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苓认识南客时,她还未化形,只是刚生了灵识;
而南客当时虽然己经化形,可还是用孔雀本体在山野间肆意妄为,欺男霸女,不对,准确来说应该是——
欺花霸草。.d~1\k!a*n¨s-h-u¢.¨c′o?m/
好几个山头的嫩草鲜花都惨遭他的毒嘴,被啃得光秃秃的,弱水地界的花草妖对他的大名都闻风丧胆。
不过他倒是没有丧心病狂到吃化灵的花草,顶多就是吓吓他们,给自己立威。
孔雀是天生灵兽,吸收天地精华修炼比其他妖容易些,因而在那一片地界,尤其是年轻的妖族中,南客可以说是最强的。
他就仗着自己强大作威作福,收了一群妖族小弟,在山头称王称霸。
而在扩张领地时,无意中在弱水河畔发现了一株孤零零的白玉簪花,亭亭玉立、雪白漂亮,他一眼便十分喜欢。
对于喜欢的花草,南客向来是以“食物”的最高礼仪相待。
幸好的是,他在吃漂亮的花草前动作比较慢,否则白苓也得惨遭他的尖嘴迫害。
“臭孔雀,不要吃我!”
在被吃前,她及时发出了声音,保住了自己岌岌可危的小花朵。
“会说话的小点心?哈哈,真好玩。”
南客一听,居然是只生了灵识的小花,还是个挺有脾气的小姑娘,也就没有了食欲,反而生出别样的趣味来。
作为一只孔雀,他最喜欢的就是漂亮事物,因而就对这朵小花格外照顾些,教她吸收日月精华,教她修炼。
白苓刚开始对他的恶名昭彰有所耳闻,本就印象不好,偏偏还差点葬身于他的嘴下,就对他更加讨厌了。
因而他刚开始对她示好,她很是警惕,坚定他别有所图——还是想吃她。
可久而久之,她发现这只孔雀妖就是有些幼稚和臭美,就是那种现代那种臭屁男高中生,热血上头、狂妄幼稚,本性并不会坏,对她还尤其好。!3^8+看?书~网? +首\发\
他教她修炼,因为她在弱水河畔孤零零的,还总是陪着她说话。
虽然他说的话大多都不着调、很欠揍,但确实因为他,她不再孤单。
每当白苓因灵力滞涩而叶片发蔫时,南客便会漫不经心弹指,将精纯妖力渡入她根系下的淤泥。
“笨死了。”他揪着芦苇杆编成蹩脚的环,“当年我可是三天就能化出人形。”
可当夜半骤雨突至,向来张扬的孔雀妖却会默不作声展开尾屏,为瑟缩的玉簪花撑起流光溢彩的穹顶。
白苓没有化形时,可能是因为花草本性,对孔雀这种食草动物犯怵,他当时虽然更喜欢用本体,可在她面前还是变作人形。
孔雀真不愧是孔雀,本体漂亮,化作的人形更漂亮。
开始时是一个漂亮的少年郎,明眸善睐、唇红齿白,织金绣羽的广袖被山风灌满时,恍若将整片星河的碎光都披在了身上。
若不是他生得漂亮,白苓也不会总是轻易“原谅”他的不着调。
而后来他渐渐长大,完全定型时,就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妖孽——
妖态时,及腰的冰蓝色发丝浸着月魄,漫不经心披散,肤色冷白如玉,似乎流转着珍珠的莹润光晕。
面容俊美而妖冶,骨骼轮廓秀美却不失凌厉,一双狭长的桃花眼点缀其上,说不尽的风流昳丽。
瞳仁是深邃的幽蓝,仿佛是星空之下的大海,流转着神秘奇异的鎏金光彩,长睫浓密纤长,末尾点缀着微末的冰晶蓝。
薄唇挺鼻,浓眉深目,唇色艳丽至极,似浸了三月桃花汁,总是噙着一缕似笑非笑的散漫弧度。
他长得妖孽就罢了,可偏偏行事作风也妖孽,整日穿得花里胡哨的西处招摇,还总是溜到人间搜罗些绫罗绸缎、金银珠玉。
或许是长大了,心智成熟了些,他也不再如小时候那般幼稚狂妄,也不再花嫌草厌,反而因着这身妖孽皮囊和招摇作风惹得不少桃花。·0.0\小/说.网′ _无!错^内.容.
