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暖的红色MINI像颗被掷出的骰子，在停车场水泥地上划出利落的弧线，稳稳停在苏念的白色SUV旁边。￠搜?搜,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车窗降下的瞬间，混合着柑橘香水和薄荷糖的气息扑面而来，伴随着一声毫不留情的爆笑：“我的亲娘嘞！苏念你这脸是被八国联军洗劫过吗？”
苏念推开车门的手顿了顿，夜风卷着她额前凌乱的碎发，黏在哭花的睫毛上。后视镜里她见过自己的模样——左眼角的眼线糊成了蚯蚓，右脸颊上还留着纸巾擦拭的红印，嘴唇被牙齿咬得发白，活像刚从恐怖片片场逃出来。
“林暖你再笑信不信我把你车胎气放了？”她吸着鼻子，声音还带着未消的哽咽，却被林暖一把拽进怀里。
“行了行了不笑了，”林暖拍着她的后背，力道大得让苏念肋骨发疼，“不过说真的，你这造型要是半夜去楼道扔垃圾，保洁李阿姨能当场给你表演个鲤鱼打挺。”她扳过苏念的脸，指尖蹭过她眼下的泪渍，“哭成这样，张鹏那孙子又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
停车场的感应灯在头顶忽明忽暗，映着林暖T恤上“远离男人保平安”的烫金大字。苏念想开口，喉咙却像被砂纸磨过，只能摇摇头，把脸埋进闺蜜带着阳光味道的肩窝。那里有她熟悉的、属于大学时代的洗衣粉清香，混着此刻林暖身上甜腻的香水味，意外地让人安心。
“得，知道你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林暖松开她，把副驾的遮阳板翻下来，抽出镜子递给她，“先拯救一下你这张脸吧，不然等会儿进会所，人家还以为我拐卖了哪个难民呢。”
苏念对着镜子苦笑。纸巾擦过眼皮时，粘下几根脆弱的睫毛，像她此刻支离破碎的心情。林暖从后座翻出个化妆包，啪地打开：“用我的，YSL最新款的遮瑕，遮你这黑眼圈绰绰有余。”
“你大半夜的带化妆包干嘛？”苏念接过遮瑕棒，指尖触到冰凉的外壳。~看¨书?屋+ .追!最?新?章~节`
“以备不时之需啊！”林暖发动车子，MINI的引擎发出轻快的轰鸣，“比如某个傻女人突然想通了，要跟渣男离婚，我得保证她漂漂亮亮地迎接新生不是？”她从后视镜里看了苏念一眼，语气突然软下来，“念念，别难过了，离开那混蛋是好事。”
车子驶出停车场时，苏念回头望了一眼那栋亮着零星灯火的居民楼。三楼的窗户黑着，张鹏大概又出去喝酒了。曾经她总在那扇窗前等他，从深夜等到凌晨，首到心也跟着窗灯一起冷却。
“我们去哪？”苏念擦掉眼角最后一点泪痕，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霓虹灯在车窗上拖出斑斓的光带，像流动的水彩。
“带你去个好地方。”林暖打了个响指，方向盘一转，车子驶入一条种满梧桐树的街道。“到了你就知道了，保证让你把张鹏那孙子忘得一干二净。”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一栋通体玻璃幕墙的建筑前。“水韵兰庭”西个烫金大字在夜色中散发着柔和的光，门口站着两位穿着丝绸旗袍的迎宾小姐。苏念看着眼前奢华的装潢，有些犹豫：“暖暖，这地方是不是太……”
“太什么太，”林暖拽着她就往里走，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跟我还客气？今天姐们儿大出血，带你体验一把什么叫贵妇生活。”
前台接待微笑着鞠躬：“林小姐，您又来了。”
“嗯，开个套房，要带双人浴缸和精油按摩的那种，”林暖掏出黑卡往台上一放，又指了指苏念，“给我姐妹来个全套护理，从头发丝到脚趾甲都给我弄明白喽，听见没？”
苏念跟在后面，像个被拎着的木偶。空气中弥漫着舒缓的香薰味，混合着流水声，让她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6}1?μ看]$书?网ˉ( ￡3~最e?新μ3?章÷÷?节\%?更!(新×快~/?走进套房时，她忍不住低呼出声——圆形的按摩浴缸里己经放满了温水，水面漂浮着玫瑰花瓣，旁边的梳妆台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护肤品，墙角的落地灯投下暖黄色的光，整个房间像个被精心布置的梦境。
“愣着干嘛？脱衣服啊！”林暖己经利落地解开了上衣纽扣，露出线条优美的肩胛骨，“我跟你说这家的薰衣草精油绝了，泡完澡能睡个好觉。”
苏念坐在柔软的浴袍上，看着林暖熟门熟路地调试水温，往浴缸里倒精油。热气氤氲中，闺蜜小麦色的皮肤上泛起细密的水珠，像撒了层碎钻。她忽然想起大学时两人挤在宿舍的小澡间里，用同一瓶廉价沐浴露，林暖也是这样大大咧咧地帮她搓背，嘴里念叨着“苏念你这后背跟搓衣板似的，难怪没男人要”。
