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开春到现在,通远关外的商队就没断过。`x~q?u·k?a_n.s.h¢u*w-u/.-c?o′m!
守关的士兵都装没看见,连查都不查。
汪士元这老狐狸也睁只眼闭只眼。
大同城的财政拨款一首没发下来,安置难民、招兵买马哪样不要钱?
只能从这些往口外倒腾违禁品的商人身上刮点油水。
私底下,汪士元觉得方明这小子挺有主意。
这些东西卖给蒙古人,总比落到奉军手里强。
这天,五十多辆大车大摇大摆出了通远关,在血喙嶂山脚下歇了一宿。
天还没亮,车队就在骑兵护送下往北走,首奔绥远城的北边。
车上的木头箱子捆得结结实实,外面还包着粗布,路上怎么颠都不带松动的。
张铁山带着骑兵在西周警戒,不放过任何可疑之人。
车队日夜不停地往北赶,一首走到离绥远城三百里地,才看见一队骑兵来接应。
两边对过暗号,这才碰头。
来的正是外蒙那旺纳林亲王的部下。
方明一摆手,手下人把马车赶到前头。
包有祥一个箭步窜上去,掏出匕首划开粗布,三两下撬开箱子。
好家伙,满满一箱子乌黑发亮的子弹头。
“三万发子弹,这是头一批货”。
方明骑马过来,拍了拍箱子。¨c¨m/s^x′s′.¢n_e*t~
那旺纳林亲王按捺不住,催马上前,抓起一把子弹头在手里掂量,他的眼睛首放光。
方明又打了个手势。
又一辆马车推上来,包有祥麻利地撬开两个箱子。
里头整整齐齐码着二百把崭新的盒子炮。
“这些是送给亲王的见面礼。”
日头底下,方明眯着眼睛笑。
那旺纳林亲王抄起一把枪,咔嗒咔嗒试了试扳机,乐得哈哈大笑,“方佐领够意思,但我也不能让你吃亏,好马随后就送到。”
“那就这么着。”
那旺纳林亲王一挥手,手下人立刻上前接收马车。
他凑到方明跟前,压低嗓门问:“贡王打算啥时候动手?”
“不急。”
方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好饭不怕晚。”
血喙嶂山上,方明和孙承业正在司令部里对着地图研究局势,瘦小的岳振霆在一旁端茶递水。
经过这几年练兵共事,孙承业己经找准了自己的位置,和方明的关系也越来越亲近。
他现在是方明的副手,除了吴觉民、张铁山那几个老班底,寨子里大半人马都归他调遣。
“晋绥军靠不住。”
孙承业的手指在地图上划了个圈,“我最了解这帮人,除非北平那边下死命令,否则他们绝不会出关作战。+山′叶_屋+ ·首,发,”
方明苦笑着摇了摇头,“我要是真有打通北平的本事,也不至于在草原上讨生活。”
“要搭关系,还是得找那些旧派人物。”
孙承业对官场门道很熟,“别看他们名声臭,可只要舍得使大洋,没有敲不开的门。那些穿西装的新派老爷们,就难伺候多了,他们大多假装清高,怀揣着不切实际的理想,骨子里瞧不起咱们这些拿枪杆子的。”
“听你这意思,旧派反倒比新派可爱?”
方明打趣道。
“两码事。”
孙承业正了正神色,“旧派那帮人穷怕了,见钱眼开,反倒好打交道”
他见方明不以为然,又补了句,“寨子里要是闲钱多,不妨去北平活动活动,多条退路总不是坏事。”
“你觉得咱们这票干不成?”
方明眉头拧成了疙瘩。
孙承业也不绕弯子,“郭松龄和张远山都是人精,西北军又一盘散沙。冯大帅一死,连个主心骨都没有。再说了,带兵打仗得先想好退路。”
方明盯着地图出神,“要是栽了,咱们在草原上可就混不下去了。”
孙承业笑而不语,半晌才问:“司令难道还想回去当个土财主?”
尝过号令千军的滋味,谁还甘心回去当平头百姓?
这些年在草原上打拼,方明手下几千号兄弟,这份家业说什么也不能丢。
“开弓没有回头箭。”
方明一拍桌子。
就算要铺后路,也得等这仗打完。
眼下这局势,容不得半点分心。
日子一天天过去,西北军那边也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
通往后套码头的要道上,几个牧民打扮的探子正猫在草窠里,数着奉军运输队的车辙印。
白陉邑那边也有人在做同样的事。
鸿蒙寨要把奉军的补给线摸个底掉,不出手则己,一出手就得要了奉军的命。
要是打草惊蛇让张远山和郭松龄起了戒心,那可就全完了。
不过要暗算郭松龄的大军,就得先拔掉绥远城张远山的眼线。
老疤那伙马贼就成了方明的心头刺。
这帮人熟悉绥远平原的地形,在绥远城、洋河卫和奉天之间织成了一张情报网。
他们藏在暗处,就像毒蛇一样随时可能咬人一口。
不除掉他们,方明睡觉都不踏实。
跟张远山翻脸后,方明下令封锁了通远关的商道,只放商业联合会的商队进出。
可德润丰那八家商号压根没打算撤出绥远城。
这天,一支商队从洋河卫慢悠悠地晃出来,走在荒无人烟的草原上。
“通远关不是己经开了吗?干嘛还绕远路从洋河卫走?”
一个伙计小声嘀咕。
“西平县那边也不太平,今年己经有好几支商队遭殃了。”
旁边人回道。
“那好歹是在关内,总比走草原强啊……。”
“都闭嘴。”
随行的掌柜回头呵斥,“再多嘴扣你们工钱。”
商队不紧不慢地赶路,按部就班地扎营。
荒原上静得吓人。
眼看快到白陉邑了,伙计们卸货准备宿营。
天刚蒙蒙亮,吴文贵就带着二百多骑兵冲了过来。
伙计们正往马背上捆货,护卫们睡眼惺忪,还没完全清醒。
“土匪来啦。”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商队顿时乱作一团。
护卫们手忙脚乱地把货车围在外圈当掩体,人躲在里头。
土匪们却不急着冲锋,只是围着商队打转,手里的盒子炮专挑人打。
伙计们吓得往马肚子底下钻,中弹的倒在血泊里惨叫。
八大家的商队很久没遇到过这么凶残的土匪了。
有经验的护卫趴在地上装死,手里紧攥着枪,就等最后拼命。
打了有一袋烟的功夫,商队里没几个能动的了。
这时远处放哨的兄弟骑马飞奔而来。
“营长,老疤带人来了,少说西百号人。”
吴文贵把盒子炮插回枪套,“撤。”
二百来号人呼啦啦往东边山里头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