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手”的意志,缓缓抽离。*s¨i¨l/u?x_s?w·./c?o\m~
这股足以扭曲现实、颠覆认知的磅礴力量,并非就此消失,而是以一种更加隐晦的方式,融入了它刚刚被迫接受的“棋局规则”之中。
它,落下了属于它的,回应“天元”的第一手。
古老而邪异的意志,化作了响彻天地万物的宏大宣告:
【棋局规则补充:此局,为“黑白”之争。】
【所有生灵,皆为棋子。】
【入我局者,当为“黑子”。汝等之宿命,乃是演绎“故事”之极致,追求“情感”之绚烂。汝等之胜利,在于让世界归于……“结局”。】
这声音充满了蛊惑与疯狂。
紧接着,另一个声音响起,天真稚嫩的童音,却承载着不容置疑,冰冷如铁的“天理”。
【棋局规则补充:此局,为“存亡”之弈。】
【所有生灵,皆为棋子。】
【入我局者,当为“白子”。尔等之宿命,乃是遵循“逻辑”之本源,维持“平衡”之存在。尔等之胜利,在于让棋局……“永续”。】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世界被按下了暂停键。
一秒钟的死寂。
下一秒,便是无穷无尽的哀嚎与混乱。
无论是凡人,修士,还是山川精怪,鸟兽虫鱼,所有生灵的灵魂深处,乃至存在的本源之上,都被强行烙印上了一个无法磨灭、无法忽视的印记。
或为“黑”,或为“白”。
没有选择的余地,没有拒绝的权力。
就像一群被神明随意抛入战场的玩家,从这一刻起,他们的存在,只有一个意义——为自己的“棋手”而战,至死方休。
我们四人,也未能幸免。
一道幽暗深邃的光华,如同墨汁滴入清水,瞬间在我身上渲染开来。
我感到灵魂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强行按上了一枚滚烫的烙印。那是一个“黑子”印记。
属于“黑手”的意志,如魔音贯耳,在我脑海中隆隆回响:【汝,渴望“真实”,乃是追寻“故事”的终极。.精?武.小+说.网′ .更\新?最^快¨入我局,当为“执子者”,去终结这场虚妄。】
与此同时,一道纯粹到极致,散发着冰冷理智之光芒的白光,精准无误地落在了梁凡的身上。
他的灵魂,被赋予了“白子”的身份。
属于“棋手”的意志,也在他心中响起:【尔,斩断“因果”,乃是维护“平衡”的极致。入我局,当为“守局者”,去维系这场博弈。】
我与梁凡,本能地背靠着背,警戒着四周。
可当感受到彼此身上截然相反、绝对对立,如同水与火般无法共存的气息时,我们的身体同时一僵。
我缓缓转过身,他也缓缓转过头。
我们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骇、荒谬与无法言说的……恐惧。
他手臂上,白色的印记散发着清冷的光。
我胸口处,黑色的印记微微搏动,像一颗跳动的心脏,贪婪地注视着他身上代表“存续”的纯白。
我们,这对一路扶持,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生死兄弟,在此刻,被强行划分到了……不死不休的对立面。
“这……这算什么?”梁凡的声音沙哑干涩,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丝被命运愚弄的艰涩与愤怒,“开什么玩笑!”
我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团冰冷的铁,让我无法呼吸。
而我们身边的“礼”与“饕”,则被同时划分为了“白子”。
一道白光将她们笼罩,只是气息略有不同。“礼”身上的白光,呈现出一种秩序井然的结构感。
而“饕”身上的白光,则带着一种吞噬万物、归于虚无的终末意味。
“秩序与终末,皆为平衡的一部分。”
代表“礼”的男子面无表情地分析道,他的眼神里没有迷茫,只有对规则的绝对认知:“在‘棋手’的逻辑里,我们是维持棋局‘永续’的必要工具。”
“因此,我们必须互相残杀!”
“不……不!”梁凡猛地摇头,他看着我,眼神里满是痛苦的挣扎,“我们是一起的,不能互相残杀!”
