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两人在戮妖台安顿下来，等围观的人都散了以后，鹿爻才忍不住问夜云重：“怎么突然要在这里降妖了，我们还要去找九尾雪狐呢。”
“难道你就不好奇，他们说的妖是谁吗？”
“管她是谁，难不成还是九尾雪狐啊，”鹿爻脱口而出的一句话，竟直接抓住了重点，他楞了一下，“不会吧，真的是九尾雪狐？”
“聪明，就是九尾雪狐，”夜云重道，他极为适应地已经坐下来喝茶了。
“不对啊，阿丑说九尾雪狐一族狡猾至极，连他们的藏身之地都没人知道，这个怎么会弄的人尽皆知呢。”
“这就需要我们去搞清楚了。”
给他们安排住所的是虎娘，她不由分说就把两人拉到了她家，让他们住下，自己则去隔壁自己的寡妇姊妹那儿挤一挤。
她有一儿子，名唤虎子，她家正好家里有两间房，夜云重两人一间，剩馀那间则是留给自己的儿子了。
虎子七八岁，虎头虎脑的，圆圆的脑袋，圆圆的脸，就连体型都圆圆的，一看就知道是虎娘的亲生儿子。
“九尾雪狐是什么，”虎子推门进来道，眨巴着两只小眼睛看着两人。
没想到两人的谈话叫小孩子听了去，两人还没察觉。
“咳咳，你叫虎子是吧，”夜云重假笑道，“我们刚刚是在说玩笑话，你可别当真，到外面传去。”
“玩笑话为什么不能说，”虎子用胖乎乎的手指着夜云重，“你在骗人对不对，你们不告诉我，我去问我娘，什么是九尾雪狐。”
“虎子，”鹿爻急忙拦在虎子前面，然后蹲下来，小声和他说了几句话。
“我知道了，我保证不告诉别人，”虎子笑起来，还有颗可爱的虎牙，不过眼睛就笑没了，只剩下两条缝。
看着虎子蹦蹦跳跳的跑出去，夜云重走过去问鹿爻了。
“你刚对他说了什么，他这么痛快就答应了。”
“哄孩子无非就那几招，好吃的，好玩的，”鹿爻有些得意道，毕竟他擅长而夜云重不擅长的东西并不多。
“原来如此，”夜云重道，“虎娘说妖怪就在村西的山神庙里，一会儿我便去瞧瞧。”
“你自己？”
“带上你。”
山神庙在村子西边，不远，就是连个院子也没有，庙宇孤零零的伫立在那，看着好不孤单。
山神庙修建的时间不久，加上村子里的人又很是信奉山神，经常修补，所以看起来还算干净。
山神庙外头有一棵歪脖子枣树，这时节的枣子都红了，像一个个小灯笼似的挂在上头，特别好看。
还没闹妖之前，这棵树上的枣子从来都没红过，都还是青瓜蛋子的时候，就被村子里调皮的孩子爬上树摘个干净了，就算是涩的，他们都能龇牙咧嘴地吃下去，笑成一团。
后来妖进了这座庙，大人孩子就都不敢上来了，于是山神庙越来越孤单，也越来越破旧，就连门口的树叶现在都已经堆的很厚了。
夜云重他们出了村子，就远远望见了这座庙。
“跟紧我，”夜云重道，“这九尾雪狐并非普通妖族，我也从未见过，不过能在此为妖，想必不是善类，我们小心驶得万年船。”
“我知道，”鹿爻跟在夜云重身后，探头探脑道。
一路上，成竹在胸的夜云重，到了山神庙门口，心里不禁纳闷起来。
“村子上的人都说山神庙里有妖，我怎么没闻到妖气，”夜云重疑惑道。
“我一直想问妖气是什么味道的，酸的？臭的？”鹿爻一边絮叨着，一边向山神庙里张望。
“等你修为高了，你自然而然地就闻到了，”夜云重卖了个关子。
他又走近一些，还是没闻到妖气，“真是奇怪。”
“外面的两位道友，请进庙里说话。”
庙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声音清明灵秀，让人听之忘忧。
“当心她要请君入瓮，”鹿爻谨慎道。
“这样美妙的声音，又怎会是个心机深沈之徒呢，”夜云重昂首阔步地走进去。
鹿爻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之后，也跟着进去了。
两人进去，并没有看见什么人，只有山神不怒自威地呆呆地坐在那里，毫无生气可言。
“你在哪儿，”夜云重扬声问道。
“我在后面，”声音是从山神像后面传出来的，“只是我现在样子丑陋，怕吓着二位。”
“无妨，”夜云重道。
鹿爻一听说会吓到人，他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随即悄摸地挪到了夜云重的身后。
然后鹿爻就听到了“沙沙”的声音，那只妖好像是拖着地走出来的，“难不成是个瘸子？”鹿爻忍不住心想，那“沙沙”声消失后，鹿爻听到了夜云重的一声低呼“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这句话成功激起了鹿爻的好奇心，他猛地探出头来，惊讶程度更盛于夜云重。
