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浴室里，徐橙正趴在浴缸边沿浅眠。
她的两只胳膊搭在上面，露出小半截肩膀，头发的下半部分湿湿地贴在后背。
她一定是累了，虞辛夷猜，昨晚就因为她没有睡好。
坐到浴缸与墙体衔接处的台面上，虞辛夷轻柔地给她打湿了头发。
放在一个月前，她很难想象自己会对顾凝以外的人这么耐心。可面对徐橙这么全心全意对她的人，即使再铁石心肠的也不会一直冷下去吧……
水珠滴滴答答落在水面上，响起淅淅沥沥的声音，虞辛夷挤了洗发水在手上揉搓出泡沫，徐橙听到动静迷迷糊糊转醒。
以前，徐橙在沙发上浅眠，或是困极了睡着的时候，每当有动静，她就会被惊醒，露出警惕的神色，可如今，虞辛夷发现她少了这样的情绪，应该说明她对这里很安心。
把手里的泡沫轻轻覆在徐橙的头发上，虞辛夷帮她按揉头皮，带着点迟疑道“……我点了外卖，一会吃完你就去休息”
外卖？
不是做了饭吗？
徐橙疑惑的目光看向虞辛夷，她没有错过虞辛夷眼里一闪而过的尴尬。
徐橙非常善解人意的低着头含糊地“唔”了声，肩膀往下缩了缩。
“别动”虞辛夷抓住她的肩膀往上提“下面的头发还没有打上泡沫”
她的手指带着凉凉的温度，徐橙却觉得自己的肩膀被虞辛夷碰到的地方一阵麻热，从浅表的肌肤一路延伸到四肢，心尖都有点痒痒的。
她仰起下巴去看虞辛夷，对方神色自然没有半丝异样。
徐橙的心情却无缘无故的低了下来。
她暗暗骂自己贪心，得了一想要二，她才是欲壑难填。
这么教训自己，心底却不由滋生了其他东西。
入了九月，温度开始下降，虽然还是热，但显然和前些日子没法比。
最近这段时日，施夏像是心血来潮，时不时就会去辛琪娱乐，她行事高调为人大方，短短几周就和公司里的员工打成一片，徐橙不止一次在辛琪娱乐遇到她。
周四下午，公司里组织星期六去泡温泉，徐橙来的时间不长，原本是没有她的份，但鉴于她平时工作认真直属主管给她争取了一个机会。
快下班的时候人事在工作群里通知想带家属的可以一起去，但是家属的费用需要自费，自费方式有两种，一种是交现金，另一种是提交表格，月底的时候直接从工资里扣。
最后一条消息是关于截止时间的，周五上午提交最终确认名单，下午公司和商家对接。
看着群里一个个欢呼的表情包，徐橙表情微怔。
她……是想和虞辛夷一起去的，却不知道虞辛夷愿不愿意。
手指停留在手机界面，徐橙打开了微信。
片刻后却又换成了通话的页面。
犹豫半晌关掉手机，她决定还是当面问，到时也可以根据虞辛夷的表情来调整对话。
分秒如年的度过了下班前最后一小时，徐橙刚打完卡就开始收拾东西。
“哎，小徐，你这次出去要带家属不？”
徐橙收拾东西的动作一顿，打了个马虎眼，“……还不确定，我要问一问”
“这么说你在宁城不是一个人？真有家属？”方姐好奇“是男朋友不？我还说把我儿子介绍给你呢”
方姐是公司里的财务，和徐橙同属一个办公室，是几十年的老会计，徐橙性子慢热，公司里只和方姐的关系近一点。
“不是……”徐橙继续背起背包，低着头：“不是男朋友”却也没说是什么关系。
方姐还要再问，徐橙已经走出了办公区，方姐低头想了会儿，反正不是男朋友，那再介绍一下也是可以的。
徐橙掐着时间点紧赶慢赶的到了辛琪娱乐楼下附近，她拿出手机又确认了眼时间，想着来得及。
走到公司楼对面，她看到了从正门出来的虞辛夷，原本打算发消息的动作停了下来，徐橙擡起胳膊想要招手引起她的注意。
刚往前走了两步就发现一个骑着机车的女生姿势帅气地停在了虞辛夷面前，女生穿着惹眼的机车服，衣服好像精心修改过，修饰着主人姣好的身材，长腿一侧支在地上，吸引着所有路人的目光。
徐橙举着的手缓缓放下来，对面的女生递给虞辛夷一个纯黑色头盔，是和机车同样的颜色。虞辛夷上了车，她的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同样的抢眼吸引人，带好头盔，她的双手环抱上了前面女生的腰，徐橙的呼吸一滞，猛然间胸腔涌出一股酸涩的愤怒。
骑车的女生看了眼身后的马路，微敞的领口露出一小片黑色的纹身。
徐橙见过那个纹身。
在施夏身上。
“你要带我去哪？”虞辛夷隔着头盔问施夏。
“到了你就知道了”
半个小时前施夏打电话，说要带着虞辛夷去一个地方，鉴于她最近的行为，虞辛夷有躲着点的意思。
