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道规令人去信一封,让他们尽快退兵。_完/夲_鰰?颤¢ \已`发+布_最.欣′彰.劫~
征蜀大军锐气已失,以他们现在的状态,粮食和援兵都没有意义,刘道规送的越多,他们送的人头也越多。
这次出征谯蜀,政治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弄出这么愚蠢的一个配置,很可能是朝廷各方势力互相妥协的结果,以为伐蜀水到渠成,可以安心分到一块肥肉,没想到蜀人的抵抗如此坚决。
洛阳比许昌荒凉多了,一路行来,数百里无人烟,随处可见枯骨与荒坟。
刘道规心情顿时低落下来,“附近可有先贤陵寝?”
封恺道:“伊水之滨有汉明帝、汉章帝陵墓。”
洛阳不仅是魏晋都城,也是后汉都城,汉明帝开辟了明章之治,却在历史上存在感极低,也是最被低估的皇帝。
在位期间,击败北匈奴,收复西域,吞并哀牢国,使康藏高原百余国归附,对内打压功臣豪族,解决黄河水患,遗惠至今。
时人颂曰:赫赫盛汉,万国震惧。
这么一位有着丰功伟绩的帝皇,若是泉下有知,不知作何感想。
“洛阳不去了,拜祭汉明帝。”
似乎冥冥之中天意使然,汉明帝姓刘,刘道规也是刘氏子孙,虽然出自楚王一脉,但毕竟也是刘家的血脉。
既然路过,不妨一拜,也算缅怀先祖。
“领命。”
战马嘶鸣一声,朝着西面奔去。!看_书^屋~ \已¢发/布+醉_新?章-結.
山河如故,青山依旧,几百年风吹雨打,只剩下一座方圆百余布的封土,神道两侧的石碑早就断裂破碎,仔细辨别,还能认出日、月、鸟、龟、龙、虎、连壁、偃月等图案。
“斥候搜遍方圆六七十里,没有一户人家,取不到祭品。”孟干之满脸惭愧。
“斩白马祭祀。”
亲卫很快就牵来一匹白马,斩之,以马头奉上。
刘道规朝着显节陵拱手,“汉家列祖列宗在上,子孙道规此生若得天意眷顾,定恢复华夏江山!”
山风呼啸,春意盎然。
封土上的草木瑟瑟作响,似乎在回应一般。
维天有汉,监亦有光,东有启明,西有长庚。
士卒们默默的望着刘道规,眼神中似乎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祭祀代表着传承与正统。
“今日就宿营此地。”
见天色已晚,刘道规也不想走了,方圆几十里没有人家,还不如留在此地。
士卒们就在陵下安营扎寨。
也不知为何,刘道规这一夜睡的特别安稳,连一个梦都没有,一觉睡到天亮,醒来时神清气爽,身体中多年征战沙场的疲惫一扫而空。
只一夜的时间,显节陵上生出了不少野花,红黄夜色,点缀在青草之间,随着晨风轻轻摇曳。
就在这时,十几名斥候从东南奔来,“报,刘敬宣、司马容期、刘藩诸军强行西进,欲攻破资阳俘获粮草,中谯道福诱敌之计,水军督护温祚与前部督时延祖战死,幸得司马休之救援,方才杀出重围,参军退回巴东,征蜀诸军除司马休之所部外,皆伤亡惨重。+丸′ ! \鰰?占+ *耕?鑫′嶵¨筷,”
终究还是败了。
刘敬宣性格与刘牢之非常相似,都是猛冲猛打的一类人,没能沉住气。
“立即返回襄阳。”刘道规回去收拾残局。
行至宛城,斥候又送来战报,谯蜀击败刘敬宣后,士气大振,集结六万兵马,准备反攻涪陵,夺回永安白帝。
蜀国虽小,进攻欲望却不小,这些年一直没消停过。
刘道规想休养生息都没机会。
从宛城赶回襄阳,刚刚渡过汉水,迎面就遇到前来迎接的刘敬宣和司马休之。
“大将军,要为阵亡的兄弟报仇啊!”刘敬宣一把鼻涕一把泪,与司马休之拱手而拜。
身上缠着绷带,伤还没好,从彭城招揽的一千五百部曲,只剩下五六百人,还人人带伤。
旁边的司马休之一身戎装,没受半点伤。
“我赶回来,正是为灭蜀之事!”刘道规扶起两人。
心中却不禁对司马休之高看了几分,其他兵马伤亡惨重,唯独他全军而归,还救了刘敬宣、司马容期、刘藩几人的命。
这一战后,司马休之肯定会得到宗室的重用。
“我这次就不回朝廷了,跟着大将军一同杀入蜀中,亲手砍下谯纵的人头!”刘敬宣一如既往的没有眼力劲。
刘道规心中苦笑,还被他赖上了,“胜败乃兵家常事,阿寿先回晋陵休养些时日。”
“还回去作甚,奉丞相钧令,我以后就留在荆襄,为南郡太守。”刘敬宣掏出一道缣帛,上面果然盖着丞相府的相印,而不是以往的尚书台鉴印。
有了丞相,尚书台的权力就被大大削弱。
汉哀帝元寿二年(前1),改丞相为大司徒,此后两百余年间不设丞相,期间汉光武帝开创台阁制,设六曹尚书,自此三公失权,事归台阁,连大司徒的权力一并收回。
刘裕将刘敬宣这个活宝放在荆襄,还委以南郡太守,刘道规忍不住怀疑他的用心了。
南雍州刺史是檀凭之,坐镇襄阳,麾下两千部曲。
现在又来了一个南郡太守,坐镇江陵,再加上南面武陵的司马休之,以及东面武昌的刘毅。
刘道规就算政治头脑再迟钝,也不得不多想。
还有司马德文之女许配给刘义符之事,在有心人的煽风点火下,早就传遍大江南北。
刘道规固然相信兄长不会做蠢事,但架不住他身边聚集的士族越来越多,那两个侄儿也不是省油的灯。
某种程度上,刘裕走的还是桓温的那条路,与士族联合,通过累积战功逐渐爬上权力巅峰。
所以一直对士族留了一丝情面。
士族引入相府,也就间接参与了朝廷决策。
权力场上无父子,亦无兄弟。
“那就留下,你我兄弟一同匡扶社稷。”刘道规心中逐渐警惕起来,其实这些货色对自己不构成什么威胁。
自己的地位的权力也不是来自于朝廷。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刘敬宣哈哈大笑。
司马休之斜了他一眼,冲刘道规拱手,“属下偶感风寒,不宜出征,麾下将士听凭大将军调遣。”
刘道规心中暗赞这才是聪明人,主动将兵权交出来,远离旋涡。
“季预既然身体不适,那就回武陵好生休养,某会上表朝廷,为你请功。”
“请功就不必了,此番伐蜀惨败,何功之有?属下心中惭愧,无颜见人。”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
刘道规坦诚道:“功是功,过是过,不可一概而论,若无你支援,征蜀将士不知能回来几人。”
司马休之似乎是个可以拉拢之人,智勇双全,比刘敬宣靠谱多了,野心也不大,这两年在武陵本本分分,极为低调。
虽说是宗室之人,但没有过多的参与朝廷内斗之中。
只要是聪明人,其实都不难看出司马家已经回天乏力了。
司马德文和司马尚之的那些小心思,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无异于自寻死路。
刘道规安顿好刘敬宣,又送走司马休之,立即让殷仲文上表一封,请求出兵伐蜀。
折腾了三四个月,耽误了时机,伐蜀的难度增加不少。
不过北府军在刘敬宣手上和在自己手上,完全是两回事。
谯蜀到了不得不灭的地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