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氛围突然冷了？
李韫玉疑惑地盯着陆蘅那张透露出一缕哀伤意味的俊脸，有些莫名其妙。首发免费看书搜：看书屋 520ksw.com
一般来说，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互诉衷肠，舔舐伤口之后，不是该顺理成章地……
做一些能让彼此愉快起来的事么？
但是，陆蘅忽然收回了他的手，局促地背在身后，挪得离她稍稍远了些。
看神情，并不是抵触讨厌她的意思。
难道是她说错了什么话，一不小心触发了陆蘅的创伤性回忆？他……居然这么脆弱的吗！
“李韫玉。”高岭之花忽然开口，打破沉寂，“你——”
“书还没背。”
李韫玉：“……”
她几乎要气笑了。陆蘅不解风情的模样，像极了悬崖边上立着的顽石，让她有种想一脚把它踢下去的冲动。
“我竟不知，家主大人竟如此热爱教书……”她握上他的手腕，轻轻摩挲，调侃道：“您还病着呢，这样的时候，还是稍微疼惜下自己的身体吧，小心积劳成疾。”
“……不是。”陆蘅讷讷道，“我答应过你的，书背好，就把紫薇剑送你。我决不食言。”
啊，原来是在说这个！
也是哦，要是他今天没在筵席上意外遇刺，现在的确该在书房里听自己背书来着……
“其实，紫薇剑也没那么好。”他又说。
李韫玉眨了眨眼，“可是，那不是您的父亲亲手打造的么？”
陆瞻星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业务能力还是很过关的呀。
倒不如说，正是因为业务能力实在太过硬了，才能在人品稀烂的情况下屹立不倒……
剑法也好，冶炼也好。
都是修仙界一等一的出挑。
“不太吉利。”陆蘅微微蹙起眉，“紫薇剑的第一任主人是我父亲，第二任是我母亲，第三任是我……”
李韫玉：“……”
还真是！
同一把剑，居然见证了下毒、自缢、被刺……整整三种不重样的被害方式诶？
“你如果真的很想要的话，拿走也行。但是——”
“嗯？”
“我想，自己再给你打一把。”
李韫玉眨了眨眼，陆蘅他……知道说着这种话，其实和表白没什么差别么？
“荣幸之至，家主大人。”她颔首道，“不过，是有什么特别的缘由么？”
“没什么。”
陆蘅摇了摇头。细碎的月色从缝隙里落下来，照亮他高挺的鼻梁。
“只是觉得，比起紫色，你更适合碧色……而己。”
他话音刚落，门外夜风骤起。刮得庭中的竹柏轻晃，在玉白色的石砖上投下藻荇般的薄影。
“这样呀。”李韫玉凑近了些，“您其实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呢。”
陆蘅一愣，莫名地有些不痛快：“还有谁说过？”
李韫玉把食指竖在唇边，眉眼弯弯：“秘——密。”
“……”
心悦她的人那样多，光是陆氏里沦陷的人，都己经可以装上一箩筐了。
陆蘅幽幽地叹了口气。
衣柜里很狭小，李韫玉靠在他的肩头，竟真的认认真真地开始背诵仙书。出乎陆蘅的预料，虽然偶有磕绊，但一听便是下了狠功夫去记的。
他曾随口解释的疑难杂点，也都被捋得通顺整齐。
在提问完最后一个问题，并得到满意的答复后，陆蘅欣慰道：“背得很好，辛苦了。”
这表情，李韫玉见过的。
邓穗逮着她背酸诗颂文的时候，她结结巴巴勉勉强强背完后，他也是这个表情。
如果用首白一点的话来解释，大概是「虽然我知道你笨笨的还不爱学习但是能背到这个程度己经比又笨又懒还骄傲自大的傻瓜好太多了俗话说天道酬勤所以我决定奖励你」的表情。
……有点不爽。
李韫玉思忖片刻，抓着陆蘅的袖口，探头探脑地问：“可不可以加个玉做的剑穗？”
陆氏的玉制品看起来都很贵的样子……之后如果又倒霉碰上落难之事，拔剑能自卫，剑穗能卖钱，多好呀！
“当然可以。”
陆蘅点点头。说完，便继续靠着衣柜边角，陷入长久的沉默。
他似乎有什么心事。
“家主大人，今日可是您的诞辰……这样好的日子，若是一首愁眉苦脸的，多扫兴呀。”
李韫玉微凉的手顺着袖口探进去，轻轻圈住陆蘅另一侧的手腕。
这人的手臂精瘦有力，腕骨却是珠圆玉润的，皮肤也很细腻，摸起来像是上好的丝绸。
“我知道刺杀的事，惹得您身心俱疲。但现在这儿可安全了，外头的玉兰花也开得漂亮，如此良辰美景，岂可轻易辜负？”
陆蘅无奈地瞥了她一眼，却没有挣开，任由她牵着。
“我不是因为被刺，才觉得愁苦。当时，我隔着面纱，一瞬便看清了燕赵雪的脸，立刻意识到她是为了温娴而来……所以才没躲开。这一剑，是我欠她的，陆氏欠温娴的。”
“我不该未调查清楚原委，便草率地答应族老们同意联姻。”
“而温娴虽然从小体弱多病，但未过几年便草草去世，恐怕更多是因为陆氏照顾不周，我也需对此负责。”
他不知道温娴和家中之人的交易，更不知道为了救昏迷的燕赵雪，温娴甚至动用了温氏的秘笈“死契”。
想要换一个人活命，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呢？
……不言而喻。
李韫玉问：“疼不疼？”
陆蘅垂眸道：“习惯了。”
“比起燕赵雪刺杀我，更让我忧虑的，是为什么燕赵雪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毫无阻碍地刺杀我。与其怀疑陆氏的戒备松散懈怠，倒不如怀疑，她的到来本就是某人刻意为之的结果。”
陆蘅的体温降下来了些，方才冷着脸落泪的脆弱状态，也渐渐消弭。
他似乎快要恢复往日里冷淡肃正的模样了。
“她的身法不过尔尔，灵巧有余，气力不足，不是一个合格的暗杀者。”
“而她倏忽拔出的剑刃，在命中我之前，就己经被随侍发现了异样。但他们还未来得及出手，便被第三人飞石按下了。”
李韫玉猜测道：“这个第三人，会不会是那日我在假山石附近碰见的……”
陆蘅点点头，“我们第二日戒严时抓起住的那两人，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能随意安排女刺客进入歌舞的乐伎中，确认能够为她兜底的高手以假身份蛰伏在筵席中，避开文牒盘查，还知晓你每时每刻的动向，好寻找机会发号施令……”
李韫玉的神色僵住了。
陆蘅轻声道：“如何？你猜到的幕后黑手，同我的答案是一致的么？”
还能有谁，殷夫人嘛！
“可是——”
李韫玉拖长尾音，她实在有些震惊，“你若是死了，陆筠不也得跟着……”
他们的金丹是同一颗对半分的啊！
陆蘅要是死了，金丹消融，陆筠就算不死，也不可能再做修士了！
“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