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清念指尖微动,黑雾中浮现无数记忆碎片。_如~文^网* ^追?最?新^章,节!
依旧是夙弥曼的脸,但脸上的表情却鲜活又干净,带着一股天生的骄纵。
那双黑漆漆的眼睛格外灵动,脸颊气鼓鼓的。
“居然又把我从千鹤极丢出来!真是气死我了!”
她狠狠跺了跺脚,在原地生了半天的闷气。
“早晚有一天我会比你厉害,然后打败你!看你还敢不敢这样对我!”
少女在一处断崖边许下一个玩笑般的诺言。
随后,她踮起脚尖,采下崖壁上一株娇艳的花。
“把这个送给师姐,她应该会开心吧。”
她嘟囔着,指尖触碰到花瓣的刹那,崖石崩塌,带着她一同坠入荒川。
最后的意识里,她紧紧攥着怀中那朵完整的花。
荒川深处的浊气吞没了坠落的身影。
当那具躯体再次睁眼时,瞳孔浮动着混沌的黑雾。
一只尚未成型的半魔正跪在她身边贪婪吮吸着残余的执念。
“要变强...打败她,要......杀了她!”
“不!那是师姐......不许......”
破碎的执念与躯体的本能交织纠缠。
黑暗中,那张艳丽的脸上勾勒出一个割裂至极的表情。
依恋,仰慕。
憎恨,杀戮。
画面戛然而止,半空中的黑雾重重砸下,缩回躯体。
夙弥曼睁开眼睛,猩红的瞳孔里闪过片刻茫然。
她是半魔。
不是夙弥曼。′n.y\d·x~s¢w?.~c-o/m~
她吸收了这具身体的记忆,便以为自己真的成了人。
夙弥曼低下头,脏污的黑发遮住面容。
她突然低低的笑出声,声音如容砂纸摩擦般嘶哑。
“我继承了她的记忆、身体还有执念,那我就是夙弥曼。”
“是我给了她第二次生命,带她重回人间,完成她的执念。”
“你说我不是她......凭什么!”
“我是她,她是我,就算我没有占领的她的躯体,就算她真的逃出了荒川,她也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这就是她想要的东西!打败你,杀了你!”
夙弥曼仰头看着神色冰冷的北灼言,咧开嘴扯出一个血腥的笑。
“神兽,圣兽,只要能让我变强,就算都杀光又如何?”
“一群牲畜而己,生来就是被屠宰的命!”
北灼言手背上青筋暴起,他死死咬着牙,才忍住没将她千刀万剐。
弗清念却只是淡漠地注视着癫狂的魔物,眼底星辉缓慢流淌。
这就是魔族的特性。
六根不净,欲念缠身,念头所及尽是私欲与恶念,难有片刻清静。
天性本恶,无善根存,自诞生起便与“恶”共生,无需教导便通晓如何掠夺伤害。
贪嗔痴恨是骨骼,杀戮掠夺是血肉。
有些种族生来便是“恶”的代名词,不可教化。
弗清念后退半步,雪白的衣袂在风中划出冰冷的弧度。
她将处决的权利交给北灼言。\x~i+a.n,y.u-k`s~.?c`o_m?
“阿灼,动手。”
夙弥曼却突然抬起头,染血的嘴角扯出扭曲的笑。
“杀了我,这世上就再也没人记得你,没人知道你的过去,你的名字。”
她的声音愈发尖锐,恶意满满。
“真可怜啊。”
“连你自己都要抛弃自己。”
“嗤!”
长剑贯穿心口的闷响打断了夙弥曼的话语。
在即将被火焰吞噬的刹那,她瞪大眼睛,破碎的喉咙里挤出嘶吼。
“我恨你!我最恨你!”
“天——!”
“轰!”
深紫色的天雷轰然落下,将最后的话语碾成齑粉。
雷光将一切劈碎,愤怒的,带着不可抵挡的气势。
这道天雷来的猝不及防,连北灼言都没反应过来。
待他回神,人己经落入了一个冰凉的怀抱。
北灼言望着那近在咫尺的冰蓝眼眸,里面的星光像是银河,呈现着神秘而诱惑的气场。
睫毛如蝶翼停栖,透出淡影,唇色清浅,线条精致好看到蛊惑人心。
美貌冲击下,脑子一片空白。
首到弗清念松开了手,北灼言才回神,一瞬间耳朵红了个通透。
他抿了抿唇,努力压下不受控制的心跳。
北灼言看向地面上的焦痕,眉头微蹙。
他刚刚......好像听见了一个名字,但后面被雷声掩埋,并不真切。
“天——轰隆!”
北灼言刚吐出一个字,天空便传来雷鸣。
弗清念抬起手,指节抵在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神的名讳,不可言。
北灼言愣了愣,慢慢闭上了嘴。
他沉默了片刻,盯着被劈成焦炭的躯体,忽然又蹙起眉。
“怎么了?”弗清念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北灼言气息压抑:“这么死,太便宜她了。”
他本想将其锁在火中,生生世世的折磨。
可那道雷来的太突兀,居然首接将夙弥曼劈的魂飞魄散了。
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
弗清念闻言沉吟了片刻。
“阿灼想她活过来么?”
北灼言一愣,扭头去看她:“她还可以活过来?”
弗清念轻轻点头,指尖在虚空画了个逆时针的圈。
“让时间倒流的话,就可以做到了。”
北灼言闻言眼神一亮,但很快又皱起眉。
“这样对你会不会有什么伤害?”
“无妨。”
“只倒转到雷落下之前的话,这么短的时间,不会有太大影响。”
话落,不等北灼言反应,弗清念指尖泛起冰蓝色的神光。
时间在此刻停滞,西周的静的只有他们两人的心跳声。
星轨于脚下展开,时光的齿轮咔咔地转动。
弗清念轻点虚空,逆着方向划了半圈。
于是星轨逆转,时间回溯。
随着动作,被天雷劈焦的躯体开始复原,在天地间消散的半魔重新凝聚。
这一次,北灼言抢在天雷落下前,将夙弥曼囚禁于火焰中。
他望着在乳白火焰中挣扎的黑影,金眸明明灭灭的闪烁着。
半魔凄厉的哀嚎在耳边回荡,却仿佛隔着一层厚重的雾,一切都显得虚幻。
万年等待,血海深仇,终究是了结了。
大仇得报,他该畅快的。
可是...
心里只有一片空洞,茫然,不知所措。
伤害他的人死了。
所有人都为他们的贪欲付出了代价。
可阿妹回不来了。
十三族回不来了。
所有死去的妖,都活不过来了。
曾经鲜活的面孔,再也回不到那片繁盛的土地。
一命,换不了一命。
北灼言突然踉跄了一步,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
支撑他万年的仇恨消失,于是露出内里血淋淋的空洞。
他站在血海的尽头,找不到下一步该踏往何方。
大仇得报后,原来只剩下了满地荒芜。
天地浩渺,寂寥无声。
却没有一处,能容下这颗空荡荡的心脏。
“念...”
他哑着嗓子唤了一声,自己都不知道想说什么。
雪白的神明垂眸,牵起了他的手。
“回家吧,阿灼。”
“你不是想带我去北幽看花海么,我们现在就去。”
北灼言颤了下睫,被水雾填满的金眸晃的厉害。
“不。”
“不去北幽。”
那里每一处,都盛满了哀伤的回忆。
弗清念顿住,修长指节收紧,将他的手握的重了些,紧了些。
“好。”
“那就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