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鹿爻在洞里找了半天,想着妖王绝尘的房间应该就在洞里,或许在他的房间里能找到他仍念着凤汐的证据。
虽然鹿爻还未到弱冠之年,可话本看了不少,最喜欢看的就是坊间流传的男女□□了,看到动情处,他甚至要哭上半天才算完。
他甚至幻想过,若是自己遇到了心仪之人,又会是怎样的情形,偶尔代入一回,还臊的他满脸通红。
这山洞很大,有着各种各样的石屋,不是兵器库,就是藏宝阁,鹿爻开始失望了,难不成是自己想错了,绝尘是住在别处的?
他倒不认为根本不存在所谓的房间和证据,因为他越来越觉得,夜云重所说的那个故事并非传闻。
就在他打算放弃寻找时,却不小心触碰了绝尘高高在上的那把椅子上的机关,在看到左后方有一扇石门正发出沈闷的声响时,他几乎要跳起来了,“我就知道,肯定在这儿。”
那石门缓缓移动,沈闷的声音此刻听在鹿爻的耳朵里,也觉得格外动听。
在转了九十度之后,石门隔出两个小门来。
鹿爻先在门口探头探脑观察了一会儿,然后小心翼翼地进去。
妖王绝尘的房间整齐干净,比鹿爻很多师兄的房间收拾的都要好,就只有大师兄姚笙的房间可以和这间石室相比了。
让鹿爻震惊的不是石室有多干净,他甚至想到了,因为心里装着一个人的时候,是会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的,至少鹿爻是这么认为的。
把鹿爻震撼到睁圆了眼睛,张大了嘴巴的,是这整间石室的石壁上挂满了一个女子的丹青画像,或嗔或喜,或忧或娇,姿态各异,心情各异,唯一相同的,是画这些画的人的感情,真挚,热烈,这种感情从那些画的每一次落笔都感受的到。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个故事是真的,绝尘真的是个旷古烁今的痴情种子,”鹿爻来不及细看,他赶紧跑出去,想要让夜云重也来看看这些画。
他从石洞的侧门出去,门外延伸的地方并不大,像是个天然露台,一切尽收眼底,可除了夜云重带来的那只竹篓孤零零地待在那儿,他根本看不到夜云重的身影。
竹篓都还在,夜云重也是不会撇下他独自一人离开的,唯一的解释是他在这里消失了。
“夜云重,夜云重,”鹿爻着急了,他有些后悔没有一直跟在夜云重的身边,他的灵力在逐渐溃散,要是遇到危险,恐难自保。
就在鹿爻“吧嗒,吧嗒”开始掉眼泪,不知如何是好时,忽然听到一声“我在这儿”。
声音是从悬崖底下传来的,鹿爻赶紧跑过去看。
夜云重此时正挂在悬崖下面的石壁上,他摘下那株草,放在怀里,右手扒在石壁上,就在他想上来的时候,手下的那块石头因常年经历风吹日晒,雨水冲刷,早已有松动的迹象,哪还撑的住夜云重这么久。
那块石头松动掉落,夜云重也随之下落了几尺,好在他又攀住了另一块大一些的石头。
经过这么一折腾,夜云重的体力几乎消耗尽了,灵力一时也使不出来,就这样他挂在石壁上,偶尔低头看看,碎灵潭内的乌云翻涌蒸腾,雷电比之刚才也更盛了不少,似乎在等他掉下去,将他撕碎。
夜云重深吸一口气,打算蓄一蓄力,再飞上去。
没想到鹿爻会在这时候主动过来找他,他怕吓到鹿爻,本想等他去别处找他离开这里时,再上去,没想到鹿爻的哭声落在他耳朵里,让他心疼,不舍得了,这才开口叫他知道自己还在。
鹿爻看到夜云重挂在石壁上,像一件摇摇欲坠的衣服,就差没随风飘荡了。
“夜云重,你怎么样,我拉你上来,”他走到崖边,把头往前探,急切道。
“不,你往后退一些,别太靠近崖边,这底下是碎灵潭,万一掉下来,会要了你的命的,”夜云重道,“我刚才没有力气了,才缓了半天,你往后退,我这就上来。”
鹿爻不敢后退,他怕在他没看见的时候夜云重会消失不见。
他索性趴在地上,探着头,看着夜云重,“我这样就不会掉下去了,你快上来吧。”
“好,”夜云重答应着,随即蓄力一跃,可是灵力在此地也使不出多少,在他即将上去的时候,灵力再次消失了,他又掉了下去。
是底下碎灵潭的作用,让夜云重的灵力在这里时有时无。
这次他用手攀着石壁,往下滑,手掌被凹凸不平的石壁划的鲜血直流,在石壁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在他刚才停顿的那个位置,他强攀着那块石头,才停下来。
这一次他喘着粗气,几乎精疲力竭了。
这一下把鹿爻吓的惊叫不止:“夜云重,你没事吧,夜云重......”
