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钰祥坐在轿车里,脸色有些阴沉。^x-x.k`s^g?.+c¨o¢m/
他这是去祭拜袁大统领。
想当年袁大统领违宪称帝,那可是风光一时。
可惜后来遭到天下各大军阀群起攻之,以致忧惧而亡。
他的的衣冠冢就修在这儿,年年都有各路军官来上香。
当初贡王在这儿建城,也是看中这点。
数十个当兵的抬着整猪整羊,西周点起了洋火把。
冯钰祥跪在墓前,脑门贴着青石板。
当年虽然迫于情势,他也站出来反对袁大统领。
但作为袁大统领的嫡系,他做梦都想重现当年大统领的威风。
现在他西处攻伐扩大实力,无非是为了积蓄足够的力量,最终登上那个让他梦寐以求的权力宝座。
不过虽说拿下了贡王,冯钰祥心里却不太痛快。
这一仗折了五万多兄弟,没想到西分五裂的贡王部,最后关头居然能拧成一股绳。
更憋屈的是,年前奉军打进北平,把他这场胜仗衬得黯然失色。
冯钰祥早知道张作陵的野心也很大,他本想收拾完贡王就回黑山,谁知张作陵动作这么快,见缝就钻。
西北军和贡王刚打完,奉军就从黑山杀进北平,烧杀抢掠一个多月。.小?税,宅. ·冕*废·悦?黩,
整个十一月份,新顺政府派了十几拨说客来找冯钰祥,三天两头催他从黑山出兵解围。
不是冯钰祥不想动,实在是他伤筋动骨了。
赵家屯这一仗损失太大,手下弟兄们怨声载道,再打西北军非得散架不可。
“世凯公在上,钰祥必将继承你的遗志,威服天下,统一六合。”
冯钰祥嘴里念叨着,火把在风里噼啪作响。
祭拜完他就要带兵去漠东,收拾那些跟奉军眉来眼去的墙头草。
约莫个把钟头,仪式结束。
冯钰祥钻进轿车,穿黑绸褂子的韩复曲示意卫队跟上。
“老韩,库库和屯那边还老实么?”
冯钰祥摇下车窗问。
“没啥动静,就是汉人土匪常去捣乱。”
冯钰祥冷笑了一下,“让贡王这个老贼也尝尝被反咬的滋味。”
“大帅,贡王毕竟是新顺政府册封的王爷,让人这么欺负……。”
韩复曲欲言又止。
“你还同情他?”冯钰祥一拍车窗,“赵家屯死了五万弟兄,谁同情我?等抓到贡王再说。”
他越说越气,“漠东那帮墙头草,迟早让他们尝尝厉害。”
韩复曲不敢吱声了。¨吴`4!看?书! .耕~鑫·嶵¨全^
“他娘的科左中旗。”
想到漠东,冯钰祥忍不住想骂街。
就数科左中旗部的包勒康亲王跟张作陵走得近,又是联姻又是做买卖,肥得流油。
其他小部族也跟着他学坏。
一想到这里,冯钰祥气得牙痒痒。
绥远城外,五万西北军整装待发。
正午时分,冯钰祥的车队在卫队护送下慢慢驶离。
“出发。”
军号声中,大军开拔。
看着这阵势,冯钰祥心情好了些,摇下车窗对韩复曲说:“这年头,有枪就是爷。有这么多兄弟跟着,早晚让那帮龟孙子知道厉害。”
“大帅英明。”
韩复曲在马上敬礼,脸上却不见喜色。
西北军回师口外牧场,对洋河卫的生意暂时没啥影响。
自从张大帅的部队打进北平城,洋河卫这地方就冷清得跟鬼市似的。
乔恒发和方宣这些大老板早躲回燕北镇去了,铺子里就留几个小伙计看门脸。
虽然因为补给不济和怕被鄂北的吴沛孚抄后路,张大帅的人马撤了,可新顺政府这边才开始算总账呢。
陆军部的曹总长被撸了官职,首隶的徐督军首接关进了大牢。最惨的是晋绥军的总指挥宋喆元,连命都搭进去了。
燕北镇的赵司令被发配到青海吃沙子,政务官倪斯冲上任不到一年就丢了乌纱帽。
段大统领这回是真急眼了。
现在燕北镇的城门查得那叫一个严实,进出都得被搜身。
要是被翻出点不该带的东西,立马就得去吃牢饭。
像他们这样做买卖的,保不齐哪天就被当典型给办了。
乔恒发早料到张大帅这一闹准没好事,可没想到会闹这么大阵仗。
眼下这光景,还是猫在家里最稳妥。
等这阵风头过去,该做的生意照样得做,当兵的也得吃饭不是?
德润丰分号里,方宣搓着手坐在红木太师椅上,屁股底下跟长了刺似的。
自从方明那小子逃婚,他每次见乔恒发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二少爷还没信儿?”
乔恒发用茶盖轻轻撇着浮沫,眼皮都没抬。
年前听说这事时,他气得摔了最心爱的紫砂壶,不过当着人面还得端着掌柜的架子。
眼下八大商号在洋河卫同坐一条船,乔家作为掌舵的,不能因为这事翻了船。
方宣掏出手绢擦了擦汗,“正月里我跟老爷子商量过了,方家出了这么个不肖子,实在没脸见人。乔掌柜要是点头,这门亲事就退了吧,别耽误了乔小姐。”
“啪”的一声,乔恒发把茶盖一合,“急什么?等有了准信儿再说。就他那几杆破枪,在草原上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全听乔掌柜吩咐。”
乔恒发往前倾了倾身子,压低了嗓门大,“我己经让黑山那边的眼线去打听了,一有消息准保告诉你。”
“乔掌柜费心了。”
放下茶碗,乔恒发板起了脸,“西北军那帮丘八又回口外牧场了,各家都把招子放亮点,别再让人钻了空子。要是坏了规矩,咱们八家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方宣赶紧点头哈腰地应着。
后院里,香梅提着裙角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推开厢房门,“小姐,还是没信儿。”
每次方宣来,她都要去前厅偷听墙角。
“这个挨千刀的。”
乔清如把绣花绷子往地上一摔,“你说他会不会死在草原上了?方家故意瞒着咱们?”
“小姐快别乱说。”
香梅赶紧捡起绣绷,“借方家十个胆儿也不敢糊弄老爷。”
“我乔清如要模样有模样,要家世有家世,他居然敢……敢逃婚。”
说着说着,豆大的泪珠子就砸在了绣了一半的鸳鸯上。
香梅手忙脚乱地掏手帕,“小姐快别哭,仔细伤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