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建康有了回复。·E¨Z\小!税?王! _哽/歆_罪?筷/
同意刘道规伐蜀之议,但派刘义真为监征蜀诸军事,领益州刺史。
司马容期惨败,他这个益州刺史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肉还没出锅,就已经先分好了。
与刘义真同来的还有朱超石朱龄石兄弟二人的两千精锐,以及沈田子沈林子的一千七百精锐。
可谓精锐尽出。
刘道规算是明白了,上一次伐蜀,只是给刘义真铺路,如果直接让刘义真领军,朝野上下必定议论纷纷,如今刘敬宣败了,再派刘义真来,反对的声音会小一些,如果拿下谯蜀,刘义真的声望更大。
高珣一脸激愤,“刘义真今年不过十三岁,岂能胜任一州刺史?益州沦落胡尘已久,非雄才大略之人不足以定之!”
刘怀敬道:“我等出兵伐蜀,果子却让别人摘了去。”
刘道规也一向反感这种联军,内部问题太多。
不过随同诏令而来的还有刘裕的一封私信,说刘义真是可造之材,让刘道规多提携提携亲侄儿,以后刘义真归大将军府调遣。
此次伐蜀钱粮,全部由建康出,如果刘道规有难处,他将亲自领军……
话说到这个份上,刘道规无法拒绝。
本质上,这是一场交易。
以钱粮换刘义真的益州刺史。
刘道规心中一叹,兄长年纪越大,对子嗣越发纵容,也更加急切了,完全是在拔苗助长。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刘道规也培养自己的儿子,但都是从小处着手,为他安排靠得住的人,而不是一上来就委以方面之任。
十余日后,建康大军溯江而上,进入江陵。
刘道规也赶去江陵,坐镇后方。
没自己压着,这次伐蜀弄不好又会重蹈刘敬宣覆辙。
刘义真不是省油的灯,沈田子和沈林子兄弟二人也非善类。′如^蚊.王\ ,埂/辛~醉_筷\
三千七百北府军,人皆披甲,银光闪闪,旌旗、长矟蔚然如林,列在港口上,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随风而起。
比起刘敬宣、刘藩的人马,简直判若云泥,
“侄儿拜见叔父!”刘义真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末将拜见大将军!”朱龄石兄弟和沈田子兄弟上前一步,半跪于地。
“车士免礼,诸位将军免礼。”刘道规一一扶起诸将,上下打量这个侄儿,面如白玉,一身鹤氅,头戴紫金冠,腰缠白玉带。
几年不见,已经长成,仪表堂堂,神情秀彻,举手投足之间,已有几分名师风范。
只是与周围士卒身上散发出的杀伐之气格格不入。
沈田子兄弟是旧相识,几年不见还是那般锋芒毕露,朱龄石和朱超石这对兄弟第一次见,也是西府出身,但在覆舟山之战中转投了刘裕。
二人相貌忠厚,气质内敛,身上多了几分儒雅之气。
“出征之前,阿父多次叮嘱,要听叔父教诲,还望叔父多多指点侄儿。”刘义真执礼甚恭。
“论行军打仗,天下间还有谁人能比过汝父?”
“叔父谬赞了,今日当与叔父一醉方休!”
还没两句话,他的狐狸尾巴就露了出来。
且不说现在要打仗,一个十三岁的小儿,动不动就要一醉方休,不成体统。
由此也可看出这些年母亲和兄长对他们过于骄纵了。
刘道规正色道:“年纪轻轻,不可沉迷于酒色,征蜀之战,非同小可,汝为监征蜀诸军事,当以身作则!”
刘义真眼珠子一转,连忙拱手赔罪,“是侄儿的过错,叔父英明。”
虽然还是一副执礼甚恭的样子,但言语过于圆滑。
刘道规不好责怪,便换了一个话题,“今夜早些休息,来人,将带来的猪羊宰杀,犒赏兄弟们。/6?妖+墈\书~蛧′ ,勉^废_粤¢黩·”
“哈哈哈,还是大将军爽快,这几日困在船上,嘴中都淡出鸟来。”沈田子大笑。
“多谢大将军!”朱龄石领着部众朝刘道规道谢。
刘道规望了一眼沈田子,“那今夜不妨多吃些,灭蜀之后,再与诸位痛饮。”
“一言为定!”
吃饱喝足,将士们士气更高。
三千七百北府军与五千虎卫军乘船西进。
两岸青山如黛,景色宜人,刘道规心情甚佳,正欣赏山川美景时,甲板上传来一阵“砰砰砰”的声音。
接着传来刘义真慷慨激昂声:“义真不能并巴蜀而复济者,有如大江!”
旁边立即传来一阵阿谀奉承声,“郎君胸怀大志,非常人也!”
