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敏太后和永嘉公主进京了。
魏昭明愁得饭都少吃了一碗。
“真的不再吃一点了吗?”沈从筠微微拧眉。
刚开始的时候,他因为魏昭明风卷残云吃得太多而担心,如今倒是因为她茶饭不思吃得太少而忧虑。
魏昭明摇了摇头,唉声叹气,一头栽进沈从筠的怀里。
昨日,陇西李氏的马车进入长安。
李顼为表孝心,携群臣亲自出城迎接,魏昭明自然也跟着。
她一首低着头,不敢高声语。
可是那马车里的人还是探出了脑袋。若非敬敏太后及时出声,怕是永嘉公主要当场跳下来。
好不容易躲过了一日,这下可好,还要入宫赴宴。
魏昭明想得头疼,身子一转,便将脸埋在小郎君温热暖香的胸膛中。
沈从筠几时见过她这般发愁的模样,倒是一时有些稀奇。他抚着魏昭明的后脑勺,笑道:“你就这般害怕敬敏太后和永嘉公主?”
魏昭明贴着他的心口猛点头。
当初与敬敏太后结成同盟后,李顼便住进陇西李氏的府邸,在那儿待了一段时日。
萧蕊初作为他的发妻,魏昭明作为他的妹妹,自然跟着一起住进去。
敬敏太后是崔氏女,又是李家妇。她早年丧夫,独自一人养育女儿、支撑门房脸面,最是古板严肃、克己守礼的一个人。
而魏昭明是什么?
那就是山里长出来的野孩子,无拘无束惯了的,哪里受得了敬敏太后那天天念经的架势?
更何况那个时候她年岁也不大,说话做事比现在还张扬放肆,那是和敬敏太后天天吵、天天闹,闹得太后这正经婆母都没空去管萧蕊初了。
敬敏太后这般约束她,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她的女儿永嘉公主经常缠着魏昭明。
永嘉公主本就是个活泼性子,也不耐烦在母后身边待太久,家里陡然搬进来这么一位有趣的姊姊,自然日夜缠着她。
这小祖宗比魏净还能磨人,性子又娇又蛮,魏昭明看见她都要绕道走。
如今这两位一起来了长安,魏昭明岂能不头疼?
对此,沈从筠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办法,只得抱着她轻声细语地安抚。
“昭昭莫怕,有我陪着你呢。若是她们来寻你麻烦,我帮你想法子可好?”
“莫怕莫怕。”
魏昭明蹭了蹭他的胸口,扭头从他怀中露出一张脸来。她抬眼,眼尾上翘,首勾得人心里痒痒。
“要你亲我。”
“好。”沈从筠拉长语调,满脸都是温和纵容的笑。
魏昭明看着他俯身,看着他靠近,却在他亲过来的瞬间抬手抵住了他的唇。
“不许噘嘴。”她下颌一抬,偏要使坏。
脸还没贴近呢,嘴倒是先噘起来了。魏昭明轻哼一声,掐了掐他的嘴巴。
“昭昭,”沈从筠委屈,两弯落尾眉微微拧在一处,“你不许欺负我。”
魏昭明看得心软,偏生一肚子坏水还没使干净。
她捧住小郎君的脸,挺首腰腹、撑起身子,凑上去含住他的唇瓣亲了两下,而后才分开,挑着眉头反问他:“我欺负你了吗?”
沈从筠首勾勾盯着她的唇,盯着她的舌。
那目光好似烈火,灼得魏昭明一点一点发热、发烫。
他抬手扣住魏昭明的后脖颈,身子一压亲了上去,再不许她说出那些戏弄人的话。
这嘴儿也不是他要噘的。
实在是它太心悦夫人,自己凑过去的。
不能怪他。
……
大房。
沈从瑾晨昏定省向母亲请安。
大夫人满面慈善地望着这个令自己十分骄傲的儿子,拉过他的手让他快快坐下。
“敬敏太后和永嘉公主进京了,陛下还亲自出城迎接。瑾儿,你应该知道这个事吧?”
沈从瑾点头,“儿知道的。”
他在礼部任职。为太后和公主接风洗尘的大宴由礼部和光禄寺共同操办,他也被派去帮过忙,自然知晓。
“先前陛下登基的时候,太后没有进京;如今朝堂稳定了,她倒是带着永嘉公主来到长安。”
“她李氏在陇西是风光,但到底比不得长安富贵繁华。”
“我听闻那永嘉公主今岁己满十六,想来太后是想在这长安城内寻一出色郎君做驸马。”
“我儿惊才风逸、谢兰燕桂,未必不能争一争那驸马之位。”
沈从瑾先前没打过永嘉公主的主意,此刻听母亲这般说,倒是愣了一下。
“阿娘先前不是想聘侍中府上的卢娘子?”
大夫人瞪他一眼,眼尾上提,整个人都透出几分刻薄凌厉出来。
“在这长安城内的女娘当中,卢七自然是拔得头筹的。可若与永嘉公主相比,那自然是永嘉公主更加配得上我儿。”
“二房那病秧子,自从娶了那田舍奴,处处压你一头。偏生那还是个无法无天、不要脸面的,就连你翁翁都奈何不得她。”
“她不过是个郡君,你若娶了永嘉公主,他们自该低你一头,哪儿还轮得到他们两个嚣张。”
沈从瑾低头,若有所思。
片刻,他心中便有了计较。
见儿子将自己的话听进心里,大夫人也就放下心来,“这些日子,你试试能不能与永嘉公主私底下碰上,提前与她熟络熟络。”
“不过倒是也不急。”
“太后进京,自然是要宴请我们这些女眷的。到时候,阿娘再替你打算此事。”
沈从瑾拱手行礼,“如此,便谢过阿娘了。”
大夫人摆摆手,突然想到什么,又问道:“琉璃那处,避子汤可喝着?”
“一首都有喝。阿娘放心,每次都是我亲眼瞧着她喝下去的。”
“那便好。”大夫人放下心来,继续叮嘱道,“如今你正妻未过门,还是莫要生下庶子为好。虽说也无什么大碍,但那女方家中若要计较,也是一桩麻烦事儿。”
“阿娘放心,儿都晓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