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2章
顾言写完一套题,抻了抻腰,伸手拿过杯子往嘴边放,送到嘴边发现杯里已经没水了。
路泽看了他一眼,说:“厨房里有瓶装水。”
顾言哦了一声,起身往外走。
等人走出去,路泽突然想起什么,赶紧起身也往外走。
“我拿吧,你找不到…”
但是为时已晚,某人已经站在厨房里,盯着那个等人高的箱子眼睛发直了。
顾言机械地转头,“卧,槽?”
一比一的等身手办,从包装盒上印的宣传图是mk5。
之前顾言收藏过这个型号的头盔,结果被那熊孩子翻出来当球踢,为此他心疼了好久。虽然后来路泽帮忙修好了,但是面罩上的漆和破损却怎么也修覆不了了。
“你也看这个?”顾言围着纸箱转。
“还藏厨房里!是怕我抢了你的怎么着!”
路泽捏着眉心,有些无奈。
“给你的。”
某人眼睛又直了。
“??!”
顾言很诧异,脑子里开始快速地搜索最近半年以来都做过哪些好事。
难道我的完美品格终于被世人所熟知了?
路泽很早就预订了,前几天到货,本来是打算藏几天再拿出来,结果还是被提前发现了。
“生日礼物。”路泽说。
顾言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自己的生日快到了。
眼瞅着两只眼睛都亮了起来,大壁虎似的往纸箱上一扑,嘿嘿直乐,简直可以跟村头二傻相媲美。
他深吸一口气,连纸壳的气味都这么芬芳。转头看向路泽,语气很期待。
“我今天就拆行不行!”
路泽轻笑,“随你。”
顾言抱着纸箱往客厅里挪,路泽伸手帮忙,还被他挡了回去。
大家夥沈得要命,但这会的顾言的肾上腺素能解决一切。他哼着小歌儿,自己吭哧吭哧地往外挪,一点也不觉得累的慌。
路泽站在厨房门前,看着顾言雀跃得像个小屁孩。
一时形容不来这是种什么样的体验,他很少有这样的波动。有点像他每次拿成绩单给孙淑琴时的感受,当看见孙淑琴眼里泛起一点希冀的光芒,他空泛的内心才会泛起些轻松和踏实。
但又不完全一样,此刻是在殷实的高兴和满足着。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看着另一个人幸福,自己也能被填满。
整小时顾言就没舍得离开客厅,左三圈右三圈地转,怎么也稀罕不够。
路泽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手肘撑着餐桌,他托着脑袋,看着正在专心致志地摆弄模型的某人,没一会儿又闭起了眼睛。
冬夜里起了风,隔着关紧的门窗发出轻微的呜咽。暖气水管里的水时不时地哗啦啦响几声,屋子里的热气很足。
顾言不知什么时候早就转过头来,隔着流动的介质,往餐桌那儿看。
外面路上途径一辆远途货车,在深夜里拉了一声长鸣,闷闷地,并不尖锐。
路泽睁开眼睛,眼皮上压出重叠的长褶,他眼珠不算漆黑,是有点浅的栗色,在灯光的映耀下,有一层光膜,印着近处那人的影子。
顾言看着他,说道:
“这个模型挺贵的。”
这种体积的一般都是定制的,价格实在不便宜。之前他那个头盔模型,花光了他半年的零花钱。
路泽还是托着脑袋,不知道他是不是小睡了一会儿,声音里混着鼻音,带着些许的慵懒。
“还好。”
一个原本对生活就没有期待没有规划甚至随时能够放弃的人。一件东西的价值能占用掉多少生活成本,他并不在乎。他只知道账户里那串没意义的数字大于这件东西的价格,就可以了。
“你怎么会想到送我这个?”顾言问。
路泽回答的很简单,“见你喜欢。”
顾言笑了。
“这么好啊,喜欢的你都送?”
路泽好像真的有点困了,他又把眼睛闭上,发出轻微的鼻息声,声音带着模糊。
“嗯,都送。”
顾言笑意僵在嘴角,恍惚了一瞬。
而后,他有些自嘲地轻笑了一声,用只有自己能听见声音,喃喃了句。
“你骗人。”
时针已经快指向数字1了,顾言拖着底座,和路泽僵持在卧室门口。
顾言:“我就把他放床旁边,我不往床上放。”
路泽:“你倒是敢。”
顾言:“那我把它放写字台旁边,确保我明天早上一睁眼就能看见他总行了吧!”
