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门外的顾凝脸色不太好看。
“虞辛夷，你是打算彻底清除我存在过的痕迹吗？指纹和密码都改了，是怕我回来还是压根不打算让我回来？”
虞辛夷放开门把手，“你来做什么？”
“她是谁？”
顾凝视线直直地看向徐橙，眼神冷肃，“她为什么会在我们家？”绕过虞辛夷，看到穿在徐橙身上的外套，顾凝的声音里含了怒气“你这次这么坚决就是因为她吗？”
“你在说什么？”虞辛夷不由地皱眉。
“我说，你这么一定要和我分手，就是因为她？”顾凝的眼神毫不客气地在徐橙身上打量，舔舐着理智的怒火已经让她不想分辨徐橙到底是什么身份，她只知道——虞辛夷把她关在了门外，让其他人进了这里，而这个人还穿着虞辛夷的外套。
虞辛夷不喜欢别人触碰她的私人物品，顾凝知道，所以她生气。
话便开始口无遮拦“如果不是有其他人破坏，你怎么可能和我说分手，是她？她哪点好？我看不出来。她有我漂亮吗？她有我优秀吗？就是靠着这张平庸的脸勾着你和我说分手？”
她眼神居高临下地看着徐橙“请你从我的家里滚出去！”话音里特意压重了“滚”这个字眼。
徐橙从看到顾凝后便睁大眼一言不发，在顾凝出口的时候几乎不敢和她对视，虞辛夷看不下去了，她反手拉着顾凝的胳膊往后退。
冷着声，压着火，“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分手多长时间了？不要在我这里发疯”
“发疯？”顾凝似听到什么不可置信的话，颤着手瞬间被气红了眼，她指向徐橙“你说我发疯，那她到底是谁？为什么让她在我们家？我要她滚出去！”
“是我家！”
虞辛夷提醒顾凝，这里和她没有丝毫关系。
顾凝气的浑身发抖，她还没被虞辛夷在人前这么下过脸，更没有被虞辛夷这么对待过，更何况是从虞辛夷嘴里说出来的维护别人的话，她看着徐橙的眸子里全是厌恶。
“那你是说，让我走让她留下来了？”顾凝的声音不算大，颤着的音调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一样，她眼眶赤红，眼尾也因为委屈染上了红色，漂亮的脸蛋此刻显得尤为可怜。
察觉到她的示弱，虞辛夷没有吭声，但她的沈默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这套房子，即使是姜琪戎虞辛夷也很少同意她来，顾凝的领地意识很强。大概是小时候得到的少，长大了对自己的所有物就有很强的占有欲，顾凝不愿意，虞辛夷从来不勉强她。
现在她让顾凝走，徐橙留下来，以顾凝的气性指定受不了。
可虞辛夷现在全然不想顾及顾凝的情绪，她很冷静，思绪也从没有现在这么清晰，她说：“顾凝，你应该找的是茆昫希，而不是来我这里”
她的一句话令顾凝呼吸停滞了片刻。
半晌，顾凝哑着嗓子问“所以，你觉得我背叛了你，你就找了其他人？”
她的唇间露出几丝覆杂的笑意，赤红的眼神里是满满的恶意，轻蔑又不屑地看向徐橙“哪怕是随便大街上找一个都比她要强吧？”
这么多年，见过的人形形色色，好与坏不说了解的十分透彻，但徐橙如何她至少能分辨出五分。
刚才的瞬间看见家里出现的陌生人让她气昏了头，现在冷静几分才发觉，虞辛夷的眼光不可能这么差。
更不可能为了气她而将就。
猜出徐橙和虞辛夷可能不是那种关系，顾凝对于自己对徐橙的恶语相向没有一点愧疚，她不喜欢别人踏足她和虞辛夷的私人领域。
更不介意让对方认清自己。
只是，让她难过的是，刚才，虞辛夷站在了她的对面，不再是她坚实的拥护者。
顾凝的这种语气恰好是虞辛夷最讨厌的一点。
当年那个开朗，没有上下位观念的顾凝和现在这个趾高气昂的顾凝仿佛早已分裂成两个人。一个善，一个恶，一个正常，一个尖锐，只是轻举妄动，便会伤人伤己。
“不比别人强没关系，至少比你好太多。”虞辛夷一个字一个字念给她听，声音放的极轻，轻到顾凝以为听错了。
“虞辛夷——”
顾凝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异常倔强，她可以毫不犹豫地哭给虞辛夷看，博取她的可怜，但不能让其他人看到她的脆弱。
从始至终，一句话没说的徐橙像是看足了她的笑话。顾凝心里有气，却发不出来，更不想自己的狼狈被徐橙看到，在心里嘲笑。
虞辛夷不为所动，做了一个送客的姿势，顾凝终是没憋住眼泪“你知道我为了回来见你坐了一夜的飞机甚至水都没喝一口吗？我一直没睡，高兴地盼着回来见你，就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你却这么对我”
“可你已经有茆昫希了，顾小姐，做人不可以贪心”
