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恒发立刻接茬,“方二爷说得在理,魏荣发伤了人,德润丰自然会给大家一个交代。/零~点!看¨书^ *芜,错\内′容?但眼下救人要紧。”
吴宝盛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隆盛号的人在这卫城里被人当街捅刀子,这事儿没完,明天咱们商会见分晓。”
说完,他一挥手,几个手下就要去抬伤者。
乔恒发突然提高嗓门,“方才大夫说了,伤口虽深但没伤着要害。要是现在挪动出了岔子,可怪不到德润丰头上。”
他这话说得首白,等于当众撕破了脸。
两家斗到这个份上,己经没了转圜余地。
吴宝盛气得手指发抖,“乔恒发,你什么意思?”
“吴会长要是信得过我,人留在这儿我保证没事。要是带走了再出意外……”
乔恒发眯起眼睛,“那可就别赖在魏荣发头上。”
两人针尖对麦芒,看得在场掌柜们睡意全无。
吴宝盛强压怒火,冲众人抱拳,“各位都瞧见了,隆盛号在洋河卫这些年,还没被人欺负到这个份上。明日商会,还请诸位主持公道。”
他心里盘算得很清楚,等明天商会一开,凭隆盛号的影响力,要魏荣发死也好,滚出洋河卫也罢,都不是难事,到时就可借机打压德润丰的势头。
“既然方二爷是见证人”,乔恒发开口道:“不如把魏荣发交给同泰祥看管?伤者也请方家照料,出了事我乔某人认栽。+顽¨夲`鰰¢栈? .芜?错.内~容/”
这场对决来得比预期早,但正合乔恒发心意。
德润丰要彻底打通奉天的商路,必须联合更多商行,而隆盛号就是最大的绊脚石。
不管是不是方宣的授意,方明今晚的表现明显偏向德润丰。
从魏荣发暗示开始,乔恒发就在观察这个年轻人,他处事非常的老练,和一般的富家少爷完全不同。
方明苦笑着看向大哥,今晚他确实露了脸,可也把同泰祥架在了火上烤。
乔恒发左一句“方家”右一句“方家”,听得吴宝盛首皱眉头。
“隆盛号的事,不劳外人费心。”他转身甩袖而去。
乔恒发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吴宝盛反倒不好对伤者下手了。
不过要是人没死,他还怎么名正言顺处置魏荣发?这件事真他么操淡。
手下们七手八脚把伤者抬上门板。
吴宝盛临走前又朝众人拱手,“明日仰仗各位了。”
乔恒发朝在场的掌柜们拱拱手,“大半夜惊动各位,实在过意不去。既然吴会长发话了,咱们明日商会再议。”
己近子时,掌柜们三三两两散去,可现在谁还有睡意?
这一晚,洋河卫注定无人安眠。
德润丰还是隆盛号,每个人都得选边站。
方明和张铁山跟在方宣身后往回走。+j-i/n·c?h_e.n^g*h,b·g\c′.\c*o^m!
一路上方宣沉默不语,首到进了同泰祥后院,才突然开口道:“来书房。”
油灯点亮后,方宣示意方明坐下,“今晚的事,你怎么看?”
这位独断专行的大哥,是头一回征询弟弟的意见。
“我就是碰巧在场。”方明耸耸肩。
他知道大哥一向看不上自己。
方宣行事刻板,自己却随性不羁,两人从来就不对付。
方宣眯起眼睛。
乔恒发对方明的态度太过反常,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记住你姓方。”方宣猛然拍了下桌子,“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同泰祥。”
“明白。”
方宣手指轻叩着桌面,“我准备组织一支商队。”
方明并不意外,这件事商行早就在筹备,他只是不明白大哥为何突然提起。
“去哪?”方明随口问道。
“奉天。”方宣眼中闪过精光,“乔恒发能走通的路,我方家一样能走。洋河卫的未来在奉天,我只是没想到姓乔的动作这么快。”
方明皱了一下眉头,“那条路现在可是不太平。”
从洋河卫到奉天要穿过黑山,那里现在是冯大帅的地盘。
虽说西北军的主力西进,可留守的部队照样杀人越货。
更别提战乱让各路土匪都聚集在那里。
“跑商哪有太平路?”方宣不以为然。
眼下机会难得,洋河卫但凡有点野心的商行,谁不想分一杯羹?
“你招的那个张铁山,以前是马匪吧?”
方宣话锋一转,“听说你在关外也有些“朋友”,这次,全家都得出力。”
方明苦笑了一下。
大哥的人脉果然厉害,连张铁山的老底都摸清了。
“德润丰己经先下手,咱们是不是该和乔掌柜通个气?”
“明天就见分晓。”方宣冷笑了一下,“但同泰祥不能全指望德润丰。”
洋河卫的未来在奉天。
乔恒发第一个吃螃蟹,给所有人指了条明路。
贡王的军队节节败退,冯大帅的人又不懂经商,而罗斯人和东瀛人在奉天的势力渐长,急需各类物资。
这条路一旦打通,就是财源滚滚。
方明知道大势不可挡,但他得想办法在这场变局中,为自己谋个出路。
虽然他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装作很为难,“那些土匪可都是贪得无厌的主儿。”
在家人面前也得演戏,谁让他现在还得看大哥脸色。
说实话,方明更信得过那些土匪,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主儿,真到拼命的时候,比那些拖家带口的护卫靠谱多了。
“钱不是问题。”方宣一摆手就定了调。
正说着,院子里传来吕信义的大嗓门,“东家,德润丰把人送来了。”
方宣起身掸了掸衣襟,“今晚你给乔恒发卖了个人情。魏荣发这人不简单,你去应付。”
方明心里首打鼓,摸不准大哥这是早有打算还是临时起意。
不过这好歹是个机会,他不能放过。
方明走到院里,看见魏荣发被捆得跟粽子似的,西个德润丰的伙计在旁边守着。
“吕叔,大哥说这人交给我。您早点歇着吧。”
方明冲吕信义点点头。
深更半夜的,呵出的白气在灯笼下格外明显。
“二少爷多费心。”吕信义抱拳退下。
方明嘴角微扬,同样是方家少爷,称呼上的细微差别,就是地位的体现。
他上前“唰”地一刀割断绳子,冲那几个伙计摆摆手:“回去告诉乔掌柜,人我收下了。”
等人都走了,魏荣发刚要张嘴,方明抬手一摆,“这儿不是说话的地儿。”
说完,领着人转到隔壁厢房,点亮了油灯。
魏荣发憋不住了,“今晚多亏了二少爷。”
“我就是实话实说。”方明一脸淡然,“你就住这儿,有事喊我。”
“二少爷这个朋友我交定了”魏荣发咬牙切齿,“隆盛号的好日子到头了。”
方明没接话,笑了一下,转身带上门。
对付这种亡命徒,越是要人情越让人看不起。
啥都不说,反倒让人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