“郎君之才,定能扫平南北,匡扶社稷。”
“当年祖逖亦未有郎君这般意气!”连沈林子都奉承起来。
刘道规听的一阵鸡皮疙瘩,这个侄儿的毛病不少,学什么不好,偏偏学那些所谓的“名士”。
看着他身边围绕的一群衣冠楚楚的“名士”,心中也就了然了。
成天跟这些人混在一起,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不过朱龄石和朱超石兄弟二人站的远远的,并没有参与奉承之中。
刘裕让自己教诲这个侄儿,但他已经十三四岁了,性格早已定型,根本无从下手,这种年纪的人最是叛逆,越是管教越是适得其反。
而且自己跟他也不熟,说一千道一万,也只是个叔父而已。
刘道规只能约束他不喝酒不吃五石散不亲近女色,其他的实在管不了。
船队行至永安,王仲德、刘钟、段宏、毛修之一干虎卫军将领和刘义兴前来迎接。
半年未见,刘义兴变化非常大,脸上的轻浮之气尽去,人瘦了,也更有精神了,一言一行都沉稳许多,主动向刘义真行礼。
刘道规心中一阵欣慰,还好曹思霏是贤内助,没有娇惯几个儿子,从小就严加管教,先不说才干如何,性格都还比较沉稳。
军议上,刘道规还没开口,刘义真就抢先道:“侄儿熟读兵法多年,常聆听阿父教诲,此番用兵,叔父尽管留在永安,且看侄儿破敌!”
气氛逐渐有些不对,堂中众将一言不发。
沈田子目光飞速的在刘道规脸上扫过。
虎卫军诸将则脸色阴沉,按刘义真的意思,这是要将兵权全部捏在手中。
他身上虽然挂着监征蜀诸军事,却没有持节,无权指挥各路兵马。
将士们敬畏的是他父亲刘裕,而非一个黄口孺子。
刘道规顿时一阵头疼,还没开始,他就撕开了两边的窗户纸,“行军打仗非同儿戏,诸位将军皆身经百战,你与我留在永安,运筹帷幄即可!”
刘道规暗抬了一手,诸将神色这才好看一些。
刘义真一挥长袖,还要开口,刘义兴却抢先一步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二兄神采过人,天生富贵,他日当统帅万军,何必争匹夫之勇?”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刘义兴此番随军出征,果然成长不少。
刘义真被他这么一吹捧,沾沾自喜起来,“阿兴所言甚是,那就留在永安,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诸将听令!”刘道规声色俱厉。
“在!”诸将为之一肃,刘义真却吓的全身一颤。
“令沈田子沈林子率本部为先锋自外水进攻黄虎、平模,大张旗鼓,虚张声势,吸引蜀军主力,朱龄石朱超石为中军,从内水进军,长驱直入,直扑成都,王仲德、毛修之率五千虎卫军精锐,由中水袭取广汉!”
刘道规指着牛皮舆图发号施令。
战国时,秦攻取巴蜀,派李冰修建都江堰,成都平原水患消除,划害为利,蜀中方成天府之国。
成都周围水网绝不亚于江左,岷江、沱江、都江等河流绕城而过,其中外水是指岷江,中水是沱江,内水则是都江。
流经成都后,分别在涪陵、资阳等地汇入长江。
条条江河通成都,水网如常发达,正好利于水军进攻。
而水军恰恰是虎卫军的长处之一。
实际上,这三路人马都是虚的,用来吸引蜀军主力,但如果任何一路被突破,刘钟的水军都可长驱直入,杀入成都城下。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后方府库空虚,粮草从建康溯流而上,转运艰难,刘道规不准备跟他们一城一地的争夺。
谯纵一个坚壁清野,就够刘道规喝一壶的。
而且山中的獠人和蜀人仇视晋室,时间拉扯久了,这些人出来侵袭粮道,也是一大麻烦。
强龙不压地头蛇,自永安至涪陵,山川复杂,刘道规手上的三四万大军,顾全不了这么多。
所以这一战必须速战速决,以快打慢,不能让谯纵动员起蜀中的人力和物力。
“都听清楚否?”刘道规声音越发威严。
“清楚!”诸将拱手。
不过两边颇有些针尖对麦芒之意,互相望着对方,脸上神色都不大服气。
西府没了,虎卫军取而代之,现在换成了北府和虎卫军之争。
地域之争无处不在,幸亏王镇恶不在,不然两边越发剑拔弩张。
王镇恶也是个锋芒毕露之人,他跟沈田子沈林子兄弟放在一起,乐子就大了。
“我有言在先,北府军与虎卫军一脉而出,谁敢暗中使绊子,坑害同僚,坏我大事,休怪军法无情!”刘道规扫视众人,目光落在沈田子沈林子兄弟二人身上。
“末将不敢。”
诸将纷纷收回眼神,气氛缓和许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