路泽:“不行。”
顾言:“你怎么一点也讲不通呢!你留它孤零零地在客厅里,万一不小心倒了,摔坏了怎么办!”
路泽:“那就摔坏,总之,不行。”
顾言一把捂住mark5的耳朵。
“咱不听咱不听,放心嗷,我摔坏了都不带把你摔坏的。”
最后就差撒泼打滚了,路泽还是扶着门,硬邦邦地说不行,一点通融都不给。
等人的高度,机器人外形,摆客厅还行,要是放在床边,黑夜里有个人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你,任谁能睡得舒坦。
也就顾言自己正欢喜的要紧,当然感觉不到。
可麻烦的是,他不能直接搬回家里去,顾怀源本来就反对他鼓捣这些东西,平时有点什么都是藏在书橱里。现在这么一大个,藏都没地儿藏,要是明目张胆地直接往家里一摆,那老顾同志能把天花板念叨碎了。
顾言像个被迫分开的老父亲,声泪俱下地哭诉他为父的心酸。
“不是我不把你带在身边啊,是财主劣绅太没人情味了,为父的没办法啊!”
路泽头顶着黑线,下最后通牒。
“你到底睡不睡,不睡就回你屋去······”
为了能在明天一早就立马见到他心爱的mark5,顾言只能答应路泽的要求,在这儿睡没问题,模型不能进屋。
他把着门框挥泪告别,好像真的受尽了寄人篱下的酸楚。
路泽实在受不了他,提着领子把人提溜进屋,咔地把门甩上。
台灯昏暗的灯光照亮了小范围的区域。
顾言躺在靠里的位置,扬着胳膊垫在脑袋下,一条腿曲着,另一条腿搭在上面,有一下没一下地荡悠着,满心思地还沈浸在今晚收到的这个巨大惊喜里。
路泽从衣橱里抱出一床被子来,在床上展开。
“你怎么知道我快生日了的?”顾言偏过头问。
其实是在之前顾言满脸心疼地抱着被踢坏的模型来找他的时候,心里就浅浅的埋下了这样的想法。他既然喜欢,那就送他一个。
生日并不是什么难发现的事情,只是恰巧的碰到了一起,便理所当然的成了理由。即便不是生日,他也会找个别的由头送出去。
路泽淡道:“算命算的。”
顾言无声地翻了个白眼。
“我跟你说,mark5在铁人第二部里真的很帅!机械骨骼感,简直帅炸!”
他兴致勃勃地说着,路泽起身把台灯按灭。
啪地一声,暗色即刻裹挟了所有。
“它虽然不是所有型号里性能最好的一款,但是我觉得它······”
顾言说到一半没了动静。
黑暗里路泽好像朝他这边偏了偏头,枕头轻微地陷了陷,声音近在咫尺,粗颗粒的质感。
“但是你觉得什么?”
顾言的腿不再荡悠,老实地放下去。
他突然意识到,旁边的路泽离着他有多近。之前和路泽也一张床上睡1过,但明显那时候和现在的心思是有点不一样了。
顾言下意识地舔了一下唇边,声音渐渐变小。
“我觉得······它是最经典的一款。”
路泽淡淡地嗯了一声,顾言也没再接着说,话题就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等视神经适应了黑夜,窗边那片清冷的影子才显出轮廓来,外面窗台上还覆着一层没化的雪,不知道是雪映白了月光,还是月光染白了雪。
顾言偏头看着那片白色,听着路泽的呼吸声楞神了很久。他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睡着的,总之在半梦半醒里纠缠到半夜。
身下的软褥动了动,旁边路泽似乎起身了,但是没有什么响动。朦胧中,顾言以为还在做梦。
卧室的门很轻地吱呀了一声。
顾言睁开眼,旁边连呼吸声也听不到,他伸手一探,没人了。
外面很快传来了一阵水声,隔着两道门和客厅的距离,动静很小,听着像在洗漱。
没一会儿,门再次地吱呀了一声,身旁的被子轻轻地被掀起,又轻轻地落下。
顾言朝里翻了个身,旁边有一些带着凉气的呼吸扑过来。
他不是很确定,但那确实像沾过冷水的,带着湿漉漉的凉气。
顾言故意又翻了个身,胳膊触到了旁边,皮肤贴到一起的瞬间,一股凉意透传过来。那种刻意的用冷水浇凉的温度,一下就能感知出来。
有人半夜起来,去洗了个凉水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