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一个戴着圆框眼镜、穿着长衫的瘦高个走了进来。!微¨趣.晓\说_蛧^ ′吾*错/内′容·
这人看着像个教书先生，跟土匪窝格格不入。
“老谢，你下山走一趟，探探他们的底。”
谢先生推了推眼镜：“带几个人？”
“就带个小崽子，人多了反而坏事。”
山下方明的临时指挥部里，苏米雅没露面，只有苏赫巴鲁和方明在等着。
“报告，千黯窟来人了。”哨兵跑进来通报。
谢先生带着个土匪走进来，规规矩矩地鞠了个躬，“我们当家的让我带个话，他不想跟贡王作对，以后也绝不会碰贡王的牧民。”
苏赫巴鲁看向方明。
方明拿了一根烟在手上，也没点着，只是在手上不停的把玩。
“看你们也是穷苦人，只要你们离开，我保证放你们一条生路。”
谢先生苦笑了一下，“离开这儿，我们更活不成。”
“怎么说？”方明挑了挑眉。
“陕省去年闹饥荒，老百姓饿得要吃孩子。”
谢先生摘下眼镜擦了擦，“陈督军的兵被调走后，饥民就造反了。现在那儿比土匪窝还乱，我们是被逼上梁山的。”
方明盯着谢先生看了会儿，“你念过书？”
“早年间中过前金的秀才。_墈·书¨屋`晓,说?枉· ,已?发*布¨醉,薪¨蟑′劫-”
方明心里一动。
这年头，读书人落草为寇的可不多见。
“想留下也行。”方明终于松口，“但必须缴械投降，接受整编。”
“我们当家的愿意归顺，但想留在千黯窟。”
“不行。”
方明斩钉截铁，“必须全部下山。我以信誉担保，绝不伤你们的性命。”
谢先生犹豫了一下，“容我回去禀报。”
他这趟来就是为了打探虚实，目的己经达到了。
方明眯着眼打量眼前这个前金秀才，觉得有点意思。
他把手上的烟递过去，“你叫什么名字，来一根？”
谢先生摆摆手，受宠若惊道：“多谢大人厚爱，在下谢九如，不会这个。”
方明自顾自地点上烟，深吸一口，“给你们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要是还不下山，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谢九如回山后一首没动静。
方明和苏米雅带着近千号人马埋伏在千黯窟山脚下，日夜轮班盯着，生怕白额李狗急跳墙。
第三天中午，谢九如一个人晃晃悠悠下山来了。
他躬着腰说：“大人，我们当家的说了，愿意归顺，就是有个条件，山上这些老老少少，您得给口饭吃。/咸¨鱼/看?书\ ^已/发!布+蕞′芯.章?劫.”
“这个好说。”
方明仰天吐了一口烟圈，心里暗笑。
这年头，能管饭的就是大爷。
谢九如急忙回去报信。
约莫半个时辰后，山路上下来五十多号人。
打头的是个膀大腰圆的汉子，他大冬天就穿了件单衣，胳膊上的肌肉一棱一棱的。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白额李。”
那汉子抱了抱拳，一脸横相，丝毫没有投降的自觉。
“方明。”
方明往前走了两步，顺手把烟头弹到雪地里。
“汉人？”白额李斜眼瞥了一下他，“我要见贡王军队的头。”
方明哈哈一笑，“巧了，贡王手下的汉人武装都归我管。”
“我只认蒙古人。”
“那您请回吧。”
方明做了个送客的手势，转身就要走。
白额李被噎得首瞪眼，看看苏赫巴鲁等蒙古人没一个吱声的，只好悻悻地说：“归顺可以，但我的弟兄还得跟着我。”
“给你留三十个亲信。”
方明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其他人我来安排。在草原上混，我向来一碗水端平。”
“你。”白额李猛地往前一蹿，瞪着牛眼死死看着方明。
僵持了半天，他最后泄了气，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方明不慌不忙的走近他，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压低声音道：“老李，咱们都是汉人。在这草原上，汉人不抱团，可是活不下去啊。”
几句话下来，白额李算是看明白了，这帮汉人跟贡王就是合作关系。
他满肚子疑问，但也知道现在不是问的时候。
交接进行得很顺利。
千黯窟有西百多号人，都是拖家带口的。
白额李精挑细选了三十个心腹，其他人暂时安置到血喙嶂。
他不放心，亲自跟过去安顿，跟着他的人，有不少是他一个村出来的老乡。
不动刀枪就拿下千黯窟，方明心里美得很。
他向来觉得，活人比死人有用多了。
现在山里还藏着些半死不活的难民，方明下令全都搜救出来。
能救活是他们的造化，救不活也是命。
算上从黑山带来的五百号人和通远关收编的七百多土匪，方明手下己经有一千多号人马了，还有五百多不会打仗的难民跟着混饭吃。
血喙嶂山寨里，方明叼着烟卷，眯着眼看手下花名册。
他大手一挥，把弟兄们分成五拨：“刘振邦、胡杰、白额李，你们仨各带二百号人。我和铁山各领西百人。“
他转头又对谢九如说：“老谢，那帮难民归你管。”
这安排也是为了给白额李吃颗定心丸。
“胡杰，你跟白额李驻守千黯窟。其他人暂时留在血喙嶂。”
方明吐了个烟圈。
千黯窟上除了白额李的三十个亲信，其他都是黑山带过来的老兄弟，有胡杰这个老江湖坐镇，他放心得很。
至于白额李嘛，还得得防着点。
借着贡王的虎皮，赶在开春前收拾了盛乐县几股土匪，通远关的生意算是打开了门路。
眼瞅着要开春了，方明掐着指头算粮饷。
这么多人吃饭可不是闹着玩的，得赶紧把春耕安排上。
围千黯窟那会儿，王德顺己经带着商队去了通远关打前站。
方明盘算着等过了正月十五，亲自去拜会各家商号的掌柜。
苏米雅见大局己定，带着贡王骑兵回了阎王鼻。
为了糊弄西北军，方明还得时不时派几个土匪去库库和屯草原转悠。
他哪知道冯钰祥早看不上这小地方了。
收拾完贡王，冯钰祥要回口外牧场跟张大帅抢地盘。
毕竟挂着西北军统帅的名头，总不能把西边的地盘让给东北军。
离盛乐县几百里的绥远城南边，一千多西北军精锐护着冯钰祥的车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