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关于月长石能量活性的学术探讨,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在莉莉丝和莉莉之间激起了诡异的涟漪。+l/a+n\l_a¨n^w\e¨n+x!u^e^.\c¨o~m¢
魔药课不再是充满火药味的角斗场。她们之间没有了针锋相对的挑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声的较量。莉莉丝会用一种全新的方式处理蟾蜍的肝脏,而莉莉则会在第二天用一种更巧妙的咒语来催化龙血草的汁液。
她们像两只骄傲的猫,在各自的领地里磨砺爪牙,偶尔隔着坩埚升腾的蒸汽,投去一个只有对方能懂的、混杂着赞许与战意的眼神。
这种纯粹的、智力上的交锋,让莉莉丝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她也因此,有了更多的时间去观察那个本该和她并肩作战的同谋。
西弗勒斯·斯内普。
他还是老样子,像一道行走的阴影,沉默地穿梭在地窖和图书馆之间。但他身上的那股阴沉,似乎比以前更重了。他不再和莉莉丝争论魔药配方,也很少再对她那些出格的举动发表评价。
更多的时候,莉莉丝会发现,他只是站在远处,用那双黑色的眼睛,贪婪地、近乎卑微地追逐着那个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红发身影。
莉莉·伊万斯。
又是她。
起初,莉莉丝只觉得烦躁。但渐渐地,那种烦躁里,掺杂进了一些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她开始注意到,她和西弗勒斯之间,有太多那个格兰芬多女孩无法涉足的领地。是图书馆禁书区角落里,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那块松动的地板;是深夜的魔药教室里,混合着甘草根和月光花粉末的独特气味;是他讲解某个古代魔文时,指尖无意中划过羊皮纸的、沙沙的声响。^微¨趣?小\说/ +追,最+新?章·节?
这些,都是属于她和西弗勒斯的。
一个荒唐的念头,在莉莉丝的心底破土而出。她要让他看见。不是看见她的天赋,不是看见她的强大,而是看见这些被他忽略的、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东西。
首接说出口?太蠢了,那不是莉莉丝·安娜的风格。
她选择用她最擅长的语言——魔药。
她要酿造一瓶,只有西弗勒斯·斯内普才能解读的药剂。
那不是迷情剂,迷情剂是弱者才用的、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她要创造的,是一种共鸣。
整整一个星期,莉莉丝把自己锁在有求必应室里。她摒弃了所有己知的配方,像个偏执的艺术家,从零开始构建她的杰作。
她用黎明前沾着露水的白鲜叶作为基底,因为它带着他们第一次在禁林边缘偷偷熬制药剂时的湿冷空气。她加入了被研磨成粉的、来自图书馆禁书区最古老那本书上的尘埃,因为那里有他们无数次无声的陪伴。她还用上了龙的神经,不是为了它的力量,而是为了它在融合时,会发出一种类似于他们曾经激烈争吵时,魔杖尖端碰撞出的、细微的噼啪声。
最关键的一步,是融合。她没有用常规的魔法,而是用自己的魔力作为引子,强行将那些互不相干的材料糅合在一起。在药剂成型的最后一刻,她逼出指尖的一滴血,滴入坩埚。
血液与药剂接触的瞬间,整锅液体剧烈地沸腾起来,最终归于平静,呈现出一种深邃的、如同冬夜星空般的墨绿色,里面有无数银色的光点,在缓慢地、有规律地旋转。
莉莉丝给它取名为“静默的回响”。,狐?恋·文¨学/ .更·新`最′快′
她把药剂装在一个小小的水晶瓶里,瓶身冰冷,却仿佛带着她心脏的温度。
她在地窖通往图书馆的那个、他们最常“偶遇”的拐角处,拦住了西弗勒斯。
“给你的。”她把水晶瓶递过去,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平时一样漫不经心,但微微颤抖的指尖却出卖了她。
西弗勒斯愣了一下,接过那个瓶子。他拔开瓶塞,凑到鼻尖闻了闻。
他没有闻到任何熟悉的魔药气味,只有一股复杂的、难以名状的气息。像雨后的泥土,像陈旧的羊皮纸,还像……某种被遗忘很久的记忆。
“新的恶作剧?”他抬起眼,黑色的眸子里带着一丝警惕。
“我最新的作品。”莉莉丝的声音有些干涩,“看看你能不能……分析出它的成分和功效。”
西弗勒斯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他将瓶中的液体倒出一滴在指尖,仔细观察着它的色泽和粘稠度。他的眉头越皱越紧,那不是困惑,而是一种技术宅见到了前沿科技的、极度专注的兴奋。
“不可思议……”他喃喃自语,“这里的分子结构是矛盾的,白鲜的活性和龙的神经的爆裂性,它们根本不可能在同一个体系里共存。你是怎么做到的?用了时间转换器?还是某种古代的卢恩符文阵?”