然而,他的话语是如此苍白无力。我地书城 无错内容因为更加恐怖的景象,已经开始在外界疯狂上演。
在中州皇城里,一位正在批阅奏折的老皇帝,突然停下了笔。
他的手背上,浮现出一个淡淡的,如同墨迹般的黑色印记。
他抬起头,看向身边躬身侍奉了一辈子的老太监,只见老太监的额头上,悄然浮现出一个纯白色的,如同光点般的印记。
昨日还主仆情深,此刻,老皇帝看着老太监的眼神,却只剩下了冰冷的算计与杀意。
他不动声色地,握紧了御座扶手上的一处代表着绝杀的机关。
老太监也感受到了那股刺骨的寒意,悄然将手探入了袖中,那里藏着一柄淬毒的软刃。
在东荒的某个村落,一对刚刚拜堂成亲的新婚夫妻,正在接受乡亲们的祝福。
新郎的手腕上,是白色印记。而他满脸娇羞的新娘,眉心处,却是一点妖异的墨黑。
“杀掉她,夺取她的‘气’,为‘白子’的胜利,献上一切。”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回响,压倒了所有的爱意与喜悦。
新郎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看着自己挚爱的妻子,眼神变得陌生而可怕。他
缓缓地,抽出了藏在袖中的,防身用的匕首。
而他的新娘,也同样感受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敌意,原本柔情似水的眼眸,变得警惕而森冷,藏在袖中的指甲,已然变得漆黑如墨。
在南海的深处,两只刚刚还在共同抵御海兽的巨型海龟,一只的龟甲上,浮现出白色的神圣纹路,另一只,则被黑色的诅咒符文所缠绕。
它们放弃了共同的敌人,用最原始,也最残酷的方式,开始互相撕咬,鲜血染红了整片海域。
黑与白。
这是最简单的划分,也是最残酷的规则。没有任何道理可讲,没有任何逻辑可循。
你之所以是黑,只是因为你是黑。
他之所以是白,也只是因为他是白。
而棋局的规则,只有一个——吃掉对方的棋子,掠夺对方的存在,壮大己方的阵营。
亲情、爱情、友情、恩义、道德、律法……,乃至整个生灵世界,千万年来建立起来的一切联系与秩序,在这一刻,都变得脆弱不堪,一文不值。
父子反目,兄弟相残,夫妻成仇。
整个世界,被一把无情的刀,整整齐齐地一分为二。
一半生灵,成为了“黑手”的“黑子”,渴望着故事的落幕。
另一半生灵,成为了“棋手”的“白子”,执着于棋局的永续。
一场席卷天地,不死不休的,互相猎杀,开始了。
我挣扎着,强忍着灵魂被撕扯的剧痛,和源自“黑子”本能的、想要吞噬一切“白子”的疯狂渴望。
我扶着冰冷的岩壁,看向洞外已经彻底化作战场的世界。
曾经繁华的城池,此刻已是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曾经宁静的宗门,此刻已是血流成河,剑鸣不止。
嘶吼声,惨叫声,法术的爆炸声,金铁交鸣声,临死前的诅咒,得手后的狂笑……无数声音汇聚成了一曲,名为毁灭的交响乐。
每一个生灵,都在疯狂地攻击着与自己颜色不同的“敌人”,哪怕那个敌人,在片刻之前,还是自己最亲近的人。
他们的眼中,没有了悲伤,没有了犹豫,只有棋子对于“规则”的,绝对服从。
我感到一阵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寒意,和一种无法言喻的震撼。
这已经不是战争,也不是屠杀。
这是……两个至高无上的意志,在用整个世界的生命,进行一场,冷酷到极点的……博弈。
“为什么……会这样……”梁凡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带着一丝绝望的颤抖,“陈三生……我们……”
他叫着我的名字,却无法说出下一句话。因为我们都清楚,按照规则,下一刻,我们就该互相搏杀。
我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句话,声音因为痛苦和惊骇而嘶哑扭曲,像破旧的风箱在拉动:
“这……就是天道之战吗?”
天道之战。
多么宏伟,多么令人神往的词汇。
在过去的世界里,这足以被载入史册,被万世传颂。
可当它真正降临时,我们才发现,这并非神明与神明之间,在九天之上,用日月星辰进行的优雅对弈。
它是一场,在泥潭里,用最污秽的血与骨,进行的,最卑劣,最残忍的……械斗。
而我们,就是神明手中的刀,是棋盘上的棋子,是被随意丢弃的筹码。
话音未落,我胸口漆黑的“黑子”印记,猛然灼热起来,仿佛一颗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我的灵魂之上。
一股纯粹的、不属于我的杀意,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我理智的堤坝。
【杀死他。】
“黑手”的意志,不再是宏大的宣告,而是化作了阴冷的,直指本源的私语。
【他是白子。他是“永续”的棋子,是“平衡”的走狗,是阻碍故事走向终局的……“错误”。杀了他,吞噬他的“道”,将他的轮回化作你成道的资粮,为伟大的“结局”献上一场最华丽的兄弟相残!】
我的视线,开始扭曲。
眼前的梁凡,不再是那个与我背靠着背的兄弟。
他的身形在我的感知中变得模糊,取而代代之的,是一个散发着冰冷、纯白光芒的,充满“敌意”的符号。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抬了起来。
“陈三生!”
梁凡的吼声,如同一记重锤,砸在我的心头。
他同样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他手臂上的“白子”印记,散发出的光芒几乎刺穿了他的血肉,光芒冰冷而又绝对,如同天理的化身。
【斩断他。】
属于“棋手”的,冰冷而绝对的意志,也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他是黑子。他是“故事”的载体,是“混乱”的根源,是破坏棋局“平衡”的……“变数”。以轮回磨灭其真我,以斩断隔绝其存在,将他从棋盘上……“抹去”。】
我们,这对刚刚还想联手掀翻牌桌的“弑君者”,在更高层次的“棋局”面前,连成为“棋手”的资格都没有,就沦为了,彼此眼中,必须被清除的第一颗棋子。
没有退路,没有言语。
在“黑手”与“棋手”的意志同时降临,将整个世界都拖入黑白棋局的一刹那,我们的神明之战,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