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只是嫌胡茬扎脸。
沈从筠放下心来。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竟满意地笑起来。
“你笑什么?”
“这是我故意留的,好几天没剃了呢。”沈从筠解释道,“如今我成了家、立了业,便该蓄起胡须显得稳重些。”
“我曾听老百姓说过,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虽说这是句玩笑话,但朝中受人尊敬的公卿大臣都将自己的胡须打理妥帖。我想着即将要步入官场,也该留点胡须才是。”
魏昭明看着他的胡茬,越瞧越不顺眼,撇着嘴道:“不好看。”
沈从筠怀疑地摸了摸那些胡茬,“不好看吗?”
时人以长须为美,更以长须为尊。偏偏魏昭明就觉得这般丑陋至极,她还是喜欢小郎君白白嫩嫩、干干净净的样子。
于是她万分肯定地点点头,“不好看,真的不好看!”
她撑起身子捧住沈从筠的脸,认真说道:“而且,你留了胡子,我都觉得你不香了。我还是喜欢你以前白白净净的样子。”
“好吧。”沈从筠见她坚持,很快便妥协,扬声吩咐含梅将剃丝的物件拿上来。
魏昭明盯着看了一会儿,好奇得很,眼中浮现出几分跃跃欲试,连忙坐起身子走过去。
“我还从没给人剃丝过呢,你让我试试可好?”
对魏昭明,沈从筠自然是无有不应的。他拉过魏昭明的手,一点一点教她该怎么剃丝。
“这是铜剃刀,是用来剃胡须的。这是脂膏,涂在脸上可以防止剃刀刮伤脸。”
“首先,要把剃刀放在清水中,而后用清水抹一下脸。”
魏昭明拖过凳子,挨着沈从筠的腿坐下来。
她依言将剃刀扔进水盆中,然后双手浸入盆中,就着那一点水对沈从筠的脸好好蹂躏一番。
小郎君的脸在魏昭明手里就好似一块随意揉捏的面团,魏昭明笑得恣意,借着机会故意捉弄他。
沈从筠也不恼,只笑着看她嬉闹,过了一会儿才握住魏昭明的手不许她动。他盯着女娘亮晶晶的眼睛,忽然凑上前去亲了她一口。
“夫润……你父能债欺负我惹……”
沈从筠的手包着魏昭明的手,魏昭明的手又包着沈从筠的脸,只叫他连口齿都变得不清晰起来。
魏昭明看着他扭曲的脸,没忍住笑出声来。她松手,没再捉弄他,而是听他的话把脂膏一点一点抹到脸上长了胡茬的地方。
“最后,夫人用剃刀把这些冒出来的胡茬尽数剃干净便好。那为夫的脸,可就拜托给夫人了。千万小心些才是。”
魏昭明眉头一扬,“我上阵杀敌二十斤的大刀都使得,还能使不好你这小小的剃刀?我保管将你的胡茬子剃得一干二净。”
魏昭明嘴上放了狠话,手上便更加专注起来。她捏着小刀,开始一点一点刮去沈从筠脸上的胡须。
只是她离沈从筠还有些距离,手上到底不方便,转过来、转过去,既麻烦、又刮不干净。魏昭明索性起身腿一跨,首接坐到了小郎君的腿上。
沈从筠感受到那点重量与温暖,身子顿了一下。
可魏昭明还嫌他坐得太首不好下手,首接推着他的肩膀将人推倒在椅背上,而后微微倾身,开始专心致志地为他继续剃丝。
她是心无旁骛,可某些人就有些心猿意马了。
沈从筠抬眼注视魏昭明,目光从她的眉眼落到鼻根,沿着高挺鼻梁而下,跃过微微翘起的唇珠,落在丰盈饱满的红唇上。
她的唇轻轻闭阖,随着呼吸有着微小起伏,引得沈从筠的眸光愈来愈深。
蓦地,他的喉结上下滚动。
“嘶——”
颈颊交界处传来的一丝痛意令沈从筠瞬间回过神来。他倒吸一口凉气,抬手摸了摸那处伤口,果然见了血。
魏昭明叫他那声吸气吓了一跳。
她看着伤口,小声抱怨道:“好端端的,你动什么动?伤到你了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过洁净柔软的巾帕替他擦拭冒出来的血珠。
可沈从筠大抵是色令智昏、色胆包天,丝毫不管那点伤口,揽住她的腰将人压向自己,闭眼便亲了上去。
魏昭明又是一惊,心里暗骂这小狗崽子真是不管不顾,手上却将剃刀拿得更远些,免得这狗崽子闹腾起来误伤了自己。
起初她还有些心思去想这人怎么突然发了疯,可叫他这么讨好地一下一下舔吮着,她便再生出去其他念头,只甘心沉溺在亲吻之中。
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沈从筠终于轻轻松开魏昭明,一下一下喘着粗气。
二人看了眼彼此充血红润又微微发肿的唇,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魏昭明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上面满是从沈从筠脸上蹭过来的水和脂膏,油乎乎、滑腻腻,清洗起来麻烦得很。
她忍不住又推了沈从筠一把。
那小郎君此刻吃饱喝足,满心满眼都是笑,顺从靠回椅背上去,笑吟吟说道:“方才那般,昭昭可喜欢?”
魏昭明暗啐这厮脸皮越来越厚,却又不想他这么得意。
“那自然是喜欢的。不过嘛,”她盯着小郎君看了一会儿,忽而计上心头,扑过去便开始扒他衣裳,“我更喜欢这个!”
若真耍流氓,沈从筠还真比不过魏昭明,很快便握着她的手软声求饶:“我错了昭昭,错了,错了,我认罚行吗?”
这可是在院子里,真叫她剥了衣裳袒胸露背,沈从筠暂时还没那么厚的脸皮。只是俩人抱着闹了一通,他到底是起了欲念,只得红着脸抱着她悄悄平复翻涌气血。
魏昭明见好便收,也不再闹他,拿过剃刀沾了清水,帮他将最后一点胡茬剃除。等俩人的脸都擦拭干净,沈从筠也平复得差不多了。
魏昭明摸摸小郎君光洁如初的下巴,眉毛一挑,满是骄傲。
沈从筠见状,故意用下巴去蹭魏昭明的脸,嘴上还问道:“夫人,这般可就不痒了吧?”
魏昭明同他贴着脸颊上下左右蹭了蹭,满意地点点头,“那你日后都不留胡须了?”
“不留。”沈从筠毫不犹豫地回答。
区区名声,远不及他的昭昭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