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夜云重用云水镜向珊瑚询问龙宫的近况，然后说起了禁地的事，为此珊瑚还特意去禁地查看了一回，并无不妥。
如此，夜云重才算安下心来。
珊瑚还说王后即将产子，希望到时夜云重能回去看望看望王后。
夜云重答应了，母亲这一胎怀的着实辛苦，已逾千载，仍不见有临盆的迹象，为此，夜钦还特意请来了天界的仙馆为其看脉，仙馆也说无妨，众人这才放心。
母亲快要生产，夜云重当然是要回去的，他打算等痴云镇的事情一了解，就回去。
忽然想起答应了鹿爻去长云的事，他又同珊瑚说：“母后有事及时告知于我。”
白天，柳济阳开始在镇子上逛起来，想要找出痴云镇更多的破绽，一窥究竟。
逛了半日，真的让他找到了一些不寻常的地方。
“这个镇子上一个孩子都没有，你们说，奇不奇怪，”柳济阳像极了发现新大陆的孩子一样，兴奋中还有一丝丝的傲娇，“那日我们在乌鸦林看到悬挂在树上的尸体，都是成人，没有孩童，如果镇上也都没有，那孩子们到底去哪儿了呢。”
“这倒奇了，”姚笙道。
“我想答案应该就在乌鸦林，”夜云重望着乌鸦林的方向若有所思道。
晚上，几人再次进入乌鸦林，在经过尸林之时，那血滴答滴答的声音仍在响着。
“奇怪，这血滴了几日还没流干吗？”柳济阳疑惑道。
“若这只是幻想，就说得通了，”夜云重施法破去眼前几棵树，前头的树也随之消失了，没有了滴答声，连漂浮在空气中的血腥味也都闻不到了。
“这，”柳济阳目瞪口呆了，“好像距离你的猜想越来越近了。”
他有些不甘地斜着夜云重，也仅仅是不甘，要是鸦族真的没有伤人，他就不会对他们出手，他还没迂腐到见妖就杀的地步。
这样一想，柳济阳心里反倒轻松了不少。
来到祭坛这里，祭坛上的那些妖灵，像孩子般发出清脆悦耳的笑声，要是在林子里听到这笑声，或许会让人毛骨悚然，但是亲眼看见，却有不一样的感受。
“那些妖灵今晚要化成人形了，”鹿爻有些激动道，仿佛此刻看到的是即将降生的婴儿，而不是危害人间的妖怪。
就连厌恶妖怪的柳济阳，也被那笑声触碰到心底的柔软，他笑了笑，又赶忙收敛，还看了看其他几人，怕被人看见，笑话他，尤其是夜云重。
笑容可以收敛，眼中的温暖却是掩藏不住的。
“这法阵撑不了多久了，”夜云重看到法阵在变得薄弱，保护的地方也逐渐变小，一缩再缩。
“莫长老，还望现身一见，我们上次多有得罪，现有诸多疑惑......”
莫慈看到了夜云重，上次夜云重对他们手下留情她是知道的，想着几人与其他来降妖除魔的修道之人不同。
法阵在收拢，她正为此事一筹莫展，没有法阵，她就再也没办法保护自己的族人了。
思量再三，她现身出来，希望这几人能给他们鸦族带来一线生机。
“你们的疑惑，为何要来问我，”莫慈身披黑色斗篷，只露出一张精致的面孔。
“痴云镇里长请我们前来降妖，我们一开始不明就里得罪了长老，还请见谅，”姚笙拱手道，“这几日我们在镇子上发现许多古怪之处，猜测此中是否还有不为人知的隐情，这才贸然前来，请教长老，望长老能为晚辈指点迷津。”
“这话当真？还是你们看灭灵法阵即将消散，才与我在这费些唇舌，拖延时间？”莫慈不敢拿全族人的命去赌，谨慎道。
“灭灵法阵力量强大，也并不是没有破绽，”夜云重拿出九龙珠，“要是我们存了别的心思，大可不必浪费时间。”
“九龙珠，你们竟然拿到了九龙珠，”莫慈惊讶道，“你们若是想要知道真相，我可以如实相告，可你们也要答应我一件事，帮助我护佑我的族人，包括那些即将成形的妖灵。”
“只要你们没有伤害无辜之人，我们自然也不会对你们大开杀戒，”柳济阳能做到的就是不与他们为敌，保护他们，那就是与妖为伍，他不可能应承下来，他实话实说道。
莫慈把目光投向夜云重，她看得出来，夜云重修为最高，又与其他三个修道之士不同，可能更愿意向他们伸出援手。
“我答应你，”夜云重道。
“我也答应你，”姚笙跟着道。
“还有我，还有我，”鹿爻也跟着道，夜云重和大师兄做出的同样决定，又怎么会错，何况是要保护那些可爱的妖灵。
“你们疯了，竟然要保护妖族？”柳济阳不可置信地看着三人，夜云重并非凡人，为人又高傲自满，有这样的决定他不奇怪，他奇怪的是姚笙和鹿爻，竟也一口答应下来。
“我们修道，为的是护佑苍生，难道他们不在苍生之列吗？”姚笙说着看看那些就要化为人形的妖灵。
“好一个护佑苍生，要是天底下的修道之士都如同你们这般，我们也不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了，”莫慈虚叹一口气道，这声叹息满是无奈和辛酸。
