缉妖司,天机阁。2?完#本;神&|站?^ a?)追3§?最>|新3&?章#节¨
一袭青绿鎏金锦袍的男子高踞玄玉台,袍角垂落的金丝蛟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阶下数名缉妖司官员与朝廷命官匍匐如蚁,额头紧贴着地面。
男子修长手指随意拨弄着青玉琵琶,碎玉般的弦音时断时续,似春日闲敲棋子,却渗出森然杀气。
阶下众人连呼吸都凝在喉间,生怕那看似慵懒的弦音忽作利刃,下一瞬便要绞断谁的脖颈。
琵琶声骤止,男子忽地低笑,腕间银铃随动作轻响:
“那几个人的身份也查明白了?”
众人面面相觑了一阵,忽有紫衣绣使膝行半步,战战兢兢叩首回禀:
“禀赤令大人,其中一人乃嘉宁长公主独女长乐郡主。三年前得无方宗陆叙宗主青眼,收作关门弟子,日前方才返京。”
“另有一人是金陵林氏新任家主林惊鹤。”
他喉结滚动,冷汗自鬓角滑落,“数月前……弑父夺位的正是此人。”
“余下两位,似是无名散修。”
“无名散修?”
男子指尖划过冰弦,带出一声锐响,“能与无方宗嫡传、林氏家主同行的,会是寻常散修?”
紫衣绣使额头重重磕在玉砖上,声音颤抖:
“其中一个青年男子是东海渔村遗孤,身负血仇,略通术法。至于另一位姑娘……”
“那姑娘,似乎、似乎……”
他面露犹豫,在上位幽凉的目光之下,半晌才憋出:“此女身世成谜,只知……只知容色殊丽,恍若天人。”
他话音落,天机阁鸦雀无声。
“就这?”高位之上的男子俊美凝霜的脸上浮出无语,“我让你去调查身份,你给我来一个她的长相?”
“大人明鉴,那姑娘的身世是真的查不到啊!”
绣使抖若筛糠,痛哭流涕求饶。
“如今只知,那姑娘是林氏家主的心上人,长得跟仙女似的,和狐妖成过亲,做过新月城的花神和城主爱妾,其余的根本查不到啊。”
男子越听表情越古怪,等他说完好久,才幽幽来了句:“这姑娘的经历倒是挺丰富。*秒!章-节\小_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岂止丰富啊。”
那人见男子似乎有点兴趣,更加卖力渲染。
“此女虽为凡躯,却搅动风云无数。林氏家主为她血洗宗祠,新月城主为她手刃发妻,就连那浪荡成性的狐妖都愿为她赴死……”
他一口气说完,最后“啧啧”总结:“真是红颜祸水。”
“红颜祸水?”
男子忽以指节抵唇,像是听到什么荒唐笑话般低笑出声。
“那姑娘不过是生得貌美些,分明是那些男子色令智昏,却将祸水罪名放在姑娘身上,真是可笑。”
绣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双目瞪大,连连扇了自己几巴掌,
他左颊迅速红肿,仍谄笑着仰头“大人高见,是下官愚钝!”
“聒噪。”
男子嫌弃瞥了他一眼,青玉琵琶迸出一串刺耳鸣响。
“莫要把心思放在此等杂事之上,给本座盯紧那个林氏家主和宗主弟子,至于那个有天赋的渔村少年……本座总觉得他身上应该藏着什么,也盯紧了。”
众人连连应是。
绣使又忍不住问:“那那位漂亮姑娘呢?”
“随便。”男子不耐烦吐出两个字,“先盯两天,若真只是一个普通女子,莫要为难。”
“是。”那人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忽然想到什么,“对了大人,皇帝好像也看上那位漂亮姑娘了,首接把人留皇宫里了。”
男子挑眉:“封妃?”
“并没有。”那人毕恭毕敬回道,“只是留在身边做贴身侍女。”
男子似笑非笑:“你不说,那姑娘是什么林家主的心上人吗?”
“是,下官也正纳闷呢。”绣使愤愤道,“皇帝要将林家主和那位渔村少年送进缉妖司,却把那姑娘留在身边,肯定居心不轨。”
“皇帝能有什么居心。”
男子冷笑,随意拨弄琵琶,“无非是想让那两个人对付本座,但又怕他们生出异心,转而投靠本座,便拿着一个姑娘作人质。-三^叶¢屋` *无?错~内-容·”
“要一个姑娘做人质,真是卑鄙!”那人愤愤。
男子好笑:“怎么,你怜香惜玉?”
