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热浪裹挟着炸鸡的香气在远航快餐店内翻滚。,狐¨恋′闻·学! ¨首_发^陈志远抹了把额头的汗水,看着收银台前排起的长队——队伍已经拐了两个弯,延伸到门外的人行道上。李彩凤的手指在收银机上飞舞,鼻尖上悬着一滴将落未落的汗珠。
"再加五份三号套餐!"后厨传来老王嘶哑的喊声。他的军绿色背心已经湿透,紧贴在佝偻的背上。
陈志远钻入后厨,扑面而来的热浪让他眼前一黑。三口油锅同时沸腾,苏晓梅正用长筷子翻动鸡块,油花溅在她小臂上,留下几个红点。
"不能再接了,"陈志远抓起围裙系上,"再来人就炸不过来了。"
"外面还有三十多个等着的。"苏晓梅头也不抬,"纺织厂午休就一小时,工人们吃不上饭下午怎么干活?"
陈志远望向窗外。阳光炙烤下,排队的人们用报纸遮阳,几个年轻工人正对着橱窗指指点点。他突然注意到队伍末尾站着个熟悉的身影——李彩凤的丈夫张铁柱,怀里抱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
"铁柱怎么来了?"陈志远皱眉。
苏晓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彩凤老家捎信来,说她娘病了。两口子想回镇上照顾老人,可......"
陈志远心头一紧。李彩凤是第一批员工,从开业干到现在,她那标志性的八颗牙微笑已经成了远航快餐的活招牌。他挤过人群,拍了拍张铁柱的肩膀:"带孩子去我办公室等,外面太热。"
办公室里,小女孩好奇地摸着桌上的计算器。张铁柱搓着粗糙的大手:"陈厂长,彩凤不好意思开口,可俺娘那边实在......"
"我明白。"陈志远递过一杯凉开水,"镇上离这才二十里地,彩凤可以每天......"
"不是这意思。"张铁柱黝黑的脸涨得通红,"俺们想、想在镇上自己开个小店。"他声音越来越低,"就卖炸鸡米饭啥的......"
陈志远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打。三个月来,已经有六个员工提出类似的请求。远航快餐的名气传开后,几乎每天都有人来打听加盟的事。
"你们准备了多少本钱?"陈志远问。
张铁柱从裤兜里掏出手帕包,小心翼翼地展开:三张"大团结",一些零票,还有张定期存单——两百元整。
"差多少,我借给你们。"陈志远说。
"不是钱的事。"张铁柱摇头,"彩凤说,店是您的心血,配方啥的不能外传......"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二′八,看?书*旺, \无+错^内~容~陈志远探头看去,只见一个穿工商制服的男人正在门口张贴什么。李彩凤拦着他争辩,声音带着哭腔。
陈志远冲下楼时,制服男已经骑上自行车走了。门口贴着《责令整改通知书》,理由是"超范围经营"。
"他说有人举报我们搞'资本主义连锁'。"李彩凤咬着嘴唇,"要罚款五百......"
当天晚上,陈志远把核心团队召集到仓库。昏黄的灯泡下,五个人围着一张全县地图。秦雪用红笔圈出了几个点:"这是最近三个月来问过加盟的职工老家。"
"赵建国搞的鬼。"苏晓梅恨恨地说,"他侄子刚在工商局升了副科长。"
陈志远的目光落在地图边缘的一个小镇上——李彩凤的老家清水镇。那里没有国营饭店,只有一家卖包子馄饨的集体食堂。
"如果......"陈志远突然抓起粉笔,在地图上画了条线,"我们不收加盟费,而是提供设备和原料,从利润里抽成呢?"
"赊账?"老王瞪大眼睛,"那不得赔死!"
"不是赊账。"陈志远在桌上排出五张纸,"这是我这几天琢磨的——设备我们出,按年折旧收租金;原料统一配送,成本价加5%;利润三七分,他们七。"
楚明月拿起一张纸,上面画着个奇怪的流程图:"这是什么?"