施夏反倒坦荡“同不同意我们不都是朋友？你不同意我还不能约你了？干什么扭扭捏捏的”
想想也是，施夏心大，找过的男女朋友不知凡几，大多不也好聚好散。她们不能在一起，总不能以后都不见面了。
这么想着虞辛夷便答应下来。
机车虞辛夷从来没骑过也没坐过，这么新奇的体验她是头一遭，随着车速提升，凉风拂过手臂，大脑皮层开始跟着兴奋起来。抱紧施夏的腰，虞辛夷想着自己也可以买一辆，休息的时候带徐橙出去玩。
大约有半个小时，她就发现施夏在往山上去，人际越来越少，温度开始降低。
机车一路骑到山顶，那里已经停着几辆了。
下了车，她把头盔摘下来还给施夏“这是哪？”更准确的说，她想问来这里干什么。
“走，跟我来”施夏扯着她的胳膊往前走“我让人占了位置”
最高处的位置已经站了不少人，有的人拿着相机在拍夕阳下落的画面，有人则是坐在三角支架旁聊天，人群里有看到施夏的朝她挥手“夏姐，这里！”
穿过密集的人群，虞辛夷被带着一路爬坡，当站在山顶处的时候施夏笑问她“怎么样，没算白来吧”
虞辛夷转眼看向远处的夕阳，太阳染红了半边天空，确实好看，“你就带我看这个？”
刚说完手机就响起来，是徐橙。
电话接起，徐橙在那边吞吞吐吐地问她“辛夷，你晚上想吃什么？我下班早，今天可以做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看了眼身边的方向，虞辛夷回她：“不用，我今晚不回去吃，你自己吃吧”
良久，那边“哦”了一声。
刚说完徐橙就挂了电话，虞辛夷拿下手机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一时没反应过来。
施夏问她：“怎么了？谁呀？”
“没什么”虞辛夷总感觉电话那边的徐橙心情好像不太好，说话情绪也不高，这么不打招呼的挂断电话还是头一次。
自从徐橙无缘无故地挂断电话，虞辛夷总有些心不在焉，后续施夏和她说话思绪也都不在上面。
徐橙有这么明显的情绪还是头一次，原本今天打算回公司附近住，可有了这通电话虞辛夷犹豫了。
她想，一会儿还是回去看看吧。
“虞辛夷，你想什么呢？”施夏侧过头看她。
“嗯？”虞辛夷放回手机，实话回答：“我在想早点回去”
施夏不高兴了“不是吧，我辛辛苦苦带你来看流星，你就想着回家？”
虞辛夷：“流星？”
“对啊，我刚才和你说话你都没听吧，怎么，顾凝回来你要吃回头草啊？”
“什么啊”虞辛夷笑看着远处：“我和她不可能了”
徐橙的那个电话始终让虞辛夷放不下心来，这么久以来徐橙一直温温和和的，猛然这样情绪低落虞辛夷有点担心。
回去的路上虞辛夷又给她打了个电话，意外的没人接听，施夏送她到小区外，虞辛夷和她道了别转身脚步匆忙地离开。
屋子里一片漆黑，连壁灯都没开一盏，她换好鞋去开灯，走到客厅里闻到了淡淡的酒香。
沙发前的玻璃茶几上东倒西歪着一个酒瓶和一个玻璃酒杯，徐橙横躺在沙发前的地毯上，两颊坨红闭着眼正碎碎念叨。
虞辛夷走过去半跪下身，“徐橙？”她轻轻拍了拍徐橙的脸“你怎么了？怎么喝了这么多酒？”一整瓶香槟喝的只剩下一个底，她从没见过徐橙喝酒，想来酒量也不怎么样。
地上的徐橙幽幽睁开双眼，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眼神迷离地朝她露出一个笑容，声音轻软无力“你回来了？”
看来还认得人。
虞辛夷托起她的上半身让她靠在怀里，自己则坐在地上用指腹给她擦脸，上面全是不知从哪里磕出来的印子，“怎么想起喝酒？心情不好？”
徐橙窝在她肩膀上的脸亲昵地蹭了蹭，含糊道：“书上说酒能解愁，还是解千愁，我想看看，是不是真的能解千愁”说着双臂缓缓勾上了虞辛夷的腰，还找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愁？是工作上的，还是哪方面的？虞辛夷给她揉了揉眼尾的地方，徐橙喝醉酒的样子像极了水蜜桃，眼睛水水润润的，眼尾处泛着红色，煞是好看。
揉过眼尾，虞辛夷问她“哪里愁？工作遇到困难了？解决不了我可以帮你一起想办法”
徐橙睁开迷蒙的双眼擡头望她，眼里的情绪难过又覆杂，过了许久，才摇头“不是工作……我只是很想爱，却又不知道该怎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