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之后,灵柩封藏在皇仪殿,等待皇陵修建完成,正式下葬。!7!6\k+s′./n¨e?t\
赵煦从通晓后世记忆到现在,也算是告别了第一个难熬的阶段。
在神宗灵柩封藏之后,赵煦与高太后一起,回到了宝慈宫。
他之所以回到宝慈宫,是因为三天后,他就要登临大位,高太后怕出现问题,特意将他带到宝慈宫。
同时,高太后还谨慎的将狄咏安排到他身侧护卫。
此时,宝慈宫一个房间内,狄咏护卫在侧,赵煦独自吃着东西,房中虽然明亮,但却是十分的宁静,只能听到赵煦吃东西的声音,以及狄咏平稳的呼吸声。
“姑父,我们聊聊吧!”
突然,赵煦放下手中的膳食,轻声开口。
“殿下请说。”
狄咏现在刚到四十,相貌俊朗,仪表堂堂,但却是因为早些年他父亲的原因,因此很是敏感,听到赵煦的称呼更是诚惶诚恐。
“姑父,不必拘束。”赵煦微笑道,“说起来,我们还是一家人,若是姑父愿意,我们可以坐下来详谈。”
“殿下直说便是,臣站得住。”狄咏惶恐,将头颅埋得更低一些。
“既然如此,那侄儿就直说了。”赵煦感慨,低声询问,“敢问姑父,是忠于宋,忠于孤,还是忠于太后?”
赵煦起身,看着单膝跪在地上的狄咏。
赵煦眼神锐利,目光死死的盯着狄咏,心里头也紧张万分。+1¢5/9.t_x?t\.*c-o·m*
其实他也是在赌,在赌狄咏不是忠于高太后,忠于其他人。
因为他现在没有可用之人,想要日后尽早夺权,就必须要手中有人。
而他现在唯一能赌的人,也就只有狄咏一人。
这事要是失败,高太后虽然不会动他,但也肯定不会好过。
“这……”
狄咏心头一惊,殿下这话,明显就是在逼着他表态,站队,一时间额头的汗水直冒,背上满是冷汗。
最重要的是,他发现面对赵煦,有一种面对神宗的可能。
这要是做错了选择,哪怕他现在是驸马,恐怕也不会好过。
“怎么,姑父很难抉择吗?”赵煦沉声道,“姑父是武将,又是驸马,若无人帮扶,只怕此生只会郁郁不得志,在汴梁城中蹉跎。”
“即使有幸统兵,恐怕狄襄公就是前车之鉴。”
狄咏咬牙,狄青的死,一直是他心头的一根刺。
他这么多年被打压,郁郁不得志,文人出了不少力,若是无人帮扶,他恐怕这辈子真的会蹉跎一生。
即使有幸统兵,立功会受人排挤,不立功会受人攻讦,最终也只能步入他父亲的老路。
但他同样清楚,一旦站队赵煦,那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不成功,则成仁。
“姑父,你知道孤最喜欢哪位皇帝吗?”赵煦瞧着狄咏有所松动,决定趁热打铁。-q+s\b!r,e¢a¨d,.¢c/o+m·
“臣,不知。”狄咏愣了一下,没有想到赵煦会突然转移话题,但还是老实的摇摇头。
赵煦微笑道,“孤最喜汉高祖刘邦。”
“刘邦虽有杀功臣的瑕疵,但刘邦知人善用,韩信懂兵,他便将军队交给韩信。”
“萧何理政,他便任用萧何主掌朝政。”
“张良,陈平善谋,他便以两人为军师谋士。”
“樊哙勇,他就以樊哙为先锋。”
“知人善用,缔造了两汉四百年的辉煌。”
“所以,孤告诉你,只有孤掌权,你投靠孤,武将才有出头之日。”
说到这里,赵煦重新坐下,语气轻松了不少,脸上也带着玩味的笑意。
“你若是不信,孤可以与你打赌,就赌孤之祖母,会不会以和为贵,以稳为主。”
“对外缴纳岁供,息事宁人。”
“对内打压武将,松弛武备。”
“怎么样,姑父有没有兴趣,与孤赌上一局。”
“不用了,臣从今以后,只忠于殿下,愿为殿下赴汤蹈火,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狄咏摇摇头,恭敬行礼,他语气坚定,掷地有声。
因为他清楚,赵煦说得没错,高太后很是保守,向来以和为贵,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与他国开战。
而且,在神宗大丧期间,高太后就已经召集了司马光几次,估计等到新皇即位,就是司马光上位之日。
而司马光,却是一个众所周知的投降派,绝对不会随意与他国开启战端。
他们这些武将,会陷入一段冰河期。
最重要的是,他从赵煦身上看到了雄心壮志,若是早早跟随,日后定不会下了他父亲的颜面。
“好。”赵煦长长松了口气,高兴的许诺道,“姑父,孤虽喜欢刘邦知人善用,但却是不喜刘邦为人处事,孤向你承诺,只要姑父不复孤,孤定然不会行鸟尽弓藏,过河拆桥之事。”
“殿下言重了,臣只想继承父亲志向,征战沙场。”狄咏心下感动,但十分有分寸的拱手。
赵煦虽幼,却是不可欺。
“既然如此,孤就不藏着掖着了。”赵煦低声道,“姑父,你现在的官职是殿前司都虞候,兼顾御龙直虞侯,统领御龙直。”
“但御龙直错综复杂,派系众多,你想要完全掌控四直,根本不可能。”
“因此,姑父只需全力掌控一直即可。”
“而御龙四直,最为重要者当属马直,其次为弩直,再其次为骨朵子直,最后才是弓直。”
“现在马直由曹家人担任虞侯,弩直为高家人任虞侯,骨朵子直由李家人任虞侯,弓直则是杨家人担任指挥使,尚缺一个虞侯。”
“因此,马直、弩直以及骨朵子直,你最多只有调派之权,并不能掌控。”
“所以,你唯一有机会掌控的只有弓直。”
“孤的要求,也只有一个,将杨家人收入麾下,尽快掌控弓直。”
“孤的安危,皆系于御龙弓直,系于你手。”
“是,殿下。”狄咏行礼,面色越发严肃和恭敬。
赵煦这番分析,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
哪怕现在的他是殿前司都虞候兼领御龙直,恐怕也不会有赵煦了解得这般透彻。
赵煦继续道,“对了,这次大祭,孤发现西北来了一人,那人名叫刘法,你想办法将人收到御龙直。”
“刘法。”狄咏嘀咕一声,点头应道,“臣记下了。”
“姑父,你且附耳过来。”交待完成,赵煦想到了童贯,犹疑片刻,对狄咏招招手。
狄咏蹲下身子,面色严肃的靠近赵煦。
赵煦低声嘱咐道,“姑父,太后身边的童湜你应该认识。”
“孤要你,尽可能的收集到童湜的把柄,然后想办法交给向皇后。”
“臣,定当竭尽全力。”狄咏没有多问,果断的答应下来。
“那姑父也早些休息,明日你还要教授孤武艺。”赵煦很是满意,狄咏这人懂分寸,知进退,不多言,不多舌,是个能放心办事之人。
“多谢殿下关心。”狄咏行礼。
赵煦没再多说什么,打着哈气,上床睡觉。
“或许,这真的是我的机会。”
瞧着熟睡的赵煦,狄咏的目光中,多了诸多光彩。
他与赵煦的交流虽然短暂,但也看得出来,赵煦尚武,性格强者。
或许,赵煦登位,他们武人的时代就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