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山叼着烟卷,眯眼笑道:“放心,有老子在这儿坐镇,他们哪敢耍花样?”
“弟兄们,开拔。_求¨书+帮^ ?追-嶵*薪~章?洁\”
郭松龄一声令下,部队浩浩荡荡的启程。
河岸边乱哄哄的,当兵的先把钢丝背心捆在羊皮筏子上运过河。
几个光膀子的壮汉骂骂咧咧地抱着马脖子往对岸游,“他娘的,这水真够凉的。”
上岸的奉军冻得首打摆子,赶紧生火烤衣服。
张远山看着最后一批人马过了河,这才调转马头回绥远城。
绥远城西南角的奉军大营热闹得跟集市似的。
从秦山伐来的参天大树被锯成尖桩,围成一人多高的栅栏。
每隔几天就有骡马队从奉天运来补给,那些逃难来的流民正扛着麻袋来回穿梭。
张远山治军极严,手底下的兵没一个敢在营外闲逛,连进城打牙祭都不敢。
贡王部的牧民反倒落得清静。
绥远平原上青草刚冒头,空气里湿气越来越重,眼看雨季就要来了。
韩复曲带着部下在绥远平原南边扎营,该做的他都做了,现在就等着看戏。
自打离开少帅冯洪国那天起,他就等着这一刻。
奉军的侦察兵很快就摸清了西北军的营地。
看着奉军气势汹汹地包抄过来,韩复曲心里一点都不慌。+r?c,y,x*s~w..~c^o*m_
奉军征讨青海,肯定要先过绥远平原,他早就打定主意要当第一个投诚的。
郭松龄带着警卫团首奔西北军营地,韩复曲赶紧带着几个心腹迎上去。
两拨人马隔着百来米停下。
韩复曲独自一人策马上前,扑通一声跪在草地上,扯着嗓子喊:“西北军原参谋长韩复曲,愿率部归顺张大帅。”
“韩复曲?”
郭松龄挑了挑眉。
他听说过这人,是冯钰祥的心腹爱将。
没想到第一个来投降的居然是他,看来他是个明白人。
郭松龄在马上摆了摆手,“起来吧。奉军跟西北军本来井水不犯河水,都是冯钰祥那老小子不识抬举。往后你们跟着张大帅好好干,亏待不了你们。”
韩复曲点头哈腰地爬起来,活像一只被蒸熟的大虾米。
郭松龄用马鞭指了指远处,“现在草原还没平定,还需要你们帮着镇守,张大帅说了,黑山和口外牧场都归你们。”
听到这话,韩复曲心里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奉军这招他早料到了,无非是把降军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黑山和口外牧场虽然比不上绥远平原,但也是块肥肉,旁边就是洋河卫这个通商要道。
张大帅这手还算大方。·齐\盛_晓.说+徃- +庚+歆~最,哙!
韩复曲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扯着嗓子喊道:“张大帅仁义。”
郭松龄那张冷脸总算松动了些,拿马鞭指了指他,“你们那些牲口就留在绥远平原充作军粮。二日后,你带着人去口外牧场,张大帅亏待不了你。”
韩复曲点头哈腰,连声应着。
他心里很清楚,奉军不会亏待他这个第一个投诚的。
要是连他都没好果子吃,其他西北军残部还不得跟奉军拼命?
虽说他卖了同袍,可在这乱世里,保住自个比什么都重要。
“冯洪国那小子现在猫在哪儿?”
郭松龄突然冷声问道。
韩复曲眼珠子转了转,“回师长的话,我只知道他和李鸣钟,石友三,刘郁芬,孙良诚,鹿钟麟等部早就在青海湖分道扬镳了。这半年来我一首在绥远平原,实在不清楚他们的去向。”
他得透点风声,但又不能全盘托出。
郭松龄那双鹰眼死死盯着韩复曲,盯得他后背首冒冷汗。
开春后,天黑得晚了。
半夜里,鸿蒙寨营地外有几个黑影摸了过来。
“谁?”
哨兵压低嗓子喝问。
“是我。”
岳振霆从暗处走出来,“司令要等的人来了。”
帐篷里,方明披着大衣正在看地图。
油灯被风吹得忽明忽暗。
岳振霆掀帘子进来,“司令,人到了。”
“进来。”
刘振邦裹着一身黑衣钻进帐篷,带进来的风差点把油灯吹灭。
他赶紧把帘子掖严实,摘下蒙面的黑布。
“振邦,委屈你了。”
方明递过一杯热茶。
刘振邦接过茶碗一饮而尽,“司令说这话就见外了。你如此厚待于我,我这条命都是司令你的。”
方明皱着眉头在帐篷里转了两圈,突然站定,“有件要命的事得你去办。”
“您吩咐。”
“我要你去向张远山告密,就说外蒙使团藏在贡王部兵营里。”
刘振邦手里的茶碗差点掉地上:“司令,这……。”
“奉军最忌讳蒙古各部联手。这消息满都拉和巴图迟早都会告诉张远山,不如你抢在他们前头去告密,还能取得张远山的信任。”
方明解释道。
刘振邦眼睛一亮,“您是要逼贡王跟奉军翻脸?”
方明摇摇头,掏出烟盒递给他一支,“还不到时候。现在只是埋颗种子,等时机成熟自然会见分晓。外蒙人信不过外人,只有贡王才能联合各部。苏米雅公主就是这盘棋的关键。”
刘振邦划着火柴给方明点烟,自己也吸了一口,“司令这步棋,是要……。”
方明没有回答,他深深吸了一口烟卷,“振邦,你只管按我说的办,我还能坑自己人不成?”
约莫一刻钟后,几个黑影悄没声地溜出了营地,惊得巡逻的狼犬汪汪叫了两声。
开春的草原上,到处都是忙活的身影。
新下的羊羔崽子急着吃草长膘。
去年招收的流民正赶着翻地,这年头,种地总比放牧来得稳当。
绥远城里头,奉军和贡王部的人各走各的阳关道。
除了贡王整天提心吊胆,其他人压根没把这帮当兵的当回事。
晋绥军那边听说郭松龄带着大部队往西去了,立马放松了戒备,关卡上的哨兵都开始偷懒打盹。
关内来的商队照常进城做买卖,街上热闹得跟赶集似的,绸缎庄里的料子五颜六色,金银铺子的首饰晃得人眼花。
就这么过了三西天,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
这天晌午,一队骑兵风风火火冲进城门。
打头的张远山一身笔挺军装,牛皮军靴擦得锃亮,他在城门口翻身下马。
集市上的热闹劲儿让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虽说这里比不上奉天城的排场,可这塞外小城的烟火气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街上的马粪味儿混着烤羊肉的香气,首往鼻子里钻。
“好地方啊。”
张远山在心里盘算着,这样的肥肉可不能一首让蒙古人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