洱海的风裹着苍山顶的雪粒扑进车窗时,北宋正眯着眼找导航里的"洱海门"。!y¢o,u,p\i+n^b.o+o^k?.?c~o,m/
林暖把围巾又裹紧了些,指尖在膝盖上的牛皮文件夹上轻轻敲着——里面装着父亲让曼谷律师行加急处理的别墅租约,租期写着"永久可续"。
"导航说前面右转就是民宿区。"北宋降下车窗,洱海的蓝猝不及防涌进眼帘,像块被阳光揉碎的绸缎。
他回头看林暖,发现她正望着窗外的白族民居发呆,阳光落在她睫毛上,把瞳孔染成琥珀色,"怎么了?是不是晕车?"
林暖摇摇头,推开文件夹的搭扣。牛皮纸的纹理蹭过她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画笔留下的。
"其实......"她深吸一口带着水草香的空气,把租约推到他面前,"我提前让朋友租好了房子,在洱海边的别墅区。"
北宋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租约封面印着烫金的"大理·苍洱别院",角落贴着张拍立得——白族飞檐下,朱漆大门前站着个穿扎染裙的姑娘,正是林暖。
他想起昨晚她在机场安检时,行李箱过机屏幕上闪过的疑似红木箱子,当时以为是画材。
"你朋友?"北宋把车停在路边,指尖划过租约上"年租金:1元"的字样,墨水明显是新填的,"这别墅看着..."
他没说出口的是,这飞檐斗拱的样式,像极了他在拍卖行图录里见过的明代白族古建修复项目。¢优+品¢小.说_网! ?免·费\阅+读′
林暖抢过租约塞进包里,拉链拉得飞快:"是我在泰国认识的华侨朋友,他家祖宅改的民宿,给我算友情价。"
她推开车门,洱海的风立刻吹乱她的头发,"快去看看吧,听说院子里有棵三百年的缅桂花树!"
北宋跟着她下车,目光落在别墅朱漆大门的铜环上——那环上刻着缠枝莲纹,打磨得温润如玉,绝非普通民宿所有。
他还没开口,林暖己掏出把嵌着翡翠的钥匙,往锁孔里一插,雕花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院子里的缅桂花正开得盛,金黄的花瓣落了满地。林暖踩在青石板上,回头对他笑,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她身后织出光网:"你看,还有个能看星星的露台!"
北宋抬头望向二楼露台,栏杆是整根的香樟木,纹理细腻得像幅画。
他想起昨晚查的大理民宿,最贵的海景房也不过是混凝土结构,而这里的每一块砖,都透着百年古建的讲究。
"暖暖,你这朋友..."他话没说完,就被林暖拉进客厅。
迎面是张巨大的大理石插屏,山水纹路天然成趣,两侧立着的落地灯,灯罩竟是用老绣片改的。
"饿了吧?"林暖掀开餐桌上的竹罩,露出西碟云南小吃,"我让管家提前备的,尝尝玫瑰鲜花饼。?白!马.书*院* ,首_发`"
她把饼塞进他手里,指尖不小心碰到他掌心——那里还留着上次帮她搬画架时磨出的茧。
北宋咬了口鲜花饼,玫瑰酱的甜混着老宅特有的木香。
他看着林暖在屋里自如地走来走去,打开雕花木柜拿出普洱茶饼,动作熟稔得像回自己家。
"其实这房子..."林暖突然转身,手里的茶针"当啷"掉在青砖上,"是我爸...我爸的朋友投资的项目,说让我来试试住得惯不惯。"她蹲下去捡茶针,发梢遮住泛红的耳尖。
北宋蹲下来帮她,指尖触到茶针的翡翠柄——那质地,比他继母收藏的翡翠扳指还要通透。
他突然想起林暖画摊前摆着的那方砚台,当时觉得眼熟,现在才惊觉,那是缅甸老坑的端砚,市场价足够买下半条街。
"不管是谁的房子,"他接过茶针,替她泡上普洱,茶汤在白族土陶壶里泛着琥珀色,"重要的是和你一起住。"
他抬头看她,阳光从雕花窗格照进来,在她发间落满光斑,"不过这院子的缅桂花,倒让我想起你画里的《香雪》。"
林暖猛地抬头,撞进他含笑的眼眸。那幅《香雪》是她大学时的获奖作品,画的是泰国红木厂里,父亲种的缅桂花林。她从没想过,他连这个都记得。
下午他们沿着洱海骑行时,林暖的手机响了,是父亲的助理发来的微信,附了张照片:泰国仓库里,工人正给一套酸枝木户外茶桌打包,备注是"送去大理别墅,别让小姐知道"。她迅速删掉记录,把手机塞回兜里。
"在看什么?"北宋停下自行车,指着远处的苍山,"你看那云,像不像你画里的《山鬼》?"
林暖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雪山顶的云絮被风吹成飘逸的形状。她想起父亲常说:"画画要接地气,别总想着当仙女。"可此刻,身边的男人却总能在云絮里看见她的画。
"晚上想吃什么?"北宋擦了擦额角的汗,洱海的风把他的衬衫吹得鼓鼓的,"听说古城里有家二十年的白族菜馆。"
林暖摇摇头,跨上自行车:"回家吃,我让管家炖了天麻炖鸡,配你喜欢的乳扇沙琪玛。"
她蹬着车往前冲,风把她的话吹得断断续续,"而且...院子里的缅桂花,我想画下来当明信片寄给苏念。"
北宋笑着跟上去,看着她的背影在洱海的蓝光里起伏。
他知道她有事瞒着他,就像他知道那别墅的雕花木梁价值连城,知道她泡茶的茶针是极品翡翠,知道她随口说的"管家"其实是戴着白手套的专业佣人。
但他没问。就像他没问她在泰国的半年怎么过,没问她画架上那幅《清迈雨季》里,街角的红木家具店为什么那么像曼谷唐人街的老字号。
夕阳把洱海染成金红时,他们回到别墅。林暖冲进画室,把画架对准院子里的缅桂花树。
北宋靠在门框上看她,阳光落在她翻飞的笔尖上,在画布上落下金色的痕迹。
"明天我们去喜洲看稻田吧?"他突然说,"听说那里的麦浪,像你画的《金色河流》。"
林暖回头看他,眼里闪着光:"好啊!不过得先去古城买扎染布,我想给画室做个窗帘。"
她顿了顿,从画具箱里拿出团彩线,"对了,我在泰国学过编手链,给你编个洱海蓝的?"
北宋走过去,握住她拿线的手。她的指尖沾着钴蓝色颜料,像落了片蝶翅。
他想起在美术馆初见时,她袖口的颜色,想起婚礼上她画的麻雀,想起北海道的极光。
"好啊,"他低头吻她的额头,缅桂花的香气混着颜料味,"不过得用你最喜欢的那种线——"他顿了顿,看着她惊讶的眼睛,"就是你在清迈画摊前,用来绑画纸的、带着缅文暗纹的丝线。"
林暖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看着他眼里的温柔,突然觉得,或许隐瞒并非必要。窗外的缅桂花又落了几片,掉在她未完成的画上,像极了父亲红木厂里,那些被精心收藏的、带着时光痕迹的花瓣。
而他们的大理之旅,才刚刚在这充满秘密与温柔的晨光里,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