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赵大牛挑着一筐肉来得比鸡都早。?如?文`网_ -更?新·最,快￠
“阿远，快起来！”
“我昨晚一宿没睡，把村里几家打猪的全跑遍了。”
“这些全是没人要的猪下水、带膻味的肥肉，割了好几家腌制没成的边角料，还白捡了半只獾子腿。”
沈修远正在后院搭灶，闻声赶紧出来接过肉，看了一眼便点了点头：“不错，这些要处理起来麻烦，但成品不比瘦肉差。”
他让赵大牛把肉放好，自己便着手宰剁、清洗、焯水、去腥，一道工序接着一道工序，干净利落。
今儿个两人进镇摆摊，带的是三锅肉。
一锅猪下水卤肉、一锅酱焖肥肉，还有一锅清汤獾子腿。
沈修远特地挑了个人流量大的街口，周围都是酒馆茶楼。
刚揭锅盖，便香气四溢，凡是路过的百姓都被吸引了过来。
“大牛，你们这是卖什么呢？”
“这是什么肉？这么香？”
“我昨儿个看见赵大牛挑了半扇猪肉回去，这不是那没人要的腥肉么？你们怎么做成这样的？”
“哎呀，好香啊，这香味……咋可能是猪肉！”
“还有没有带骨头的？我儿子爱啃骨头。”
“卖多少？我全包了！”
“…………”
人群蜂拥而至，摊前挤得水泄不通，神色中都带着几分好奇。_小_说·C!M￠S? ￠首?发?
“一碗二十文，汤肉同卖。”
“今儿的清汤带药香，獾腿煨得刚好，来早的人才有。”
一锅猪肉卖出整整十三碗，每碗二十文，银子一串串落入沈修远手中。
赵大牛瞧着那鼓鼓囊囊的钱袋子，一边盛肉一边笑得合不拢嘴：“我说阿远，咱这才叫发财门路啊！”
“先前整日里把脑袋别再裤腰带上打猎的都是什么苦日子？”
“我当猎户这几年，见过野鸡黄羊卖高价，却从来没见过一锅臭猪肉，能卖出这种架势。”
“这不就是臭肉翻身成了香肉？”
他乐呵呵的的开口说道，语气中没有丝毫嫉妒，全是对沈修远的崇拜。
眼瞧着卖的差不多了准备收摊回家，沈修远却铜钱一分为二，推了一半到赵大牛面前。
“这是你的分成。”
看到沈修远如此干脆的模样，赵大牛也是吓了一跳，连忙摆手说道：“不不不，我哪能要这么多。”
“我就出了一块猪肉，这法子是你出的，这锅是你熬的，这人也是你吆喝的……”
然而他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被沈修远所打断。
“可猪是你背回来的。”
沈修远抿了抿嘴，淡淡开口说道：“没有你那半扇猪肉，这法子也没用武之地。.w·o*d+e?s+c.w?..c\o\m.”
“我腿瘸你也是知道的，能干的体力活儿有限。”
“你上山熟路，嘴也不笨，若是愿意，我们就一块干。”
“你进货，我熬肉，五五分成。”
他的语气平静，却透露着说不出的坚定。
随着沈修远话音的落下，赵大牛愣了片刻，随即猛地一拍大腿：“干！跟你干！”
“我赵大牛跟你混了几年山林，虽说你瘸了腿，可脑子比以前好使一百倍！”
“从明儿起，我天天给你背肉！”
“猎不到野味，我去收别人不要的！”
“腥膻也好，带骨也罢，你说个数，我给你弄来！”
他大手一挥，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咱不光是猪肉，山鸡，甚至连獾子、老兔都能做。”
“所有的肉类，只要处理得法，便能成菜。”
沈修远微微颔首开口说道，心中的小算盘打的啪啪响，一道道菜谱已经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那猫也能吃？”
然而赵大牛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瞪大了眼睛开口说道。
“……你别瞎弄，猫太腥，不能做菜，容易闹肚子。”
沈修远闻言一时语塞，嘴角狠狠地抽搐了几下，轻咳一声开口说道：“我是说，只要处理得当，大多数肉类都能入菜。”
“你放心，不该吃的东西，活的我不敢动，死的我不收。”
赵大牛摸了摸脑袋，嘿嘿一笑开口说道：“我就盯着后山村民家那些宰杀的，没人要的，挨家问去，总有收获。”
沈修远随口交代赵大牛把东西收拾了带回家去，他自己却没急着走。
他拄着木杖在镇子里一间又一间的铺子前来回踱步，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一般，半路却被一家布庄吸引住了脚步。
掌柜的是个圆脸婆子，见他进来立刻笑眯眯地招呼：“呦，这不是沈家郎么？今儿怎么有空来了？”
“你这儿，有适合五岁小女孩穿的衣裳吗？”
“有啊有啊，新染的藕粉绸子，料子轻软不扎皮，前几日才从城里送来一批。您看这件，做工不赖吧？”
沈修远上手摸了摸布料，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件我要了。”
“还有没有适合成女人穿的，庄重些的？”
“要给媳妇买啊？”
婆子闻言眯着眼，笑得意味深长：“你以前可从不管这些……”
沈修远闻言没有多说，只是把银子往柜台上一扔便走人。
出了布庄，又拐进糖铺，买了两文钱的麦芽糖，脑海中总是回想着方才那婆子说的话。
这些年他从未为家中置办过一物，甚至连女儿过生都记不清是哪日。
如今有了点闲钱，反倒不知从哪下手，挑挑拣拣倒像个新手爹。
就这样一路走一路买，手中提了一堆东西，嘴角却是忍不住地上扬。
他想看到沈宝儿穿上新衣服跑来抱他腿，也想听婉娘摸着布料埋怨两句自己乱花钱。
还有沈承安那小子，整日里吆喝着要保护娘和妹妹，给他买把木剑练练手也不错。
不过说起来……自己都在镇上溜达这么长时间了，怎的那位还没来找自己？
他心中正想着，忽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冷哼。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你在这里撒欢儿。”
沈修远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锦衣，身材瘦削的中年人站在巷口，手执纸扇眼神倨傲。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风月斋的掌柜杜瑞生。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店伙计，此时正狐假虎威地站在左右，隐隐将沈修远围在中间。
“沈修远，听说你今儿个在我风月斋门口摆摊卖肉，生意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镇子不大，你这样的香气，连我在楼上喝茶都被勾了胃口。”
“若不是有点来头，这等猪肉怕是连狗都不愿闻。”
杜瑞生冷笑一声，眯起眼睛略带几分意味深长等等开口说道。
然而见此沈修远却是咧嘴一笑，神色中带着几分得逞的意味。
自己钓的鱼，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