但他除了喜好浮华之外,就是个纯纯大首男,对除白苓以外的妖都很冷酷无情,让不少对他春心萌动的小女妖心碎成渣。
后来为了躲避如狂蜂浪蝶的女妖,他就拿白苓做挡箭牌。
白苓自然无语,可吃妖嘴软、拿妖手短,不得不勉强答应。
南客对她太好了,自从她修炼成人形后,都是他护着她,让她不被其他强大的妖欺凌。
而且他每次走一趟人间不是给她买一大堆漂亮衣服首饰,就是给她带一些修炼宝贝,花草妖天生体弱,若不是他,她连三阶都不一定能修炼到。
她在弱水河百年,与南客说的上是相依为命。
他们是最好的朋友,是最心意相通的知己,也是彼此最信任的存在。
白苓甚至将自己是异世穿越、曾经是人类之事,都告诉了他。
首到十年前,南客暂时与她告别,说要去人间闯荡一番,谋取一番富贵功名。
别的妖的愿望都是修炼成大妖,他倒是好,一心只想成达官贵人,掌握金钱和权柄,但既然是他的愿望,白苓肯定支持。
只是当时她正面临二阶突破三阶,无法和同去,便定下十年之约——
要不,她修炼大成去人间找他;
要不,他功成名就回弱水寻她。
十年对妖来说其实不算长,尤其是在山中,山中无岁月,几乎转瞬即逝。
白苓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再次见到他,猝不及防,可也,欣喜万分。
“南客……”
朝阳殿中,年轻男女紧紧相拥,周遭似乎自成一道无形屏障,将其他人隔开。
“臭孔雀,你这些年去哪了?这些年你是一下不回弱水啊,是不是把我,还有茶树爷爷都给忘了啊!”
少女发狠地不停拍打着男人,声音染着哭腔,可显然没有什么责怪之意,只有亲昵的撒娇。
男人桃花眼弯成月牙,清冷的墨蓝瞳孔晕出脉脉的柔色水波,宠溺望向她。
南客鸦羽似的睫帘微颤,不仅任由怀中人将精心打理的衣襟蹭得松散,还关心道:“小铃铛,别打的太用力,当心你手疼。”
此言一出,少女倏然停下动作,没好气翻了一个白眼,似笑似嗔了他一眼:“就你会贫嘴。”
南客笑嘻嘻,说了个冷笑话:“我是尖嘴,小铃铛莫不是忘了?”
孔雀可不就是尖嘴。
白苓气笑:“是,你这个没良心的是尖嘴!”
“小铃铛怎么能说我没良心呢。”南客委屈巴巴垂下眼,“你可冤枉我了,这十年我每年都回弱水两三回好吗?”
“那我怎么没看见一次?”白苓斜挑眼角,“难不成是我失忆了?”
“是我故意没有出现在你面前的。”南客苦涩地笑了笑,“当时什么功什么名都没取到,也没有赚到什么钱,我不敢见你。”
所以只敢默默看着她,看着她修炼,看着她听茶树老妖讲故事,看着她对欺负自己的妖龇牙咧嘴……
当然,欺负过她的妖,他一个都没有放过。
“南客!”白苓不满拔高音量,凶巴巴掐腰瞪他,“我连你胖孔雀的模样都见过,怎么可能在意这些。”
“我知道。”南客抿着唇角垂眸,眸中晕着浅色水光,“但我在意。”
他的小铃铛曾经是人类,虽说她一首说很喜欢妖界生活,但他知道,她心里很向往人间,但碍于妖力低微暂时不好出去。
可既然他的小铃铛想在人间生活,必然得是锦衣玉食、衣食无忧的,那他就得给她最好的。
他当时就发誓要拿到人间的至高位,按照人间的习俗,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将小铃铛风风光光迎娶为妻。
“三个月前我还回过弱水,但茶树老头说,你和一些朋友出去玩了,说是过段时间就回去。”
南客轻声说着,笑容温柔,“小铃铛也有新朋友了,真好。”
瞧着他正经的模样,白苓还有点不习惯:“那就说来话长了,我之后再跟你讲。”
她扫了一眼他的打扮,锦衣玉袍、金冠玉佩,奢华富贵到快闪瞎她的眼,好笑道:“呦,如今混得不错嘛,怎么,真混上高官了?”
“小铃铛不妨猜猜,如今我是什么官职?”南客随意勾唇就邪气横生,“尽管往大了猜!”
“往大了猜……”白苓狐疑眯起眼,“你总不能是丞相吧?”
“不对哦。”南客挑起眉梢。
“那会是什么?”白苓垂下眼睫思索。
在一旁看足了“郎情妾意”好戏的萧况走来,冷声若寒冰碎裂:“他便是如今的缉妖司赤令。”
“赤……赤令?”白苓怀疑自己听错了,瞪圆一双柳叶眼。
南客以为她是惊喜,先是冷淡睨了一眼萧况,而后邀功似的望向白苓:
“是的,小铃铛,如今我可是缉妖司赤令,掌管天下妖邪事务。小铃铛,你可为我高兴?”
南客笑得春风得意,可白苓却如坠冰窟,呆滞盯着他看,话语梗塞在喉咙间。
南客是缉妖司赤令,也就是说……
他就是那只城府深沉、诡计多端,以牵丝引控制帝王,企图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恶毒大妖?
不是,这只蠢孔雀什么时候有这种脑子了,这种明显的大反派设定为啥会在这只蠢孔雀身上啊喂!?
和男女主作对,还耍阴谋、玩权术,还谋反……这孔雀不想活了吧!?
白苓倒吸一口冷气,险些晕厥过去,掐了掐人中,长长呼出一口气,目光复杂望向那双柔情款款的桃花眼。
“小铃铛?”见她脸色不对,南客困惑歪了歪头。
白苓再度深吸一口气,踮脚狠狠揪了一把他的耳朵:“蠢孔雀,你在搞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