只见那个女妖，眉间生出蓝色的毛，包括她的耳朵，是尖尖的，被蓝色的毛覆盖着，眼睛则是宝石一样的蓝色，她的手背上也长满了毛，指甲是长长的，尖锐的，最让人吃惊的是她的身后，九条尾巴耸立着，泛着莹莹蓝光。
尽管她即将现出原形，可此时的她仍旧美的不可方物。
“二位道友也是来降伏三娘的吗？”翟三娘道，可从她的声音里，根本听不出一丝的害怕，她镇定自若的神情让人万分诧异。
翟三娘说话的时候，两颗锋利的牙齿就露出来了。
“你既知道，不害怕吗？”夜云重问她。
“前前后后来了好几个道士，哦，对，和尚也来了几个，”翟三娘苦笑道，“怕有用吗？如今我什么也不怕。”
说着，她擡起手，露出被水袖挡住的肚子，那隆起的肚子，说明她腹中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你，你有孩子了？”鹿爻惊诧道。
“是啊，为了孩子，我什么也不怕，也不能怕。”
与之柔弱的样子不同，翟三娘的话里满是母亲对孩子的爱意，还有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守护孩子的决心。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九尾雪狐行踪一向是最难寻觅的，你怎会一个人在此，还露出了真身？”夜云重问道。
“你竟知道九尾雪狐？”翟三娘的眼神开始变得精明狡猾，她把两人又打量了一回，“原来是蛟族太子，真是让我这小庙，蓬荜生辉啊，不过容三娘说句大话，你如今内丹精元不在身上，未必能降的住我。”
“事实上，我并不打算降伏你，素闻九尾雪狐最是特别，如果你手上沾有血腥，身上的妖气就掩盖不住了，我闻不到，说明你的手还是干净的。”
“那你们来此，是为了......”
“你的内丹精元，”夜云重直截了当地说明了来意，想要在狡猾的九尾狐狸面前撒谎，无异于关公面前舞大刀了。
“你的内丹精元被毁了？难怪你周身灵力那么稀薄，不过我还是要不客气的说，你可能要失望了，”翟三娘靠在旁边的柱子上，淡淡一笑，“你既知道九尾雪狐的内丹精元可助你重新修炼，那你也应当知道，除非我心甘情愿，不然你是得不到我的内丹精元的，而我现在这样，你也看到了，我已有了九个月的身孕，若是贸然取出内丹精元，那我的孩子就没办法平安降世，所以，还是请回吧。”
夜云重听她这样说，就想要打消念头了，她现在是一个母亲，当然会把孩子放在第一位，而且她会为了孩子扫除一切障碍。
“若我们在此保护你平安生下孩子，你可愿将你的内丹精元借我们一用，”鹿爻不死心道，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要是就这样放弃，他不甘心。
“爻爻？”有那么一瞬间，夜云重看不懂鹿爻了。
在内丹精元这件事上，鹿爻的反应，有些偏激。
对一件事执念太深，往往会叫人深陷泥淖，而无法自拔，夜云重不愿看到鹿爻因为他而变得不像他自己了。
“世间之事，都讲‘缘法’二字，不可强求，”夜云重语重心长道，“你放心，没有内丹精元，我也会一直护着你。”
鹿爻撇开夜云重抓住他的手，像是根本没有听见他说什么，他走到翟三娘跟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三娘，我求求你，帮帮我们吧，没有内丹精元，以后夜云重都没办法在修为上再有可为了，”鹿爻哀求道，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了夜云重可以卑微至此。
翟三娘看鹿爻情真，不免动了恻隐之心，她开始盘算鹿爻刚才的话了。
“倘若你们真的能保护我顺利生下孩子，我可以答应你们，”翟二娘思量再三道。
“谢谢你，”鹿爻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站起来，跑到夜云重跟前，“夜云重，你的内丹精元有希望了，你听到没有。”
“我听到了，”夜云重眼眶也湿润了，他一把将鹿爻拥在了怀里。
他没想到鹿爻会为了自己能做到这个地步，这让他感动的同时，也在心底滋长出一丝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