"加盟手册。"陈志远眼睛发亮,"从装修到炸鸡时间,全部标准化。彩凤这样的老员工,培训三天就能上岗。"
秦雪推了推眼镜:"医疗系统也有类似模式,叫'技术下沉'。不过......"她指向合同某处,"食品安全怎么保证?"
"每月抽查。"陈志远翻到最后一页,"不合格的停供原料——就像医院停供青霉素一样。"
第二天一早,李彩凤被叫到办公室。当她看清合同内容时,手抖得几乎拿不住钢笔。
"陈厂长,这、这太......"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按照约定,她只需支付两百元押金,就能带着全套设备回乡开店。
"别急着谢。"陈志远递过印章,"记住,炸鸡时间多一秒少一秒都不行。远航的牌子砸了,咱们谁都赔不起。"
一周后,清水镇供销社隔壁挂上了"远航快餐"的招牌。开业当天,陈志远带着团队前去助阵。·墈!书^屋- ·最?芯,璋^踕~哽`薪-哙+李彩凤穿着红白格子制服,在崭新的油锅前忙得团团转。镇上的人们挤在门口,好奇地张望着这个"县城来的新鲜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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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凤姐,你这衣裳真俊!"一个扎麻花辫的姑娘羡慕地说。
李彩凤挺直腰板,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微笑:"同志想吃点什么?一号套餐有香酥鸡和......"
陈志远站在角落里,看着张铁柱笨拙地收钱找零。小女孩坐在柜台下的小板凳上,正往嘴里塞炸鸡块。他突然想起知青点那年春节,他们五个人分食一只野兔的情景。
回县城的路上,苏晓梅突然捅了捅陈志远:"你看。"
路边电线杆上贴着张海报,上面画着个丑陋的鸡头,写着"志远美食,全县最低价"。地址赫然是赵建国外甥开的饭店。
"商标侵权!"楚明月气得脸颊发红,"我设计的logo他们敢......"
陈志远眯起眼睛。海报右下角印着个小标记——"?"。赵家竟然抢先注册了"志远"相关的商标。
县工商局里,赵建国的外甥刘科长跷着二郎腿,面前摊着本商标注册簿。
"陈厂长,做生意要讲法律。"他指着某页上的红印章,"'志远美食'这个商标,我表哥上个月就注册了。你们再用,就是侵权。"
陈志远盯着注册日期——正好是他递交加盟店申请的后一天。他强压怒火:"刘科长,'远航'和'志远'是两个牌子......"
"法律不看这个。"刘科长啪地合上簿子,"要么改名,要么交商标使用费,一年五千。"
走出工商局,热浪扑面而来。陈志远在树荫下点了支烟,思绪翻腾。五千元相当于五家加盟店半年的利润,赵家这是要掐死他们扩张的咽喉。
"去找周雅。"他突然掐灭烟头,"省报不是要做改革开放专题吗?"
三天后,《南方日报》二版刊登了题为《商标抢注:新兴民营企业的烦恼》的报道。文章没有点名,但任何了解内情的人都能看出是在说赵家。周雅巧妙地在文中引用了北京法律专家的观点:"恶意抢注商标行为,严重阻碍市场经济健康发展......"
报道引发的连锁反应超出预期。先是地区工商局派人调查,接着省电视台《经济半小时》栏目组突然造访远航快餐。镜头前,陈志远展示了完整的品牌发展历程,从最早的辣椒酱商标到现在的加盟店合同。
"我们鼓励员工回乡创业,是为了让更多人分享改革红利。"他对着话筒说,身后的李彩凤正给顾客打包,"而不是让某些人钻法律空子,垄断市场......"
节目播出当晚,刘科长亲自登门,手里拿着撤销商标注册的通知书。
"陈厂长,误会,都是误会。"他额头上的汗珠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我表哥说那个商标他不要了......"
陈志远接过通知书,看见上面鲜红的公章。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取出一沓文件:"这是我们所有加盟店的注册资料,麻烦刘科长帮忙看看,还有什么'法律问题'?"
刘科长走后,楚明月立刻铺开设计图纸:"我们要重新注册全类商标,从餐饮到包装,一个都不能漏!"