那人讪讪一笑:“没有,没有。”
“对了大人,小还查到了那姑娘的名字,叫——”
“本座说了没兴趣。”男子不耐烦打断他,“赶紧去派人把那些捉妖师盯紧了,若有异样,再来和本座汇报。”
“是。”
众人恭敬应下,碎玉声中,连滚带爬退至殿外。
男子信手拨动冰弦,青玉琵琶再度发出刺耳杂音,可弹着弹着,忽觉有些烦闷,在玄玉台走了一圈也静不下心,干脆离开天机阁,也离开了缉妖司。
缉妖司就设在皇宫之内,他又到御花园逛了一圈,可还是觉得无聊至极,莫名想到绣使那句话——
“皇帝把那位姑娘留做了侍女”。
有牵机引在,他倒是不在意皇帝和进缉妖司的两个人能掀出什么风浪;
可那皇帝留一个凡人女子在身边,虽说可能是“人质”,可他总觉得还有些蹊跷。
男子嗤笑了声,抬步往皇帝的朝阳宫走去。
**
朝阳宫内,鎏金烛台映得宫殿流光溢彩,而白苓正在陪萧况用晚膳。
命书的任务纵然恶心,可时机未到,她表面上还是必须要答应下来,必须乖巧顺从,否则难以迷惑住它,那后续的计划便进行不下去。
至于林惊鹤那边,老狐狸肯定是不愿意她留在旁人身边的,可她态度坚决,且连哄带撒娇带画大饼,才勉强让他点头。
一想到昨日青年送她进宫时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白苓就觉得毛骨悚然,为自己的小腰默哀三秒。
进宫之事是前日定下的,老狐狸当时答应得好好的,一派清风朗月的风度。
可晚上回去就暴露了恶劣的真面目,把她折腾得骨头都快散架,昨日临走前在马车上还欺负了她一通。
特别可恶。
可恶到白苓只要想到他就腰酸腿痛。
但到了皇宫,她还是挺适应的,虽然说是帝王贴身侍女的身份,但就是个摆设,无需做任何伺候之事,还反过来被宫女太监伺候。
吃食和萧况一起的,帝王的吃食都是山珍海味。
晚上她也不需要和侍女睡在一起,而是睡在帝王寝宫的偏殿,床很大很豪华,锦被松软。
她仿佛又回到了幻境中长公主的生活,就还顶着贴身侍女的身份,样子还是要做的,非上朝时间,必须得跟在萧况的身边。
萧况作为一个勤政爱民的帝王,自然政务繁忙,不是在上朝就是在御书房批奏折。
白苓跟在他旁边,偶尔研研墨什么的,总体很轻松。
晚膳时,萧况和她提及林惊鹤他们的事,说他们己经顺利入职缉妖司;还说,胡枝音为了巩固皇权,也入职了缉妖司。
“恶妖可有动作?”她抬眸时,琥珀瞳仁流转着恰到好处的好奇。
萧况手中银箸微顿:“目前没有,应该还在观察。”
白苓若有所思点头。
命书要她做双面间谍,既跟在萧况身边,又要去和那只恶妖勾搭。
虽然她肯定不会和那只恶妖联手,但表面的功夫还是要做的,于是她装作好奇趁机和命书打探那恶妖的信息。
可命书的嘴依旧跟上了钉子似的,分毫不泄露就罢了,这次还笑得异常诡异。
不像是嘲笑,也不像是冷笑,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白苓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连带着对那恶妖更加没有什么好印象,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义愤填膺地想。
萧况不动声色观察着似乎在走神的少女。
一身宫女打扮,可依旧难以掩饰倾城之姿,在烛火映照之下,那张雪白漂亮的脸,宛若明珠生辉。
可比她外表美貌更吸引人的,是那双琥珀水眸中时不时溢出的灵动狡黠,让人总是情不自禁被吸进去。
他忽然有些明白,探子所报的那些人与妖为何会痴情于她。
对男子来说,如斯美人拥有致命的吸引力,哪怕他作为一个帝王,见过无数千娇百媚的美人,自诩心如磐石,也难以保证自己不会动心。
萧况莫名有些头疼,本是为……但他似乎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他无奈地想着,思绪不由得肆无忌惮起来,最后只遗憾那作恶多端的妖若是能被美色迷住,也无需他这般大费周章了。
本是随便想想,可他想到什么倏然僵住。
不对,那恶妖确实有一个痴恋不己的心上人,寝殿里都挂满那个女子的画像。
他再度望向少女,瞳孔微微震颤。
萧况总算知道自己为何觉得她眼熟了。
她很像那恶妖寝殿画像中的女子,只是画像都有些失真,且画上女子皆是身着白衣。
萧况喉间发紧,呼吸略微有些急促,迫切地想要去确认。
他记得寝殿中应该有一张临摹的画像……
白苓本专心致志吃饭,可对面的目光太灼热,她想忽视都难。
她轻颤着掀开眼睫,对上一双晦暗复杂的黑眸,试探问:“陛下,是我脸上有什么吗?”
“没有。”
萧况平稳住心绪,现在还没确定,他不能妄下定论。
“白姑娘,可否劳烦你帮孤去取一幅画,就在孤的寝殿内室,架子的第三层,标了‘凌星阁’三字。”
凌星阁正是那恶妖所住之地。
白苓迟疑点头:“好。”
她觉得萧况的情绪有点古怪,便没问是什么画,也没问莫名取画的原因,利落转身进了内室。
萧况望向那道纤细曼妙的背影,眉眼越发沉冷。
忽然,殿外传来太监奸细的声音:“陛下,缉妖司赤令前来见驾。”
萧况眉心微蹙,刚想说“他来做什么”,那道蓝绿锦袍的身影己然肆无忌惮闯进来,薄唇勾着,桃花眼微挑,极为轻蔑睨向他。
“听说陛下新得了个美人,本座特来欣赏一二。”
萧况眯起眼,还未说什么,却听见旁边有东西掉落的声音。
循声望去,就见少女似被施了定身咒般僵在屏风旁。
她手中画轴颓然跌落,画卷徐徐展开半幅,画中白衣女子巧笑回眸,与她此刻神情重叠如镜影。
白苓怔怔出声:“南……南客?”
南客闻声转头,在看清少女的长相后,向来冰冷淡漠面容上,傲慢如退潮般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失而复得的狂喜:
“小铃铛!”
他几乎是瞬移到少女跟前,将人搂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