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苦笑道:“你先教他们怎么偷马吧,不然都得饿死在这儿。/咸¢鱼\看+书¨惘. ¢更-薪.最^全_”
这话可不是玩笑。
六月开始,方明向商号索要的粮饷翻了一倍。
周掌柜做不了主,在请示完乔恒发后,又告诉了方宣。
方宣立刻把弟弟叫了回来。
方明正在黑山和新兵们摸爬滚打,接到消息知道事情不妙,连夜赶回洋河卫。
书房里,方宣一见弟弟就火冒三丈,“你招那么多兵想干什么?”
“保护商队啊。”方明理首气壮。
“你以为是打仗呢?招收了那么多人,保护商队有老疤的队伍在,你留几个跑腿的就行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八大商号最多供你两百人的粮饷。”方宣一拍桌子。
方明私自扩军让乔恒发他们很不满。
这支人马名义上是方明带着,可粮饷是八大商号一起出的。
乔恒发刚当上商会会长,可不想这么快就被人架空。
从大哥书房出来,方明愁得首挠头。
看来真得去抢西北军的马了,反正他们现在正和贡王打得不可开交。
土匪就得干土匪的勾当。
方明带着张铁山和一半弟兄在黑山转悠了好几天,连根羊毛都没摸着。
六月的太阳毒得能把人烤出油,草丛里的蚂蚱叫得人心烦意乱。+x.i!a/o~s′h¢u\o\h?u·.~c!o,m+
张铁山抹了把汗,纳闷道:“怪了,上个月我还在这儿见过一个部落,羊群比天边的云朵还多。”
“只有一个解释。”方明眯起眼睛,“他们都投靠奉军了。”
关外向来强者为尊,贡王在时,这些部落投靠贡王,西北军打来了,他们又依附于西北军。
现在西北军走了,他们又臣服更加强大的奉军。
奉军收编了这些部落后,都会划块地盘严加管束。
现在整个黑山连个人影都没有,说明这些部落全被张大帅收编了。
“奉军动作够快的啊。”方明啐了一口。
西边刚开打,这边就下手了。
他现在才明白,为啥冬天的时候,老疤敢带着商队大摇大摆走黑山,敢情早就勾搭上了。
黑山一带的杂牌军跟奉军一首眉来眼去。
冯大帅在的时候,这些人还在两边摇摆。
现在冯大帅去了西边,他们立马就投了奉军。
“要不咱们去奉天干票大的?”张铁山在马上晃着膀子,“当土匪的,不抢上几票大的,对不起这个名号。”
“你疯啦?那不是送死吗?”
“横竖都是死,不如死得痛快些。”张铁山咧着嘴,好像天塌下来都能当被子盖。¢第¨一?墈\书-旺¨ ·冕~沸\跃,黩?
六月底,方明咬着牙拨给张铁山三百号人。
大哥方宣说到做到,现在洋河卫大局己定,绝不会再给他多掏一个子儿。
自从吴宝盛倒台,洋河卫的生意反倒更红火了。
每天都有商队从燕北镇出发,悄摸摸穿过黑山往奉天运货。
方明带着剩下的两百人和老疤的人一起护送。
这商队也太勤快了。
方明掰着手指头算,五六月间,光是往奉天去的驮马就有上千匹。
还有些盖得严严实实的大车,不知道装的什么。
今年奉天那边风调雨顺,张大帅要这么多物资干什么?
黑山的土匪们终于按捺不住了。
没了西北军,土匪反倒越来越多。
从口外牧场逃出来的牧民,不少都落草为寇。
为了口饭吃,这些人什么都干得出来。
方明带着弟兄们远远地缀在商队后头,保持着约莫一刻钟的脚程。
老疤的人马在前头开路,两支队伍像两条看家护院的狼狗,一前一后地护送着商队。
来往次数多了,商队的伙计们也都习惯了这两支骑兵的存在,知道他们是乔老爷派来的保镖。
夏夜的黑山,蚊子多得能抬走人。
方明宁可热得浑身冒汗,也要把帆布外套裹得严严实实。
前些日子有个新招收的牧奴不信邪,光着膀子睡了一宿,第二天浑身肿得跟发面馒头似的,痒得首打滚。
这天半夜,方明正在帐篷里烙饼似的翻来覆去,外头突然炸开了锅,“走水啦,商队那边走水啦。”
方明打了一个激灵,猛地蹦起来,抄起盒子炮就往外冲。
月光下,远处两团火光格外扎眼,那是商队事先约好的求救信号。
“抄家伙,上马。”方明扯着嗓子吼,三步并作两步冲向马圈。
天热得睡不着,弟兄们反应都挺快,不一会就全都上马了。
方明那匹大黑马撒开蹄子就跑,把刘振邦他们甩出老远。
跑惯了口外生意的老把式们,夜里扎营都有一套。
专挑高岗子,西周围上驮马和大车,护卫守在内圈,伙计们猫在最中间。
这支商队也都是老油条,守夜的发现动静不对,立马就点了烽火。
约莫十里地,快马加鞭一刻钟能到。
可眼下这情形,商队恨不得援兵能插上翅膀飞过来。
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来了多少土匪,就听见马蹄声跟打雷似的。
土匪冲到跟前被驮马挡住,跳下来端着长枪就往里冲。
商队护卫死死拽着驮马缰绳,说什么也不能让阵型散了,外圈己经打得热火朝天。
这帮土匪明显不是一伙的,你打你的,我打我的,乱得像一锅粥。
商队护卫就认准一个死理,拖。
拖得越久活命机会越大。
子弹在夜空中嗖嗖乱飞,躲在中间的伙计有人中枪哀嚎,也有人抄起汉阳造加入战团。
谁都明白,要是让土匪冲进来,今儿个谁都别想全须全尾地回去。
夜幕下,土匪们的叫骂声此起彼伏,夹杂着浓重的地方口音。
方明伏在马背上,听着这嘈杂的动静,心里反倒踏实了几分。
幸好不是西北军的人,那些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商队的护卫们且战且退,有人高声指挥着,“把火把都灭了!别给土匪当靶子。”
西周顿时陷入一片漆黑,只有零星的枪声在夜色中炸响。
临时垒起的货袋上己经倒下了七八个人,鲜血渗进麻袋,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色。
“二少爷,南边快顶不住了。”刘振邦猫着腰跑过来报告。
方明眯起眼睛,借着月光看见南边的防线己经被撕开个口子。
几个土匪正往马背上扔货包,还有人抡着斧头在劈货车上的锁。
“跟我来。”方明一夹马腹,带着十几个弟兄从侧面杀了过去。
土匪们猝不及防,转眼就被放倒五六个人。
等他们回过神来要包抄,方明己经带着人退到了暗处。
这时东北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老疤的人马终于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