵挡,都带着天理循环的冷酷。最终,在一次最剧烈的碰撞中,山脉被拦腰撞断,洪水也耗尽了所有力量,化作漫天水汽。
山与河,同归于尽。它们留下的,是一片被撞得支离破碎、又被洪水浸泡得泥泞不堪的死亡绝域。
而这,只是大地上亿万个战场中的一个缩影。
植物们也在厮杀。
“黑子”的森林,所有的树木都变成了扭曲的魔物,它们的树根如同毒蛇,在地下疯狂蔓延,绞杀着一切“白子”植物的根系。
它们的枝干上,结出的不是果实,而是一颗颗会爆炸的,充满了“恶意”与“诅咒”的瘤子。
“白子”的草原,所有的青草都连接成了一个巨大的生命网络。
它们以一种恐怖的效率,吸收着阳光与水分,不允许任何一株“黑子”杂草有生存的空间。
它们创造了一个完美的,却又死寂的“绿色平衡”,任何踏入其中的“黑子”动物,都会被瞬间抽干生命力,化作草原的养料。
就连最微不足道的,空气中的尘埃,也分成了黑白两色,在光柱下,上演着永不停歇的碰撞与湮灭。
整个自然界,疯了。它不再是孕育生命的温床,而是变成了一个自我毁灭的巨大斗兽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