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116
本来宋晓舒说去洗手间时, 谭芝茉说陪她去,但如今, 沈睿徳对宋晓舒寸步不离,这里又设有独立的家庭洗手间,谭芝茉被“抛弃”了下来。
不是一家三口吗?
怎么留她一个“小宝宝”面对简岩的来电?
但话说回来,这是沈睿徳的手机,关她屁事?
同一卡座的朋友们都是新识,推杯换盏之间,提醒她有来电。
“不是我的。”她倒扣了沈睿徳的手机。
轰隆隆的音乐声中,手机的震颤要侧耳才能捕捉到,从有到无。
片刻后, 又从无到有……
谭芝茉对着洗手间的方向翘首以盼,俨然一副“爸爸妈妈你们怎么还不回来”的模样。
翻开沈睿徳的手机, 果然,还是简岩。
有要紧事?
不然,他不会接二连三。
人命关天!谭芝茉毫不犹豫地按下接通键, 在接通中才犹豫,第一句话要说什么。一晃三个月过去,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形式的只言片语。
乌干达的信号这么好吗?
瞬间, 简岩侧对镜头的身影闲闲地落在屏幕上。
谭芝茉看到他在窗明几净的房间里, 离镜头有一段距离,俯身在一个小柜子前, 拉开抽屉, 优哉游哉地翻找着什么。
显然, 他没有要紧事。
他只是把手机随意地支在一旁。
最先传入他耳朵里的是她这边的音乐声, 他甚至没擡眼,说了一句“海底捞”还是什么的……
这不是尴尬了吗?
谭芝茉陷入了开口或挂断的两难之中。
开口, 她还是不知道说什么。
挂断,为免太小家子气了。
这时,简岩从抽屉中拿出一沓钞票。谭芝茉凑近看了看,像是美元。同时,他总算看向了镜头。
看到了她。
简岩的意外肉眼可见,定定的一瞬间像是信号的中断。
谭芝茉终于找到了开场白:“乌干达有海底捞?”
就在她说话间,简岩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一张晴转阴的脸孔迅速在镜头前靠近丶放大后,毅然决然地挂断了视频通话。
谭芝茉像挨了一拳似的,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什么情况?!
简岩见她像见鬼一样?
今天要是万圣节还有情可原。万圣节,她化了恶灵妆。今天她化的可是新年开运妆!
谭芝茉不免对着沈睿徳黑掉的手机屏幕照了照,多红扑扑丶水灵灵的新年开运妆,十分钟前还有人猜她只有二十出头的年纪。
简岩的反应未免太像一盆冷水泼在她头上了……
看到宋晓舒和沈睿徳往回走了,谭芝茉眼圈一热:爸爸妈妈你们可算回来了!别再留我一个小宝宝面对人心险恶。
这时,简岩时隔三个月给她发来了微信:「我以为我打错了。」
倒也合理。
屏幕上是她的脸,他以为他不小心拨给了她,打扰到她,这才急急地止损。
宋晓舒坐回谭芝茉身边:“别光玩儿手机。”
宋晓舒恨不得谭芝茉招蜂引蝶。
谭芝茉跟沈睿徳说一声:“那谁找你。”
“谁啊?”沈睿徳没过脑子,看了手机才知道,“简岩啊。怎么还那谁那谁的?”
沈睿徳再一看:“你接了?”
“他打了两次,我以为他有什么事。”
沈睿徳再一看通话时长:“五秒钟?你也太狠了。”
他想当然地以为是谭芝茉挂断的。
“说什么了?”宋晓舒不支持谭芝茉吃回头草,要问问清楚。
谭芝茉连猜带蒙:“他说乌干达也有海底捞了。”
沈睿徳和宋晓舒一人一脸懵:“啊?”
“咳!”沈睿徳一拍大腿,“他是说海底捞月吧?他打麻将呢,不会打,跟我这儿现学现卖呢!海底捞月你们知道吧?就是摸到最后一张牌,胡牌。”
“完了完了……”谭芝茉一通百通,“他现学现卖不怎么行啊,我看他好像是输光了,好像是把压箱底的美元都翻出来了。”
沈睿徳哈哈大笑:“也有他不行的时候!”
“沈睿徳,”谭芝茉提出合理的质疑,“是你教的不行吧?”
宋晓舒在老公和朋友的前夫之间,肯定得向着老公:“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谭芝茉对宋晓舒一撒娇:“我童言无忌。”
沈睿徳再回拨给简岩,简岩没接,大概是拿了钱,回到牌桌上,腾不出手了。
可下一秒,谭芝茉收到简岩发来的第二条微信:「不是不理你。」
谭芝茉指尖一麻。
有酒精和辞旧迎新的作用。
也可能是因为“防着”宋晓舒,平添了偷偷摸摸的刺激感。
再加上沈睿徳的吐槽:“他不会把手机都输了吧?哈哈哈!怎么连新手光环都救不了他?别再输急眼了。”
谭芝茉心说他才没有……
他明明在气定神闲地向她解释。
宋晓舒要拉着谭芝茉去抓娃娃——能让孕妇选择的项目并不多。谭芝茉借口要去玩赛车,沈睿徳便陪着宋晓舒去抓娃娃了。
这一次,谭芝茉目送他们:爸爸妈妈慢走。
她回覆简岩:「谁海底捞月了?」
简岩:「老王,管后勤的。」
简岩跟老王也算是“新仇旧恨”了。
昔日,老王跟他文绉绉地“众里寻她千百度”。
今天跨年,大家吃过午饭就支了牌桌,他刚摸着门道,刚觉得要扭亏为盈了,老王在他庄上一把海底捞月的清一色,直接给他干破产了。
牌桌上就是要摸着钞票才好玩。
他不得不回宿舍去拿钱,本来想拿沈睿徳撒撒气,没想到冒出来的人是谭芝茉。
谭芝茉:「不玩了?」
简岩发来一张照片,是他面前的十三张牌,乱七八糟。
手也是真够臭的。
谭芝茉还记得简岩在缅甸仰光时,被拉到21点的牌局上,他大杀四方,只为了早点散了牌局,早点陪她。如今,麻将不像21点是他所擅长,她和他的关系也今时不同往日……
他却还是一边打牌,一边陪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不用想也知道他的牌搭子们会怎么说他:别聊了别聊了!到你摸牌了,裤子都要输没了还聊!