“一切还要从万年前的仙妖大战说起，我们鸦族本就不善战，也不喜战，妖族野心昭昭，为求自保，亦为天下太平，鸦族长老商议归顺仙族，妖族大败，妖王将战败之责归咎在鸦族身上，便施咒使鸦族只能在暗夜中行动，这个诅咒到现在依旧没解，也因这个诅咒，鸦族现在才面临灭族的灾难。”
“你们归顺仙族，仙族没有庇护你们吗？”姚笙问。
“都说人心难测，那些高高在上的仙又何尝不是用人在前，不用人在后，”莫慈悲凉一笑，“鸦族五大长老，在那场大战中战陨四位，仅剩下我一人，我多番上天请天帝为鸦族解除诅咒，先前天帝还应付一二，后来便再也见不到天帝的面了，我也慢慢地心灰意冷，带着族人隐居在这乌鸦林中。”
“我们对这些陈年旧事不感兴趣，你还是说说眼下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吧，”柳济阳有些不耐烦道。
“如果不是这诅咒，就算我们不善战，也不至于被人欺压至此，”莫慈看柳济阳的眼神里透着对人的憎恨，“为了不与人发生牵扯，引起纷争，所以我们从来不出乌鸦林，毕竟在世人眼中，听到乌鸦的叫声都是要倒霉的，又怎会善待我们，没想到我们不断退让隐忍，换来的仍是阴谋与屠杀。”
“他们究竟做了什么事？”鹿爻听的入神，又害怕后面发生的事情，又想要弄个清楚明白。
“两个多月前，鬼族派人来到乌鸦林，他声称妖王即将卷土重来，给我们鸦族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我们早已不问世事，自是不愿再卷入两族的争斗中去的，我们鸦族势弱，但求自保而已。”
“鬼族，被驱至恶灵渊的鬼族？”夜云重眉头紧锁，看来事情确如自己所想，没那么简单，不过无论如何，他都没想到这件事与鬼族和妖族有关。
“妖王的野心又怎会轻易消失，卷土重来是迟早的事，”莫慈不以为意道，“我拒绝了鬼族来人的提议，没想到，没过几日，鸦族的幼鸟就接连失踪，为找到他们，我们不得不再次踏入尘世，我原本猜测这些都是鬼族的阴谋，没想到，幕后黑手竟是人族。”
“是痴云镇的人？”姚笙不可置信道。
“他们贼喊捉贼的本事和颠倒黑白是非的能力，不可小觑，”莫慈提到痴云镇的人都不自觉地发狠地咬紧了牙根，“他们设法捕捉我们的幼鸟，引我们前去，又用幽冥鬼火杀了我们不少的族人，做事狠绝，心狠手辣，比起妖族，这些人恶毒起来，也不遑多让，披着人畜无害的皮，坏事做尽做绝。”
“这都是你一人的片面之词，你有证据吗？”这是几乎颠覆柳济阳认知的话，他当然不信，抑或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去信。
“你们在痴云镇里没注意到那个十分诡异的山丘？”
“那个山丘里藏着什么秘密，对吗？”夜云重道。
夜云重看到过那个山丘，那是个得天独厚，浑然天成的剑冢，有着五行八卦之玄妙，他以为那就是一个巧合。
“那就是痴云镇的罪恶之源，”莫慈看着祭坛上的那些妖灵，一脸的心疼，“他们抓了鸦族的幼鸟，去那里炼化他们，以获取他们的精元，这些孩子刚成形罢了，都还未修出内丹，那里有他们设下的结界，我是拼死才抢出这些精元，让他们以妖灵的身份存活下来，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你在撒谎，”柳济阳的头摇的拨浪鼓一样，“人怎么可能炼化妖呢，他们要你们的精元作什么，还有结界，这些都是普通人，他们哪有能力设结界。”
“你们若是不信，进去一探便知，”莫慈看着这个不肯接受现实的修道之人，也不意外，因为她见识到过许多自欺欺人的人。
“人怎么会有幽冥鬼火，要不是他们懂得如何克制我们，又岂会是我们的对手，如今我们各执一词，你不信也没什么，”莫慈有些无所谓道，她的希望本就不在柳济阳的身上。
“阵法要消失了，”有人大喊道。
“别忘了你们答应过我什么，但愿你们言而有信，”莫慈看看几人道，然后转身又修补起阵法来。
“这阵法乃是莫慈长老的灵体所化，阵法消失，那莫慈长老岂不是......”姚笙看着莫慈用尽在拼命补救即将溃散的阵法，心里有点儿难受了。
“原来灭灵阵法是以施法者的精血滋养着的，难怪被称为上古最厉害的四大阵法之一，谁会那么傻用命去开启阵眼呢，”夜云重观察了一阵儿之后，解释道，“法阵一旦开启，就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不死不休。”
“她不是傻，她是不忍心看着自己的族人死伤殆尽，”鹿爻道，脸上的泪一直也没有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