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两人正喝到兴头上,岳振霆风风火火闯进来,“司令,城里打起来了。~微,趣,晓′税~ _毋·错`内\容~”
苏赫巴鲁手里的酒碗一晃,“咋回事?”
“外蒙那帮孙子在商铺闹事。”
方明把酒碗往桌上一顿,长衫下摆一撩就往外走,“走,瞧瞧去。”
一出营帐,凉风一吹,酒醒了大半。
方明点了五十多个警卫,跨上战马就往城里奔。
绥远城门里乱成一锅粥。
贡王的卫兵端着步枪在维持秩序,那些外蒙人还在骂骂咧咧,有个满脸横肉的家伙正挥舞着马刀。
方明和苏赫巴鲁一到,卫兵立刻让开条道。
出事的那家绸缎庄门口,一滩血迹还没干透。
掌柜的一见方明,扑通就跪下了,“方司令,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啊。那些外蒙蛮子要强买强卖,伙计不答应,他们抬手就是一刀。”
方明看了看凌乱的商铺,“伙计伤势怎么样?”
“送去医馆了,大夫说没伤着骨头。”
方明转过身,对岳振霆说:“传我命令,所有商铺即刻关门。备马,我要去见贡王。”
不到半个时辰,绥远城所有商铺都关了张。
不是商业联合会的商铺也吓得赶紧上门板,谁不知道方司令的厉害?
天刚擦黑,贡王就在王府里急召各部头领。*0.0\暁`税^旺, .更_鑫+嶵*筷¨
那旺纳林亲王的使者道尔吉也被请了去。
方明站在贡王面前,长衫的下摆还沾着赶路时的尘土,“贡王,外蒙人坏了规矩,这事儿您看怎么处置?”
贡王问了半天,总算搞清楚了来龙去脉。
原来是个外蒙来的护卫在商铺里看上了几匹绸缎,可他带的皮货不够换,两边就呛起来了。
那外蒙护卫拍着胸脯说下次来绥远城一定补上差价,可商铺伙计哪吃这套?
那外蒙护卫觉得被扫了面子,抡起拳头就要打人。
小伙计也是个硬茬,反手就给了他一肘子。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那外蒙护卫二话不说就拔了马刀。
“这事儿就是个误会。”
贡王阴沉着脸,手指敲着太师椅扶手,“眼瞅着就要办喜事了,你们非得给我添堵是不是?”
满都拉突然阴阳怪气地插了句,“外蒙的兄弟都这么横吗?”
这可是他头一遭替方明说话。
道尔吉一听就炸了毛,“总比你们贡王部的怂包强。”
今儿这事儿确实让他下不来台,可外蒙人向来瞧不上贡王部这帮人,再怎么样也要强撑着颜面。
贡王脸色更难看了,猛地一拍桌子,“都给我闭嘴,蒙古人打断骨头连着筋,为这点破事伤了和气值当吗?”
道尔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偷瞄了眼站在下首的苏米雅。\6¢妖.墈,书,罔\ ,更,新?醉,全.
这小娘们长得真水灵,柳叶眉樱桃嘴,将来做了大王子的台吉肯定得宠。
他也不想在她跟前丢份儿,只得重重地“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方佐领。”
贡王揉了揉太阳穴,“让你的人重新开张吧,损失算我的。”
他心里那个憋屈啊,这帮人没一个让他省心的。
他为了贡王部操碎了心,可下面的人都是帮衬的少,拆台的多。
在场的众人都各怀鬼胎,只有苏米雅一脸无所谓。
反正过些日子她就要远嫁了,绥远城这些破事跟她再没关系。
她悄悄冲方明眨了眨眼,压低声音道:“你送的那些礼物,我很喜欢。”
贡王瞥见他俩眉来眼去的,不耐烦地挥挥手,“都散了吧!管好自己手下,再闹出乱子,别怪我不讲情面。”
夜风呼呼地刮着,方明踩着软趴趴的草甸子,在绥远城外漫无目的地晃荡。
他那双锃亮的军靴都沾满了草屑,也顾不上擦一擦。
苏米雅穿着大红嫁衣的模样,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那丫头戴着凤冠,披着霞帔,一双杏眼水汪汪的,看得人心里首发颤。
不知怎的,他就想起前些日子在大同城和乔清如厮混的光景。
“真他娘的晦气。”
方明狠狠啐了一口,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道就不该去赴苏米雅的约。
那丫头非要把嫁衣穿给他看,说什么这辈子可能就穿这一回。
等到了外蒙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这身漂亮衣裳还不得压箱底?
指不定哪天就被虫蛀了,或者让那些粗手大脚的外蒙婆子给糟蹋了。
想到苏米雅往后要跟着外蒙那帮糙汉子,在草原上喝风吃沙,方明心里就跟针扎似的。
打从认识这丫头起,她就没过上一天舒坦日子,如今连终身大事都得搭进去。
“唉……”
“司令,咱……咱这是往哪儿去啊?”
包有祥带着几个卫兵跟在后面,见方明跟丢了魂似的乱走,终于忍不住小声问道。
方明这才回过神来,抹了把脸,“回营。”
夜色如墨,绥远城黑黢黢的轮廓活像头趴着的巨兽。
鸿蒙寨的营帐扎在城北的林子里,几百顶白帐篷藏在树影里。
这会儿都二更天了,西下静得能听见针掉地上的声音。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五六个骑兵举着火把疾驰而来。
“站住,什么人?”
哨兵老远就扯着嗓子喊,手里的伯格曼冲锋枪己经上了膛。
“血喙嶂来的,有紧急军情。”
领头的骑兵勒住马,从怀里掏出腰牌晃了晃。
哨兵凑近验过腰牌,嘀咕道:“这大半夜的……。”
“少废话,司令睡下了吗?”
“灯还亮着呢,我这就去通报。”
帐篷里,方明就着煤油灯拆开火漆封着的密信。
信纸上的字迹有些潦草,看来写得很急。
白额李在信里说得含糊其辞,只说晋绥军的侦察兵在黑山一带发现了奉军的小股骑兵,估摸着张大帅又要对绥远用兵了。
“他娘的。”
方明骂了一句。
去年奉军攻打大同城,把商业联合会折腾得够呛。
好在他们早有准备,在血喙嶂囤了不少物资,倒不怕商路再中断。
方明盯着跳动的灯花,眉头越皱越紧。
奉军才从晋北撤走,转头又回来了,不应该啊,按张大帅的谋略,应该不会这样折腾。
想了半天,方明眼睛一亮。
“八成是冲着西北军来的。”
方明猛地一拍桌子,煤油灯都跟着晃了晃。
他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张大帅这是要趁西北军元气大伤,来个趁火打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