谭芝茉:「你好好玩吧。」
她又补充一句:「新年快乐。」
简岩:「新年快乐。」
她要聊,他就陪她聊。
她收尾,他也收尾。
谭芝茉去玩赛车了。她如今有了一辆十万块的代步工具,无法满足她对速度与激情的追求。对战模式,她旁边坐着一位今晚结识的新朋友。
男人在医院工作,是档案部的一个小领导。
他今晚一直围着谭芝茉转。谭芝茉了解了一番,他工作强度不大,不怎么加班,偶尔要挂个号什么的,他还有门路。
条件真不错。
一圈“亡命小镇”跑下来,男人被谭芝茉甩下太远,谭芝茉没有了再玩的兴致。
二人回到能坐十几人的卡座。
谭芝茉的位置是沙发的尽头,另一边是宋晓舒和沈睿徳。那二人抓娃娃还没回来。男人的座位在谭芝茉斜对面,似乎要换过来。
谭芝茉不动声色地挪了包,给宋晓舒和沈睿徳占住了位置。
没让他靠近。
十点多,宋晓舒被沈睿徳带走了。怎么说也是个孕妇,体质再好,熬夜无益。
谭芝茉留到了零点。
一年前的这个时间,她和简岩在拥吻。
一年后,她虽然是一个人,但在欢声笑语中也会新年新气象。
她的零点,才是简岩的晚上七点。
不知道他有没有绝地翻盘,抑或是倾家荡产了……
几天后。
在医院工作的男人约谭芝茉吃饭。
谭芝茉赴约。
她觉得他除了无聊之外,让人挑不出不是,尤其是在跨年夜之后,隔了几天才约她,进退有度。
饭吃到一半,谭芝茉从他的话里话外悟出来,男人在跨年夜稍稍碰了钉子,以为她没看上他,自己也觉得配不上她……
便放弃了。
昨天,他发现她是几个月前上过热搜的女人,也就是说,发现她黑料缠身,还离过婚。
他又觉得他能配上了!
这才又约她吃饭。
谭芝茉当即撂下筷子,aa买单,走人。
不要浪费她宝贵的时间好吗?
男人可以无聊,不可以无耻好吗?
春节前。
谭富山来了京市。
许铃躺了快一年了,这是谭富山第三次来,每次都是当天来,当天走,给谭芝茉带几包山货,再塞几千块钱。
这次,谭富山带来了晒好的山楂丶腌好的咸鸭蛋,和几条肥瘦的风干肉。
谭芝茉不用问也知道,谭富山和海婶的关系还维持着。一个人,身边有没有人作伴,是看得出来的。
谭富山也看得出来谭芝茉没有人作伴,临走前,憋出一句:“别不找了,再找找。”
这是让她再找个依靠。
谭富山的父爱不算假惺惺,但过于轻飘飘了。他每次带来的山货和钱,都是他尽力而为。但显然,是在他自己能周全的前提下。
洪志离开京市后,联系过谭芝茉几次,问问许铃的情况,也提过要钱,被谭芝茉怼几句,也不强求。
他自然混不出什么人样儿,但只要不违法乱纪,也还算逍遥。
金荟的招商经理给自己一对龙凤胎摆满月酒,摆了二十桌,谭芝茉和鲍旭阳都到场了。
《爱我你怕了吗》第二季早就收官了,高开低走,别有用心之人似乎也没捞到什么好处。
似乎所有的风波都平息了,谭芝茉和鲍旭阳的关系有所缓和。
至少,朋友还是能做的。
鲍旭阳忍了又忍,还是问了:“我还有机会吗?”
“有,所有适龄单身的大好男青年都有机会,”谭芝茉以上是开玩笑,以下是说真的,“你没有什么不同。”
既然和别人没有什么不同,又哪来的机会?
谭芝茉从庄烨的朋友圈看到,她回国了,和家人欢度春节。
简岩十之八九没回来,留在了乌干达值班。
谭芝茉从邓诗卉的朋友圈看到,她又交了新男友,过年时在日本泡温泉。
如此一来,简岩也没有回来的必要,回来了,他也是一个人过年。
沈睿徳从不对谭芝茉透露简岩过得怎么样,势必是简岩让他管好自己的嘴巴。谭芝茉知道,只要她问,沈睿徳就会说。
只要她问,她甚至可以直接问简岩。
但她找不到任何一个非问不可的问题。
京市今年的入春在三月中旬。
比往年都早。
就在京市入春的这一天,简岩在四季如春的坎帕拉看到了谭芝茉的一条朋友圈——一条不是广告或转载的朋友圈。
他看到时,显示谭芝茉是在半小时前发的。
半小时过去,他这边看不到任何一个人给她点赞或评论。
这时是坎帕拉的早上五点,简岩昨晚没睡好,头昏昏沈沈,一股火气噌地往上冒:为什么都不给她点赞?为什么不评论?为什么都无视她……
灌了一杯水之后,他才意识到,谭芝茉发了一条仅他可见的朋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