"先解决这个。"秦雪递过一封信,"彩凤那边出问题了。"
信是张铁柱写的,歪歪扭扭的字迹述说着困境:镇上供销社不让用自来水,说是"资本主义买卖";工商所三天两头来查卫生;最糟的是,有人散布谣言说炸鸡用的"激素鸡",孩子们吃了不长个......
陈志远连夜召集车队,装满原料和设备赶往清水镇。晨曦微露时,他们看见李彩凤的店铺门前围着十几个村民,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正举着喇叭喊话:"......检测发现致癌物超标......"
"放屁!"老王从车上跳下来,军装上的勋章叮当作响,"老子在朝鲜战场啃树皮的时候,你们这些王八蛋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人群安静下来。陈志远走到白大褂面前,认出是镇卫生院的贾医生——赵建国老婆的远房表弟。
"贾医生,检测报告能给我看看吗?"陈志远平静地问。
白大褂的眼神闪烁:"你、你是谁?我这是例行公事......"
秦雪突然上前一步,从包里取出文件:"我是县医院主治医师,这是省疾控中心出具的检测报告。"她展开盖着红章的纸张,"远航快餐所有原料符合国家标准,亚硝酸盐含量仅为限值的十分之一。"
贾医生讪讪地走了,围观的人群却未散去。一个老大爷拽住陈志远的袖子:"后生,真没放激素?我孙子可爱吃你家的鸡......"
"大爷,"陈志远蹲下身,平视着老人浑浊的眼睛,"我给您看样东西。"
他从车上搬下个小笼子,里面是两只活蹦乱跳的小鸡仔。"这是我们用的鸡种,县养鸡场统一供应。"他掏出本相册,"这是养殖场照片,每只鸡都有检疫证明。"
老人们传阅着照片,孩子们围着鸡笼叽叽喳喳。李彩凤擦着眼泪走出来:"陈厂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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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天起,每月搞一次开放日。"陈志远高声宣布,"谁想看看炸鸡怎么做的,随时欢迎!"
回县城的路上,陈志远在笔记本上奋笔疾书。苏晓梅探头看去,只见上面写着《加盟店管理十条规定》,第一条就是"透明经营,接受监督"。
"还打算继续扩张?"她问。
"不但要扩,还要更快。"陈志远指向窗外掠过的村庄,"你算算,全县二十三个乡镇,每个镇一家店,每家店日均销售额按清水镇的一半计算......"
数字在算盘上跳动,苏晓梅的眼睛越瞪越大。如果按这个模式,半年内他们的收入就能翻两番。
"问题是资金。"秦雪一针见血,"设备和原料垫资会把我们拖垮。"
陈志远神秘地笑了。他从公文包里抽出份文件,封面上印着"中国农业银行"的红字。
"贷款?"老王倒吸一口凉气,"万一还不上......"
"用加盟店的利润分成做抵押。"陈志远指着文件细则,"这叫'供应链金融',周雅介绍的省城专家设计的方案。"
秋风吹黄稻田时,第十七家加盟店在柳河镇开业。陈志远站在新漆的招牌下,看着统一着装的员工们忙碌。十七个红点在地图上连成网络,最远的已经延伸到邻县。
李彩凤抱着女儿走过来,小姑娘已经会奶声奶气地背菜单了。"陈叔叔,"她递上一张皱巴巴的纸,"我的画。"
画上是间红房子,门前站着五个火柴人,高个的是陈志远,穿裙子的是苏晓梅,戴眼镜的是秦雪......最边上,小女孩画了个穿军装的小人,胸前别着闪闪发亮的勋章。
"老王班长怎么没来?"小姑娘问。
陈志远望向县城方向。老王主动请缨留守总店,这会儿应该正指挥着新员工练习"一锅三炸"呢。他仿佛能听见那沙哑的嗓音穿透秋风传来:"油温210度下锅,180度捞出......"
"王爷爷在看家。"他蹲下身,指着画上的军装小人,"等咱们的店开到一百家,就给他发个更大的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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