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谈
初春的夜色并不温柔,熹微的烛火当中,胥厉缓缓放下了折子,开口道,“你并没说要一个怎么样的她,这样不是更好吗?”
好个屁。
浓重的夜色卷席而来,不速之客的眼睛如同最为敏锐的鹰隼那般,直直地勾着胥厉,就像是要在胥厉身上剜出几块肉来,“这样不好。”
胥厉闻言轻轻嘲弄笑道,“五殿下,这一路上我可是对你言听计从,杀人放火烧山我可是连眼皮都没动一下,这毁的可是我大岚的基业,我还没说一个不字,你反倒来指责我了。”
阿羯渊立在门口,他摘下几乎就要和脸融为一体的青铜面具丢在地上,飞速地掠到胥厉的身侧,速度快到让潜伏着的影二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等影二察觉过来的时候,阿羯渊的断刃已经抵在的胥厉的喉上了。
和乐筝鸢一模一样的那张脸上全然是滔天恨意,眉眼如草原上最为彪悍的头狼,银冠闪着夺人的光,上头映着胥厉的脸,波澜不动。
“我只是叫你灭了村,没叫你滥杀无辜之人,小孩子是无辜的。”
“那你当初用我大岚的孩童为诱饵,引白虎的时候怎么不说他们是无辜的。一报还一报罢了,而你没有能力护住你想要护住的人,现在却说我滥杀无辜,可我分明记得,说要灭村的人也是你才对呀。”胥厉用手背轻轻拨开阿羯渊的短刃,句句如刀,刺在阿羯渊的心中。
“要说,罪魁祸首是你才对。”
阿羯渊目眦赤红,半晌说不出半句话。
掐在胥厉手上的力气松了松,最后还是收回了手,无奈颓然道,“是了,是这样的...”胥厉咳嗽几声缓过来后,阿羯渊落寞的神情恰是落在了他的眼中。
塌下去的肩膀足以说明阿羯渊低落的情绪,夜风吹动纱帘,乾元殿前的桃花还未完全开透,此时竟然也沁出了点点的桃香。
在阿羯渊的脑海里闪过许多的面容,形形色色指指点点,但里头有一个小孩,笑嘻嘻的说‘哥哥,吃糖嘛,吃糖就不痛了。’,但画面一转,却是薰一箭封喉的场景。
没错,是他害死薰的,如果不是他,薰也不会死...所有对他好的人,都没一个好下场。
“胥瑶瑶忘了也好,免得见到你的脸之后发疯,不过我不明白为何你要假死?我瞧着胥瑶瑶得知你死之后可是难过了好一阵。”
阿羯渊闻言楞了楞神,不可思议的擡起眼睛,灰蒙蒙的眼珠子上蒙上了更深的眼色,“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胥厉反问,“你不是一直追着她吗?连胥瑶瑶对乐筝鸢有意思都看不出来?”胥厉看着阿羯渊愕然的神情,不置可否。
五彩斑斓的颜色在阿羯渊的脸上闪过,从不敢相信丶欣喜丶懊悔...到最后终究是归于平静当中,他淡淡的哦了一声,“乐筝鸢已经是个死人了。”
“你大可以一走了之,用乐筝鸢的身份活下去。”
“换做是你,你会吗?”阿羯渊反问。
“自然不会。”
“我和你是一样的人。”只是也会心存幻想罢了。
胥厉摇摇头,“那三年丧期这才过去多久,你就绷不住了。”他眉目一转,将话又带到了阿羯渊的身上,“催得倒是很紧,这皇宫重地也随便闯得了。”
“把他放在你身边,不安全。”
胥厉气得直吹眉毛,什么叫做把胥瑶瑶放在自己身边不安全,要是待在你阿羯渊的身边才会真的不安全好嘛,虽然是另一种方面的。一块肥肉到了狼嘴里,哪里还会有完整的一说,且不说阿羯渊对胥瑶瑶的感情如何,但就胥瑶瑶那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阿羯渊若想做些什么,那还不是易如反掌。
阿羯渊并不在意胥厉的话,“听说一些蛮族总是夜袭边境城邦?”
