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这个认知令虞辛夷猛然惊醒，她的神思瞬间回归，下意识地，右手用力推离了徐橙。
细碎的月光银箭似的穿过阳台，穿过玻璃，成片地洒落在桌面上。两个近底的酒瓶，残留着红色酒液的杯子，一切都那么清晰。
每一个线条，每一点星光，都能映进虞辛夷的眼睛里，唯独徐橙的神色她看不真切。
那个感触不会错。
虞辛夷吞咽了一下，正要说点什么，徐橙手里的消毒酒精瓶“咚”地一声落在了桌面上，虞辛夷听到徐橙说，
“抱歉，辛夷。”
“你刚刚……”虞辛夷有些犹豫。
“我只是想到了之前看到过的视频”徐橙的音色很正常，就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那个视频是个科普视频，说人的唾液同样具有消毒功效，只不过消毒的作用不是很明显”
顿了顿，徐橙继续道：“刚刚我突然想起了那个视频，脑子转不过弯，就……你别误会。”
她的表情，她的解释，她毫不闪躲的眼神都在告诉虞辛夷这只是一个乌龙事件，她的本意并不是那样，没想到引起了虞辛夷的误会。
在她真挚又诚恳的目光下，虞辛夷尴尬地“哦”了声，倒显得她有点反应过激。
后面徐橙一切都恢覆了正常。
不，她一直都是正常的，是虞辛夷因为她的那个动作总有点不自在，徐橙后来说了什么她也没太注意，一直神思不属的。
因为这件事，虞辛夷也没了继续喝酒的心思，甚至忘了问徐橙和顾凝一路上是否顺利。
渐渐的，她的脑子又开始变得昏沈。
和徐橙打了声招呼，虞辛夷回去冲了个凉水澡，洗去一身的酒味，她的头疼又开始犯了。
躺在床上，揉捏着额角跳动的血管，虞辛夷的眼前总是出现一些遗忘已久的画面，里面大多都有顾凝的身影，和她撒着娇，憧憬着未来，规划着她们一生的故事。
忆到最后，竟然出现了徐橙的面容。
画面定格在今晚，那种湿热的触感依旧清晰，清晰到虞辛夷的身上颤栗起酥麻的小疙瘩。
门被轻轻敲响，虞辛夷脸侧向门口，说了声“请进。”
徐橙端着醒酒汤推门而入，她看到躺在床上的虞辛夷步子快了几分。
等碗放到柜子上，徐橙担忧地摸向虞辛夷的额头，虞辛夷下意识侧头躲开，徐橙的动作凝滞在半空。
空气仿佛静了下来，隔了会儿，徐橙收回动作，好似没有发生刚才的一切，温声问道：“是不是哪不舒服了？”按照以往，应该是虞辛夷亲自开门才对。
虞辛夷有一个习惯，别人敲门她通常都是自己去开门，徐橙原是猜测虞辛夷不舒服，身体疲累才会开口让她进来。
现在，倒有些不确定了……
“徐橙……我头疼”连虞辛夷自己都没发觉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带着几分委屈的。
今天夜里，虞辛夷看似平静，但顾凝的出现到底带给她多少负面情绪只有她自己知道。
顾凝的做法恶心，瞻前顾后，勾勾连连，但不可否认的是，她每一次的出现都能影响到虞辛夷。
即使再讨厌她，再放得下，可她们除了不愉快还是度过了最青春的十年。虞辛夷青涩，懵懂，挣翅成长的十年，身边陪伴的都是顾凝。
虚情假意也好，真心也罢，她们最快乐的时候虞辛夷是能分辨的出来，那不都是假的。
在最初，顾凝的每一滴泪都是她情不自禁的流露，虞辛夷是真的幻想过她和顾凝的婚礼的。
三两好友，她们的家人。
顾凝没有家人，虞辛夷的一切便都是她的一切。
顾凝想要低调，她们就选一个不知名的岛屿，经过家人朋友的见证，之后共度一生，若是顾凝愿意，虞辛夷也可以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
她不在意婚礼的大小，但她知道顾凝在意。顾凝没有安全感，顾凝喜欢宣誓她的占有权，顾凝的一切她都细致的斟酌过。
在寂静又孤独的屋子里，这些幻想曾支撑了虞辛夷很久。
这些天，虞辛夷一直在刻意淡化顾凝结婚的事实，她不去想，不去问，身边的人也不敢提这件事，家里人几次打了电话过来都是顾左右而言他，没人愿意揭开她的疮疤，却又担心她一个人承受不住。
白天，辛童问虞辛夷，“要不要喝妈妈做的汤？”
虞辛夷听懂了她的意思，妈妈担心她，想回来陪她。
这一刻的世界，狭小，拥挤，她透不过气来，她的世界失去了众多光彩，仿佛只能挤进来名为爱情的东西。
清醒……又厌恶。
厌恶那个在感情里抽不出身的自己。
她满目疮痍的内心，一边在腐蚀，一边在治愈，而在今夜，顾凝的到来，终究是腐蚀压倒了治愈。
微凉的指尖贴在了虞辛夷胀痛的额头上，徐橙一言不发地帮她按揉，这样的行为她已经做过很多次，最是知道怎样做才能够缓解虞辛夷的头痛。
虞辛夷闭着眼，静静享受徐橙给予她的无声的安抚，她突然有些愧疚，“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手指有片刻的放缓，徐橙的声音自虞辛夷头顶上方传来，“没关系，是我先做了让人误会的举动，你没有生我的气已经很开心了。”
徐橙总是这么善解人意，不管虞辛夷做什么，说什么，她总会无限包容。虞辛夷睁开眼，瞬间被吸入温泉般的眸子里。
那里，仿若在告诉她，在暗示她——她可以为所欲为。
徐橙对她永远都是这么的温软，不会反抗，不会忤逆，好似她再过份徐橙都可以承受，都愿意为她开脱……
酒意熏醉，头脑沈重，虞辛夷的手无意识压低了徐橙的后颈，徐橙话里的“举动”再一次勾出虞辛夷回避的记忆。
她缓坐起身，在旖旎光线里，徐橙的唇色浅淡，因为离得近，虞辛夷甚至看清了她的唇纹。在这一刻，这浅淡的颜色在酒精的催促下对她有着无限的探索欲望。
即将抵近的时候，虞辛夷脑海里的那根弦突然崩断，理智瞬间回笼。就在这时，徐橙并和的几根手指突然压在虞辛夷的唇上。
虞辛夷听到耳边的气音，徐橙在说：“不可以……辛夷，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