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芷涵没有回避,她坦然地迎着所有人的目光,包括身旁云景深投来的探寻视线:
“因为我们撞见了不该看的东西。`s·h`u*w-u-k+a*n¢.`c?o?m!有一些穿着制服的官方人员,在大肆抓捕像我们这样的‘变异人’。任何看见他们行动的目击者,都会被当场灭口。”
“官方的人?”阿虎虽然亲眼见到阮芷涵的法术,却仍然带着几分疑惑,“官方的人怎么会这么做?他们不是为了消灭变异人吗!”
“阿虎,”老李低声沉吟。他紧锁着眉头,反复咀嚼着阮芷涵的话,然后抬头看向她,眼神里多了几分凝重,
“小阮姑娘,你说的……或许是真的。变异人只会伤人,并不会毁坏建筑,普通的幸存者更不可能会毁掉商场这种储存着大量物资的地方!能这样高效且毫无顾忌的……恐怕只有官方。”
老李的分析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阿虎和小刀心中残存的疑虑。
他们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翻江倒海般的震撼和一丝重新燃起的、名为希望的火苗。
老李深吸了一口浑浊的空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站起身,对着阮芷涵,郑重地弯下了腰:“阮姑娘,只要你能把我老婆孩子救出来,我这条老命,以后就是你的!他们两个,我替他们做主了!”
阿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看了看旁边已经哭得快要断气的陈嫂,又把话咽了回去,只是重重地“嗯”了一声。*¢第÷{一%1?看?书<×网}? ?~已¨¢发>布?最e@新?章×节:
小刀没说话,却默默地把掉在地上的刀捡了起来,擦拭干净后,插回了腰间,站到了老李身后。
这个动作,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老李绷紧的身体松懈下来,他转向阮芷涵,声音发干,带着一股子劫后余生的嘶哑:“阮姑娘,我……我婆娘叫王秀英,在城南青龙纺织厂。她说出事后,她们几个相熟的工友就一起躲在宿舍楼里,哪儿也不敢去。”
他顿了顿,想说儿子,喉咙却堵住了,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旁边的陈嫂用袖子胡乱抹了把脸,把泪水和污垢混在一起,她抢着开口,生怕晚了就没机会:“我女儿陈露,她才十九,胆子小得很,从小怕黑……”
“我儿子在市三院当实习医生……”
众人七嘴八舌,把一个个名字、地点和最后的通话内容都说了出来。
那些话语不成片段,混着哭腔和颤音,却是一个个家庭最后的指望。](μ看?.书?屋| !ˉ已μ发?布|&最~新t$章?¨节÷:
云景深一直没出声,他靠在墙边,等所有人都说完了,才走过去,将那张从渔具店角落里翻出来的城市地图摊在桌上。
他用袖子扫开地图上的灰尘,露出下面褪色的街道纹理。
他的手指修长干净,点在地图上的动作却很稳。
“市三院,青龙纺织厂。”他指尖在两个地点之间划过,“要去纺织厂,医院是必经之路。但这里是市中心,人口密度最高,现在也应该是变异人最集中的区域。”
他的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清晰地敲在众人心上。
“从西边的环城路绕,路程要多出五个小时不止,沿途废弃车辆多,不好走,但变异人会少很多。”他抬起头,目光扫过老李和小刀。
老李和小刀面面相觑,这人分析得头头是道,条理清晰,把利弊都摆在了明面上。
这哪里像个普通人,分明是受过专门训练的。
“我们……我们听你们的。”老李最终说道。
出发前,阮芷涵从那个小小的布袋里,摸出了三枚泛着青铜色泽的古钱。
旁人投来惊奇的目光,她没理会,只将铜钱合在掌心,低声念了几句什么,然后手掌一翻。
三枚铜钱落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两正一反。
“这是做什么?”云景深开口问。
阮芷涵垂着眼帘,看着地上的铜钱:“算一卦,问个吉凶。”
没等众人看明白,阮芷涵已经把铜钱收了起来。
她话锋一转:“此行有惊无险,大可放心,另外,卦象里还说,会有别的收获。不过,途中会经过一处血光极重的地方,到了那里,得加倍留神。”
云景深不置可否,只点了点头。
阮芷涵走到阿木身边,蹲下身子,把一道叠成三角形的黄纸符挂在他脖子上,声音放得很轻:“阿木,我们出去一趟,你跟老李伯伯待在这里,不要乱跑。”
阿木的小手攥着她的衣角,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写满了不舍,却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老李走过来,粗糙的大手按在阿木瘦小的肩膀上,对着阮芷涵郑重承诺:“阮姑娘,你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这孩子出半点事。”
天色微亮,晨雾弥漫。阮芷涵和云景深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灰蒙蒙的城市街景里。
云景深走在前面,身姿挺拔,像一把随时准备出鞘的刀,警惕着四周的一举一动。
阮芷涵跟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两张黄纸符在她指尖无声自燃,化作两道肉眼难辨的气流,将两人的身形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
他们像两道没有实体的影子,安静地穿行在废弃的街道上。一辆侧翻的公交车后,一个变异人正撕扯着什么,两人从它不到五米远的地方走过,它却毫无反应,依旧埋头于自己的“盛宴”。
“你这纸片还真管用。”云景深压低声音,头也不回。
“这是敛息符,不是纸片。”阮芷涵纠正他,“尊重一下专业。”
两个小时后,市立第三医院的轮廓出现在雾气中。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混杂着福尔马林和消毒水的怪味扑面而来,熏得人头晕。
医院门口的广场上,撞毁的救护车和私家车东倒西歪,大厅的玻璃门碎得一干二净。
入目所及,全是暗红干涸的血迹,墙上、地上,甚至天花板上,都有喷溅状的痕迹,触目惊心。
最怪异的是,这里太安静了。
连一只变异人的嘶吼都听不见。这种死寂,比任何喧嚣都更让人脊背发凉。
“不对劲。”云景深停下脚步,眉头蹙起,“这里就是你说的‘血光之地’?”
“嗯。”阮芷涵的神情也凝重起来,她能感觉到空气里那股若有似无的凶戾之气,比他们之前遇到的任何变异人都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