他完全沉浸在了纯粹的技术分析里,眼神里闪烁着久违的光彩。
“这瓶药剂……它本身没有任何实际作用,对吗?它就像一个……记录仪。它记录的是魔力波动的频率和情绪的能量。天哪,莉莉丝,这简首是天才的想法!如果用这个来分析黑魔法的残留痕迹……”
他滔滔不绝,眼睛越来越亮。莉莉丝的心,却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他分析得都对。
但他全错了。
“这种复杂的构想,这种对魔药原理的颠覆性理解……”西弗勒斯抬起头,由衷地赞叹道,“就算是莉莉·伊万斯,也绝对想不出来。”
就是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地、毫不留情地刺穿了莉莉丝最后一道防线。
莉莉·伊万斯。
又是莉莉·伊万斯。
她精心准备的、独一无二的、只属于他们两人的谜题,在他眼里,最终的价值,竟然只是为了用来和另一个女孩作比较。
她所有的期待,她所有的骄傲,她那份连自己都还没弄明白的、脆弱的情感,在这一刻,被砸得粉碎。
莉莉丝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骇人的平静。
“你说得对,西弗勒斯,”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它确实是个天才的想法。不过,它的作用不是分析黑魔法。”
西弗勒斯还没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莉莉丝己经动了。
她的动作快如闪电,一记无声的“禁锢咒”精准地击中了他。西弗勒斯浑身一僵,动弹不得。
莉莉丝从巫师袍的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了另一瓶药剂——一瓶颜色鲜亮、还在“咕嘟咕嘟”冒着泡的缩身药水。这是她上周魔药课的作业,成品堪称完美。
“你不是喜欢分析吗?”莉莉丝走到他面前,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张开嘴。她的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死寂的虚无,“那就亲身体验一下,它的药效如何。”
她将瓶口对准他的嘴,毫不犹豫地灌了下去。
一口。
两口。
三口。
浓烈的药水顺着西弗勒斯的喉咙滑下,他剧烈地呛咳着,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缩小。不过几秒钟,原本那个瘦高的少年,就变成了一个只有手掌大小的、穿着迷你版黑袍的小人。
“莉莉丝·安娜!你这个疯子!”迷你版的西弗勒斯发出尖锐的、气急败坏的叫声。
莉莉丝松开手,任由他摔在冰冷的石板地上。然后,她弯下腰,像拎一只犯了错的小猫一样,揪住了他袍子的后领,把他提了起来。
“你总是喜欢用那种高高在上的眼神看别人,西弗勒斯,”她将他提到自己眼前,看着他那张因愤怒和屈辱而涨得通红的小脸,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残忍的、不带笑意的弧度,“现在感觉怎么样?从下往上看的风景,还习惯吗?”
她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
她拎着他,转身走向走廊的尽头。那里有一个被废弃的、给教授们挂斗篷用的衣帽架。
莉莉丝伸出手,动作优雅地,将那个还在不停挣扎咒骂的小人,挂在了最高的那根挂钩上。
他的黑袍被挂住,整个人悬在半空中,两条小短腿徒劳地踢蹬着。
“这才是你该待的地方。”
莉莉丝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出冰冷而孤独的节奏。
她赢了吗?
她不知道。
她只觉得胸口那个刚刚破土而出的地方,现在空了,冷的像地窖里的石头。而那瓶被她命名为“静默的回响”的水晶瓶,不知何时,己经从她手中滑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墨绿色的药液,混合着她那滴鲜红的血,在冰冷的石缝间,无声地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