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以默听见声音一愣，转头看她，“将军不必多礼。”
“谢殿下。”
楼予深起身，朝面前半大孩童请示：“陛下命下官前来为殿下护道，若殿下不嫌弃，可否容下官近身跟随？”
半大的孩童并未表现出任何失态，短暂的惊讶之后，颔首接受，“有劳将军。”
楼予深将她反应尽收眼底。
“殿下还可再选八名臣下随同，不知殿下可有想选之人？若是没有，下官可以代劳。”
“将军有哪些合适人选？”
姬以默人如其名，性子沉默寡言了些。和楼予深对话时有些茫然，并无凌人盛气，也丝毫不缺皇女风度。
不卑不亢，不傲不怯。
好像从头至尾只有几分茫然不解，似是在问楼予深：不是有很多皇女在抢你吗，你怎么被派来我这里了？
楼予深回答她刚才的问题，为她列出一些能力优异且中立的年轻臣下。
“诸位少臣各有所长，请殿下挑选。”
姬以默环顾西周，从楼予深刚才列的臣下里面挑出剩余八人随行。
楼予深亲自替她去邀，没有敢不来的人。
主臣十人聚齐，领兵百人，圈地布围。
——
另一边。
姬以擎队伍里。
夏灵睿远远瞧见楼予深亲自为姬以默控马，等姬以默上马后才上她自己那匹马。
前脚刚拒绝九皇女的人，转头就去陪十六皇女。
啧。
虽然猜到是皇帝调动，但夏灵睿还是不敢看她们旁边的姬以擎，想也知道后者的脸色得黑成什么样。
“出发！”
姬以擎一声令下，除夏灵睿外，另外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夏灵睿心中叹一口气。
十六皇女那边怎不早点挑人？
陪小孩玩，她很有经验的。
轻拉手中缰绳，夏灵睿跟上队伍，随姬以擎去往山谷。
……
冬日寒风卷起地上沙石，穿过林间，扑人一身。
但此刻无人在意。
楼予深身边几名少臣策马收拢包围圈，射住兔子去路，将无路可逃兔子逼向姬以默那边。
姬以默从筒中抽箭，略显费力，张弓搭箭。
正要放弦时——
“吼！！”
虎啸声飞速逼近，惊乱众人身下马匹。
“啊！”
马匹接连受惊发狂时，楼予深终于听见身边小孩发出一声与年纪相符的惊呼。
“殿下！”
周围灵师以上的少臣合力控马，灵力不敢过度压制，不敢伤了马和人，也不敢让发狂的马匹失控跑出去。
她们对灵力掌控并不精准，只能将马控制在半步以内，马仍在甩它背上的人。
楼予深抬手，灵力按住马鞍，先让姬以默稳下来。
姬以默被颠得小脸唰白，皇女的身份不允许她当着臣下的面哭出来，她只能攥紧缰绳平复心跳。
楼予深随后制住她身下的马，命令其余八人：“拦住那只老虎，擒活的。”
射杀虎、熊等过于稀少又极具王霸之气的猛兽，需要请示皇帝，得到皇帝首肯才能射杀。
让她瞧瞧是哪位皇女这么急于展现自己。
“是！”
那八人见姬以默没事，松一口气，带兵张网。
楼予深朝旁边惊魂未定的姬以默伸出手，“想必哪位殿下圈的围场裂开缺口，不知漏出多少猎物。殿下若不嫌弃，可暂时与下官共乘一骑。”
姬以默心中衡量逞强的代价。
若是摔得缺胳膊断腿，自己受苦、父侍担忧不说，还在国质和使臣面前丢人，让母皇失了颜面。
她年仅十二，被抱一抱不丢人。
“有劳将军。”
姬以默伸出小手，搭在楼予深手上。
手被人握住，姬以默只感觉全身被灵力覆盖操控，身子受力腾空。
眨眼间，她便坐在楼予深身前。
低头细看楼予深握缰绳的那只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看着手背上的青筋便能构想出，浓色绯袖下，这条手臂上的肌肉。
姬以默稚嫩的脸蛋上，眼睛都睁大两分，眼底深藏来自小孩的羡慕。
她以后也要强壮成这样。
“吼！！”
更杂乱的兽吼声和马蹄声逼近，楼予深单手策马，戴着臂甲的右臂抱住身前半大皇女。
“下官冒犯。”
楼予深抱着姬以默，策马绕开前方擒虎的八人，率领队伍里剩余士兵朝兽吼声迎去。
“你率二十人绕东面，上坡射杀。”楼予深挑选一名领队士兵下令，再看向其余人，“剩余人排开，搭箭准备！”
“我们要抢夺那位皇姐的猎物吗？”姬以默询问。
楼予深答：“不管是哪位殿下围追的猎物，在她的围内无力射杀，被赶进我们这一围，从规矩上讲便是殿下的猎物。”
“将军应当知晓，我年幼言轻。”姬以默陈述，“为了几只猎物争一时意气，会让我的日子不太好过。皇女起冲突，也会让各国来客看笑话。”
她并未命令楼予深撤人，却清楚表达出她的意愿。
小小年纪，都比姬以擎看得清，知道楼予深不是她能命令的臣下。
“猎物己经进入殿下的领地，惊扰殿下围猎，过度避让有损殿下威仪。不若先将逃窜的猎物射杀，如果那位殿下不顾规矩，追来索要，殿下再卖她一个面子？”
姬以默惊讶于楼予深的好脾气，“多谢将军。”
“殿下客气。”
楼予深抬手，其余士兵见状，张弓拉弦。
“放！”
闻令，数十支箭齐放，一轮又一轮射向兽群。
逃窜过来的猎物陆续倒下。
飞扬尘土中，追来的那队人马也逐渐清晰。
玉带锦袍宝雕弓，少女领队赶来，收缰勒马。尚未成熟的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傲慢，睥睨楼予深怀中的姬以默。
“皇姐那边几个士兵一时疏忽，让猎物逃过来了。小十六，没伤着吧？”
“并未。”
“没伤着就好。”
姬以暄看一眼地上己经被射成刺猬的猎物，“既然你的队伍也出了力，小十六，这些猎物先给你挑拣几件？”
“不必了，皇姐客气。”
姬以默摆手示意两旁士兵退下，再开口提醒：“逃来我这边倒没什么，不过十三皇姐后面围猎还是得注意些，逃到其余皇姐那里便要闹误会了。”
姬以暄扯唇一笑，“好，那就辛苦小十六了。”
还是年纪最小的最识趣。
姬以暄身后的少臣带兵去扛猎物，清点猎物数量，没有找到分量最重的那头猎物。
恰此时，虎吼声震颤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