陡然间，徐橙的话戳破了顾凝的遮羞布，就连虞辛夷都没想到她会开口
徐橙自身后握上了虞辛夷的手，一只胳膊攀上了虞辛夷的手臂，温温柔柔地说：“你做了新的选择，辛夷她同样可以有新的生活，若是两个人都为你所得，怕是不太行呢”
徐橙的话不疾不徐，其实所有人都不知道她是强装镇定，说出这几句已经让她嗓子发干发堵，后背都在恒温的室内渗出了汗珠。
“虞辛夷——”顾凝不去看徐橙，只满眼委屈地看着虞辛夷，像是在向她控诉自己被别人当着她的面欺负了，她拿出了最动人丶以往最能牵动虞辛夷的神情，却只换来虞辛夷的一句话，
“顾凝，不想听这些真话，就去找茆昫希”
没开几盏灯的缘故，顾凝模糊的眼里两人看不太真切，握在一起的手却刺痛了她的眼。
好似不够伤害她一般，虞辛夷又道：“这里已经不属于你了，你和茆昫希一起布置的那个家才是真正的属于你”
当初茆昫希放出的聊天记录里，让虞辛夷最恶心的地方就是顾凝对茆昫希撒娇的话语里透露出两人共筑爱巢的信息。
顾凝说她喜欢颜色亮丽的东西，所以希望自己回来时茆昫希的家里能有好看的沙发，好看的茶几以及好看的柜子。
相比于身体的忠诚，虞辛夷更看重心灵的忠诚，当和一个人想拥有了共同的东西时，她的灵魂和心必然会被分出去。
顾凝说是逢场作戏，不知道只是为了骗她还是连她自己本人也骗了进去。
见虞辛夷态度坚决不为所动，顾凝低着眼不言不语。
叹了口气，虞辛夷再次强调“我就不送你了，祝你好运。”
前所未有的难堪包围着顾凝，哪怕是安慰自己虞辛夷只是给她一个教训，想让她吃醋也不能抚平她心里的屈辱。
顾凝摔门而去。
她离开后屋子里顿时静悄悄的，徐橙转头看着虞辛夷，她的手还放在虞辛夷的胳膊上。
“辛夷……”
虞辛夷收拾好情绪，关好门“刚刚抱歉，让你因为我受到伤害了”
徐橙声音温软，语气轻松“是刚刚她说我的那些话吗？”她摇摇头“没关系的，我不会在意的”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们的关系？”虞辛夷苦笑一声，她突然想起来“也对，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不然也不会说那些话”
“我们之前是情侣关系……”说到这她停下了话头。徐橙静静地等着，其实她很早就知道了，刚来这里的时候有过猜测，那个u盘证实了她的想法。
“你会不会觉得不可思议？”虞辛夷觉得徐橙不是能够接受这种感情的人，她的世界太小了，仅仅是生存就占据了她的大部分，这样的感情应该会让她觉得匪夷所思。
徐橙摇头，斟酌道：“每份感情都有它存在的意义”
虞辛夷笑着，笑意却没达眼底。她从来都没有释怀“其实我也不知道顾凝有没有真的喜欢过我，她不想公开，我就不说，她想要名要利我就帮她，只是，现在连一个坦诚都换不来，大概是我自己识人不清……”
走到厨房，虞辛夷开始把买回来的东西一件件归置到冰箱里，徐橙走到她身边，她的手心覆到虞辛夷的手背上“虞辛夷，你很好，只是每个人需求不一样罢了”
有的人需要名利，有的人需要感情，徐橙甚至卑鄙的希望顾凝能够一直这么走下去，她不回头，她便有了机会……
虞辛夷这么好，好到让徐橙更加自卑，好到让她更加自惭形秽，好到……她想要把这么好的虞辛夷珍藏到自己手上，努力去亲近她，碰触她。
所以，即使她知道顾凝很厉害，那些恶言恶语刺向她的时候却也激起了她的勇气。
虞辛夷说她的眼睛很有说服力，她就鼓起勇气看着顾凝说出这些话，她不清楚自己是否真的有说服力，但只要是虞辛夷说过的她就会努力去做。
靠近一个人的办法有很多，徐橙不知道什么是捷径，但愿意一点点攀爬。
就着巨大玻璃窗的光线，徐橙的脸还是淡淡的发红，虞辛夷手指触碰上去，问她“还疼不疼？”
徐橙微笑着安抚“不疼的”
“下次见到危险躲着点，哪有人往前凑的”
收了温顺，徐橙双眼注视着虞辛夷，前所未有的认真：“是你，我还是会这么做”
虞辛夷怔怔地回不过神，之前去医院也是，她下意识叫了声“徐橙……”
徐橙收回手，后退了一步，低着头，语气有点慌乱“我去放水，糖水沾在身上好像有点粘”说完转身快步离开。
虞辛夷对着岛台上的蔬菜有些楞神。
回过神后就开始头大，光做沙拉徐橙也不知道吃不吃的惯。
和徐橙想的不一样，玉米和山药也是虞辛夷打算用来做沙拉的，她压根不会做汤，三明治倒是可以，但哪有大下午吃三明治的？
煮玉米和山药的空档，虞辛夷开始准备其他的菜，一个沙拉也就十几分钟，准备好之后她左看右看拿不出手。叹了口气，她认命地去拿手机。
点完外卖差不多是徐橙泡澡的半个小时左右，虞辛夷放下手机往浴室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