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了半天，陆蘅原来还是处。首发免费看书搜：有书楼 youshulou.com
怎么会有鳏夫是处啊！
这不对吧！！
……不，这很合理。
合理地解释了他为什么对自己的勾引视而不见，正得发邪。
原来，是压根不知道勾引是什么样。
还真把媚眼抛给瞎子了……是软饭生涯的重大失误！
李韫玉跪坐在他身边，心不在焉地更换敷额的湿巾。
温娴和陆蘅到底是怎么谈崩的，谁也不清楚。哪怕是和他还算亲近的陆霜叶和陆听雪，也一问三不知。
毕竟，陆氏里并没有那种会扒在门外或是瓦上，偷听别人圆房的鬼探。
他们夫妻之间的秘密，也就无从谈起了。
陆霜叶沉思片刻，依照眼下零星的信息推测：
“该不会……那女刺客是娴姐之前的相好？这样的话，所谓‘夺妻之仇’，便能解释得通了。女刺客那样怨恨蘅兄，定是由于娴姐嫁来陆氏，又早早病逝的缘故。”
李韫玉颔首道：“我当时听见，他们提到了‘死契交易’‘不敢让你提前醒’之类的话……”
“死契交易，是睦邺温氏的家传秘笈。温氏近五代家主中，有三代都是鬼修……这是其他氏族拍马都追不上的、无可复制的天大优势。
“温氏原本岌岌无名，因‘死契’的效益迅速崛起。在族中大修士的带动下，许多温氏的族人都擅长阴阳之术，以复杂的仪式立誓，同鬼神进行不容修改的交易。听说，温氏现在的族长，温恭让，连死而复生都能做到……但也只是传说，并未有谁真正见过。”
在修仙界，无论一个人生前多能搅弄风云，一旦身死，也就再无还魂为人的可能。
温氏中若真有人能复活死者，无异于逆天改命，倒反天罡！
“不会反噬么？”
“韫玉姑娘，这就是‘死契’的厉害之处。”
帝曦承慢条斯理地同她解释：
“温氏的人，不知道是血统特殊，还是地灵育魂……他们对天发的誓，和普通人随口说说可不一样，是一定会以某种方式应验的。”
“首接说，太模糊了。我来举个例子吧。”
“假设，我现在是温氏的修士。接下来，我将拿我的左臂起誓：只要它不拿剑器，就可以释放出原本两倍力量的阵法。”
“为什么不首接许愿无敌？”
“这就是‘死契’严苛的限定。哪怕加上更多的限制条件，譬如——以‘一生不拿剑器，否则就会遭遇雷击’作为交易条件，最多只能从鬼神那里换来‘释放原本五倍力量的阵法’而己。”
“无敌，是无比奢侈之物，大多数人都付不起。”
“我明白了！”
李韫玉的眼睛一亮。
“我能得到什么，取决于我能牺牲什么。如果一个人连肉身、寿命、气运……这类失去了就永远不能再拥有的东西都能忍痛舍弃，转而拿它们作为交易的条件，就能从鬼神那里换到比别人更加豪华珍稀的礼物？”
陆霜叶点了点头，“是这个理。所以，温氏很多人身有残疾。”
“缺胳膊少腿的，眼睛瞎掉的，失去舌头和牙齿的……堪称群魔乱舞。”
“我从前接诊过温氏的病人，他居然异想天开到拿自己的双腿和鬼神交易了一条金鳞鱼尾！从此在海中生活，再不上岸。可人的肉身是扛不住浪潮不分昼夜的侵蚀的……最后，除了鱼尾之外的部分全数溃烂崩裂，很是凄惨地死去了。”
帝曦承淡淡地补充：“在温氏，因为‘死契’而失去脏器，是一种荣耀，而不是缺憾。”
正所谓……
不疯魔，不成活。
“很多修仙名门严厉谴责温氏的做派，说他们依靠捷径登仙是旁门左道，不堪大用。要我说，若是给这群碎嘴的一个进行‘死契’交易的机会，恐怕趋之若鹜的家伙，能把温氏的门槛踏平。”
陆霜叶耸了耸肩。
“连我们陆氏也是如此。那群老不死的东西，日日号称陆氏是东凛第一，冠绝群雄，私下里不还是借着殷夫人的关系，求娶温氏女，试图以此攫取‘死契’的秘笈？……虚伪。”
李韫玉若有所思：“所以，温夫人当初，到底和家人交易了什么呢？听起来，她是为了救这个女刺客的命，才勉强答应联姻的。”
“可惜听雪哥不在，不然起个阵问灵，说不定能得到答案。”
陆霜叶凑近了些，捻去李韫玉发丝里夹杂的碎叶草籽。
“你知道吗？阿瑛，这间平平无奇的清野居，其实是蘅兄小时候的住处，也是他成婚的婚房。不知道娴姐化为鬼魂后，会不会偶尔回这里看看……”
李韫玉淡淡道：“不会的。”
“为什么？”
“她的言行里，没有对家主大人的爱。这里对她来说，只是束缚和埋葬一生的囚笼。死了，反倒化为自由的鸟雀，逃向无垠的天空与旷野，又怎么会主动飞回笼子里？”
“也是。”
室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大家都是聪明人，足以从蛛丝马迹间窥见一场巨大且沉默的悲剧。
温娴温柔又坚定的模样，弥合于燕赵雪短暂有力的话语间。
李韫玉真心为温娴的逝去而惋惜。即便，她从未真正见过这个只出现在传言中的女人。
并且，从此以后也见不到了。
……
帝曦承和陆霜叶给陆蘅下的是吊命的猛药，调理一番，陆蘅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也因此突发高热，需要悉心照料。
陆霜叶离开之前，嘱咐李韫玉勤换湿巾，多以清酒擦拭身体，协助降温。
“帝公子身份特殊，在此过夜，实属不妥……若是撑不住，还是让侍从们进来接替你吧，阿瑛。”
陆霜叶抓着李韫玉的手腕，担忧地盯着她眼下的乌青——是这几日废寝忘食背书积攒下的憔悴。
“你别熬坏了身子。蘅兄没事，死不了的。”
这么好的刷信任机会，怎么能轻易放过？
李韫玉挂上温和的笑容，“无事，我行的。倒是你，霜叶，勤勤恳恳忙活一下午了……回去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吧。”
陆霜叶解下腰间玉环，丢进李韫玉怀中：
“这是我的信珏，你若遇见棘手的急事，对它输送灵力，就能与我通话。别怕打扰，对我来说，你怎样都不算打扰的，放心用。”
“……好。”
门被轻轻合上。
李韫玉端着晃动的烛火回过身。
“唔……”
陆蘅不适地蹙起眉，眼睛紧闭，汗水大颗大颗地从额头沁出，顺着闷红的面颊淌向脖颈。
李韫玉俯身去擦汗，却被一把抓住手腕，踉踉跄跄地扑进滚烫的被窝。
她下意识伸手去推，却陡然愣住。
“娘……我好疼……”
陆蘅低声喃喃，沙哑的声音中浸满了潮湿的苦痛。
他似乎是在做噩梦，小孩子似的蜷缩在李韫玉窄窄的臂弯里，努力攥紧她的衣角。
“好疼啊，你到底……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