“我没事,”夜云重挤出笑容来,想要宽慰鹿爻。
没想到这个笑,让鹿爻更难过了,明明自己已经自身难保了,还要顾及到他,这让鹿爻更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了,若是换作姚笙在这儿,又或是柳济阳,现在也不会是这样的局面。
“我该怎么办,夜云重,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鹿爻又气又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晶莹的泪珠直滴到夜云重仰起的脸上,一滴,两滴,夜云重着急了,心疼了。
“你别哭,你别哭,”夜云重突然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奋力一跃,就飞了上去。
他第一时间是把鹿爻从地上拉起来,帮他擦去眼泪。
鹿爻也顾不得眼前这一幕是如何发生的了,一把抱住夜云重,眼泪不但没有止住,反而流的更凶了,后来他索性直接放声大哭起来。
“夜云重,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会死,吓死我了......”鹿爻絮叨着这两句,反反覆覆的。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好上加好,不会有人去记得,危难之时的点滴恩情却可以铭记在心。。
就像处在感情中的两个人,整日和平相处,还不如一次面临生死诀别,会让他们的距离更近,让心更近,就算永不止息的时间,在真情面前,都变得渺小的有如沧海一粟,不值一提。
“我这不是没事吗,你哭什么,”夜云重笑着轻轻拍着鹿爻的背,像哄孩子那样。
鹿爻哭了半天才慢慢止住,然后他拉着夜云重被石壁划伤的手,心疼不已。
“没有内丹精元,你不但灵力受损,连伤口都不能愈合了,”鹿爻的哭腔又是心疼又是自责,他一直认为此事和他脱不了关系。
“幸亏师兄临走时,给我留下一瓶专治外伤的药,”鹿爻从怀里拿出一只白色的小瓷瓶,又在衣服上撕下一块布,帮夜云重包扎起来。
夜云重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鹿爻抹着脸上的眼泪,帮他包扎。
“不知道阿丑让你找的草药究竟是何物,差点儿要了你的命,”鹿爻撇着嘴说,“如果是无关紧要的东西,我肯定要生她的气。”
“这是炙果,”夜云重从怀里取出那株草,折腾了这么一回,那株草却一点儿损伤都没有,就连顶上的那颗红色果实,都完好无损。
“至于这炙果有什么用处,我倒想不起来了。”
“这也是在你那本《万物志》上看的吗?”鹿爻小心翼翼地包扎着夜云重的伤口,怕弄疼他似的,头也不擡的问道。
夜云重点点头,“那本《万物志》上记载着三界之内所有珍奇异兽,奇花异草,就连法阵,灵器也都提到不少,这本书是我父王送我的,我也就年幼时翻看过,后来一心修炼,就搁置在一旁了。”
“有机会也让我看看,不然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见过,显得我也太没用了。”
“嗯,有机会我回漓落拿出来给你看,”夜云重道,“上次珊瑚说起,我母后快要临盆了,左右我是要回去一趟的。”
“我之前在漓落只远远看见过王后,那通身的气派,雍容华贵,气质非凡,只是我没注意王后怀有身孕,”鹿爻想起夜云重的生辰宴上,被两个师兄挡住了视线,气鼓鼓的。
“我母后这一胎已怀了千年,也辛苦了千年,希望这次事事顺利,平安生下孩子。”
“千年?我们凡人十月怀胎都异常辛苦了,那王后当真不是辛苦二字了,”鹿爻惊讶道。
“仙族和凡人不同,就像天上一日,凡间一年,”夜云重道,“不过我母后此次有孕,确实久了些。”
“说起这个,我倒想起一桩趣事,”一想起故事,鹿爻就精神百倍了,“与东海毗邻之地,有一名唤陈塘关处,陈塘关总兵叫做李靖,他妻子已生下两个儿子,现在怀了第三胎,这第三个孩子还未出世就人人称奇,是因为那李夫人已怀了三年,至今还未生产。”
“那确是奇事,不过有这等造化的,想必不是凡胎,”夜云重道。
“你是说,李夫人怀的是个神仙?”
“仙族虽常有人下凡历劫,但也不能确定李夫人怀的就是,或许是妖,也不一定,”夜云重道。
“不管是仙是妖,那也是前世了,与今生无关,一人只活一世不是。”
“确实如此。”
两个人走入山洞时,鹿爻忽然想到了绝尘的卧室。
“夜云重,你跟我来,”鹿爻拉住夜云重的手就往那个石室走。
夜云重不明所以,任由他拉着。
进入这间石室时,夜云重也吃惊不小,一代妖王的居所竟如此简单质朴,看布置及格局,倒有点儿凡人寝室的样子。
“你看,”鹿爻指着满墙的画作,控制不住的兴奋,“这上面都是绝尘画的凤汐,由此可见,那些传闻,不仅仅是茶馀饭后的讹传,这些就是铁证。”
“空穴来风,必定有因,果然,”夜云重擡头看着石壁上的画,徐徐道。
在他走近看时,吃惊不小,“你看这画中人的眼睛,觉不觉得有点儿熟悉。”
鹿爻听闻,走到夜云重跟前,擡起手,悬在空中,挡住画中女子的下半部分脸。
“阿丑?”他不禁惊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