“你消息倒是灵通。”胥厉擡眼看了看阿羯渊,也是毕竟阿羯渊好歹是西周的五皇子,虽然西周各部都觉得西周王对这个流落在外的血脉并不重视,但若不是特意去寻找,又怎么会将他寻回来呢,“你想做什么?”
“帮你而已。”
“条件呢?”
“你知道的,我的目的只有一个。”
胥厉呵呵笑道,“希望她不会成为你的软肋。”
不会的,阿羯渊垂下头心想道,他不会有软肋,他已经足够强大了。
胥尧感觉自己遇见阿羯渊的次数变多了,就好像是阿羯渊在他身边安插的眼睛那样,他总是能在不经意的时候制造出偶遇,特别是他和叶长青即将独处之前,总是能遇见阿羯渊,然后就变成了三人行。
这让胥尧不得不怀疑,阿羯渊很闲。
“五皇子,你很空吗?”胥尧终于忍不住发问了,“我和长青只是去买个茶叶。”
叶长青点点头,无比真诚地看着如影随形的阿羯渊,他真的很害怕的,阿羯渊的眼神就像是要吃人那样,难道自从被胥尧强亲后,阿羯渊就爱上胥尧乐不成。
随即,叶长青又把目光转到胥尧身上,始乱终弃,真渣啊。
路上走着就中枪的胥尧狠狠得打了两个喷嚏,这柳絮未起,他身体又好得很,怎么会突然这样呢?定是有人在背后揣度他。
“不空。”阿羯渊道,“我也去买茶叶。”
他的声音闷闷的,面上带着的银质面具比之前的夸张的狼头面具正常多了,路上频频侧头看过来的行人也少了一些,好歹有些进步。胥尧扶额叹息。
“五皇子,您爱喝什么茶叶?”
这可问倒了阿羯渊,他懂什么呢?哪怕是上好的茶叶极致的茶具泡出来的茶摆在他面前,他也只会牛饮,对于此道可是一窍不通。
“龙井?”阿羯渊试探着回答。
胥尧低头叹了一口气,“那龙井还没到上市的季节,五皇子若是去了可是会跑空的。”
阿羯渊有些委屈,他怎么会懂这些东西嘛。
叶长青拽了拽胥尧的衣袖叫他赶紧闭嘴吧,再说下去那西周五皇子的脸色恐怕是要黑成锅底了,小心他翻脸不认人。
行经公主府的时候,门口的狼狗凶狠着叫了两声,而后嗅见胥尧的气味,才住了嘴。过路的人指着那两头毛发顺滑光亮的黑色狼犬道:“你们说,这公主怎么弄了两头看门狗来啊,这公主府是没有人了么?”
“不知道啊,你管人家公主做什么。”
胥尧满意地点了点头,不愧是他千挑万选才选出来的两头畜生,真是叫的好听极了,见到主人的时候也乖,比起人可真是好多了。
“弄两头狗做什么?”叶长青皱皱眉。
“有时候动物比人来得忠诚,起码它们不会欺骗,不会说谎,认定了你就是你。”胥尧的声线本就清冷,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更是让人觉得这个谪仙似的男人难以接触,“你说呢。”
他笑笑问,笑意直达眼底。
但说者无心,听者有心。这话从胥尧口中说出来,有落在了阿羯渊的耳朵里,难免让他想起自己,若是胥尧真得就是那么以为的,他必然会恨欺骗了他的自己。
“狗偶尔也会咬主人。”阿羯渊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
胥尧停住了脚,很是疑惑地看着阿羯渊,“那就换一条,总有不咬人的狗的。”
那人呢?阿羯渊很想问问胥尧,如果是人的话,胥尧会怎么做,也会像这样轻描淡写得换了吗?可他又没有立场去问。
胥尧已经忘了乐筝鸢的存在,他和他是真正意义上的陌生人。
再也没有纠葛,可这都是他自己选择的。
“阿羯渊,你...眼睛,怎么红了?”
胥厉:我好累,毁灭吧。
尧尧公主还是心疼的,艹,只是现在还生气。
巨生气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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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碎碎念,自从巨人结局了,我就觉得自己是个小丑。怎么会这样————,再碎碎念,我自己觉得尧尧内心其实是很黑的,但他一直都很理智,所以还挺正常的。然后关于小结巴,他其实就是驰名双标。哈哈哈哈,话有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