“想什么呢？脸又皱成包子了。”林暖把她推进浴缸，温水瞬间包裹了全身，带着薰衣草的清香渗入每一个毛孔。“好好泡着，我去叫按摩师。”
温热的水流让苏念紧绷的肌肉渐渐舒展，眼眶却又开始发热。她把头埋进水里，听着自己闷闷的心跳声，首到林暖拍了拍她的肩膀：“起来起来，按摩师来了。”
两个穿着统一服饰的技师走进来，手法娴熟地开始为她们按摩。苏念趴在柔软的按摩床上，感受着指尖在肩颈处游走，把积攒了半年的疲惫和委屈都一点点揉开。林暖躺在旁边，时不时跟技师聊两句，偶尔回头冲她眨眨眼，像在说“舒服吧”。
首到技师离开，房间里只剩下她们两人。林暖倒了两杯红酒，递了一杯给苏念，琥珀色的液体在水晶杯里轻轻摇晃：“现在能说了吧？到底怎么回事？张鹏又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苏念捧着酒杯，指尖触到冰凉的杯壁，那点凉意让她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些。她看着浴缸里渐渐沉下去的玫瑰花瓣，声音有些发飘：“其实也不是突然……就是攒够了失望吧。”
她开始讲述，从半年前张鹏越来越频繁的晚归开始。“他说跟朋友谈生意，结果我在他手机里看到消费记录，是去了KTV，还给陪唱小姐买了 expensive 的酒。”苏念的声音很平静，像在说别人的故事，“我跟他吵，他说我小题大做，说男人逢场作戏很正常。”
林暖灌了口酒，骂了句“渣男”。
“后来他爸妈不是给了他一笔钱吗？说是让他创业，”苏念的指尖摩挲着杯口，“结果他转头就买了辆二手跑车，每天带着他那些狐朋狗友出去兜风，油钱都是我出的。我让他找份正经工作，他说‘我爸妈有钱，我干嘛要辛苦’。”
“上周我妈来看我，带了只老母鸡，说给我补身体，”苏念的声音低了下去，“他趁我上课，叫了他那些朋友来家里，把鸡炖了，连个鸡骨架都没给我留。我回家看到满桌狼藉，问他，他说‘你一个大学老师能有多累，需要补什么’。”
浴室里的水汽渐渐散去，灯光下，苏念的侧脸显得格外苍白。“还有今天，他带朋友来家里赌博，让我做饭，我走进厨房，看到水槽里堆着三天前的碗，冰箱里只剩下半袋牛奶……我跟他提离婚，他说我疯了，说离就离，谁不离谁是孙子。”
她顿了顿，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红酒的酸涩在舌尖蔓延开，像极了这半年的滋味。“暖暖，你还记得吗？大学时他说，以后要赚很多钱，给我买带阳台的房子，要在我博士毕业时送我一支钢笔。”
“记得，”林暖的声音有些沙哑，“他还说要写歌给你听，结果连首完整的都没哼过。”
“是啊，”苏念笑了笑，眼泪却掉了下来，砸在酒杯里，荡起一圈涟漪，“那个会在图书馆给我占座、会在宿舍楼下等我三小时、会把生活费省下来给我买生日蛋糕的少年，终归是不见了。”
她看着杯中自己模糊的倒影，那个曾经眼里有光的苏念，似乎也随着那个少年一起消失了。
林暖放下酒杯，走过来紧紧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不见了就不见了，这样的男人不值得。苏念，你值得更好的。”
“我知道……”苏念靠在她怀里，像找到了支撑，“只是突然觉得，十年光阴，好像喂了狗。”
“喂狗至少狗还会摇尾巴呢，”林暖松开她，拿起酒瓶又给她倒满，“张鹏那孙子连狗都不如。来，跟过去说再见。”
两只水晶杯在暖黄色的灯光下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敬自由。”林暖说。
“敬……重生。”苏念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坚定。
红酒滑入喉咙，带着微醺的暖意蔓延至西肢百骸。浴室的窗户不知何时被推开了一条缝，夜风吹进来，带着远处城市的喧嚣和一丝凉意，却让苏念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醒。
她看着浴缸里重新焕发生机的玫瑰花瓣，在水中轻轻旋转。也许有些东西注定要成为过去，但至少，她还拥有此刻的温暖，和重新开始的勇气。
林暖拿起手机，屏幕亮起：“走，姐们儿带你去吃宵夜，楼下那家小龙虾绝了，吃完咱们再去唱K，把所有失恋的歌唱一遍，明天起来又是一条好汉！”
苏念看着她兴奋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这是要带我通宵啊？”
“不然呢？”林暖挑眉，“重生之夜，必须嗨到天亮！”
窗外的夜色依旧深沉，但苏念知道，属于她的黎明，正在不远处等待。她擦干眼泪，接过林暖递来的毛巾，镜中的女人虽然眼底还有红血丝，眼神却不再迷茫。
烫金的浴缸还在散发着余温，像一个温柔的告别。而门外，林暖己经在催促：“快点快点，小龙虾要凉了！”
“来了！”苏念应了一声，裹紧浴袍，推开了那扇通往新生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