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113
谭芝茉觉得酒精又在挥发了, 有没有缓解她的神智不清，先待定, 但一个个无形的小精灵像是从她的头顶蒸腾，牵得她整个人轻飘飘的。
她伸手，握住了简岩的手。
简岩没用力，只维持着让她借力的程度。
烦人……
谭芝茉宁可简岩狠狠拽她一把。
像这样等她凑过去，她要不要面子的？
她凑得越慢，越一副心理斗争的模样。
有什么好心理斗争的？谭芝茉对自己闷闷不快。抛开离婚冷静期不谈，夫妻或朋友，抱一个有什么好矫揉造作的？她越慢，越像她心里有鬼似的。
就这样, 谭芝茉一鼓作气。
没顾上她曲在身前的双膝还被束缚在她抻得紧绷绷的裙摆里，一时间没能挣脱, 全靠手臂的力量扑向简岩。
扑通……
她跪了过去。
简岩眼疾手快，将另一只空闲的手垫在了谭芝茉的双膝下。
没让她磕着。
但丝毫改变不了她的跪姿。
谭芝茉傻眼。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简岩只是问她抱不抱, 她就给他跪下了！
“倒也不用……”简岩慢条斯理，“行这么大礼。”
他在憋笑！
这次不是谭芝茉多疑，简岩就是在憋笑。
谭芝茉咬牙切齿：“你笑一个试试。”
简岩这点自制力还是有的。就凭他的手在进了谭芝茉的裙摆, 得到他渴望的答案之后, 还能撤出来，这点不取笑她的自制力, 不值一提。
“还不起来？”他提醒谭芝茉。
谭芝茉这才扶着他的肩, 让双膝挣脱了裙摆。
太烦人。
在他身边, 总有什么东西在变形。从头到脚丶里里外外的衣物, 还有大至人生，小至日常。
简岩把谭芝茉抱到腿上, 让她侧坐。
他出于好心，他觉得让她坐他腿上，怎么也比她在地板上摸爬滚打要舒服吧？
还真未必……
谭芝茉被简岩的大腿硌得不舒服，绷着脸挪了挪，又不想简岩给她撂下去。毕竟，他面露“能不能安分”的神色。他总是嫌她折腾——全方位的折腾，亲热的时候不安分，思想也不安分，总想做形形色色的决定。
“我的裙子都皱了。”她以此掩饰她的折腾。
等谭芝茉消停下来了，硌她的就不是简岩的大腿了。
简岩纯粹是被谭芝茉蹭的。
心理上，他并不想。
他抱谭芝茉上来时，让她坐在更靠他膝盖的位置，和他的身体保持了距离。
她楞是把距离一下下蹭没了。
谭芝茉面朝前，用馀光对简岩恶人先告状：“你行不行啊？”
“这还不行？”简岩惯着谭芝茉是不假，但她屡屡挑战他身体和心理上的底线。
别管他平日里的为人，请问哪个男人能接受老婆问他行不行？
快要变前妻了的老婆这么问，更是侮辱性极强。
“不是……”谭芝茉要起身，“我是说……能不能抱？不能抱拉倒。”
“能抱。”简岩不可能让谭芝茉起身，手臂圈在她肩上，把人带进怀里。
谭芝茉在简岩的怀里侧身靠了一会儿，拧过上半身，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从被他抱，到抱他。
“简岩，”她说了今晚的第三遍：“我喝多了。”
“嗯。”
“我是第一次。”
“什么？”
谭芝茉搜肠刮肚地找出一个词：“登堂入室。”
“这个成语不是这么用的。”
谭芝茉的脸从简岩的肩头退回来，跟他四目相对：“怎么不是？”
“这是个褒义词，指的是水平或者技术达到一定境界。”
“不可能！”谭芝茉往简岩身后的地板上摸，要去拿风衣口袋里的手机，“我查查。”
简岩把她捞回来：“我这个时候给你讲成语就够奇怪的了，你再去查就更奇怪了。”
“知道奇怪，你还纠正我？”
“我不纠正你，你将来去外面丢人。”
谭芝茉气归气，倒也知道简岩是为她好。
他是家里。
离开他，外面是外面。
“总之，”谭芝茉言归正传，“我是第一次……非法入侵他人住宅。”
她只能用这种直白的说法了。
“合法，”简岩顿了顿，“我们到今天还是合法夫妻。”
他看谭芝茉的睫毛微微往下一垂，便知道她还铁着心。
谭芝茉把目光扬上来：“我搬走的时候，忘了把钥匙留下了。”
“那个，”简岩指向性地看了看床面上的衬衫，“也是第一次？”
他不是又要让谭芝茉难堪。
只是要换个话题。
否则，她接下来会说把这里的钥匙还给他。
“废话！”谭芝茉瞪他，“我又不是变态。”
简岩失笑：“谭芝茉，变态没那么好当的。你这才什么跟什么啊？都结过婚的人了，年纪也……”
“你住嘴。”谭芝茉知道简岩要说什么。
年纪也不小了。
他虽然不当回事，但她是有年龄危机的。
简岩让步地跳过这一句：“都结过婚的人了，拿件男人的衬衫蹭蹭，顶多再哼哼两声，连裙子都没湿，说你忍者神龟都不为过，还想加入变态的行列？你想得美。”
“变态还算本事了？”谭芝茉可太不服气了，“我不是没本事，我是不想，人各有志！”
本来的么，这种事有人热衷，有人兴致乏乏。
她知道十几岁的女孩子可能都比她懂得多，她还有宋晓舒这样一个能大大方方送她玩具的朋友，那又如何？因人而异。
“人各有志？”简岩一手在谭芝茉腰上，另一手把她因为不服气而乱动的两条腿拢住，“这个词用得还行。”
谭芝茉被气鼓鼓地固定住：“还有一个词送给你，话不投机！”
“我再说最后一句行吗？”
“不行。”
简岩当真不说话了。
谭芝茉心里又痒痒：“什么？”
“你以后……”简岩也没料到会话赶话地说到这里，“别当忍者神龟。”
又觉得有必要跟她说说。
“忍者还不行？”谭芝茉又急了，“还非得加上神龟？”
“不加行了吧？”简岩耐着性子，“你懂我什么意思就行了。你之前不愿意自娱自乐，没问题，我也不愿意，我也愿意你跟我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憋坏了。但以后……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再见面，你也指不定把我当什么人。你不自娱自乐，你能怎么着？我就不信了，你前脚跟我离婚，后脚就能跟别人好？你别不信，变态都是憋出来了。”
谭芝茉脑瓜子嗡嗡的。
这都是什么话啊？
就被他这么语重心长地说出来了？
和平的离婚，嘱咐她好好吃饭丶别钻牛角尖丶防人之心不可无，嘱咐她什么不行啊？非得嘱咐她别憋坏了？
也对，别的，她也不用他嘱咐。
谭芝茉敷衍一句：“知道了。”
免得他再往下说。
“衬衫你拿走，还要别的吗？”简岩这句话算是在收尾了。
结果，谭芝茉又急了：“谁稀罕啊！”
简岩罕有地啧了谭芝茉一声：“你这人怎么这么别扭啊？答应得好好的，又说不稀罕。不拿我的，你拿谁的？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多久之前就把你的睡裙送我了，这种事有什么好双标的？”
“你拿我的睡裙干什么了？”
“你想听？”
“不听。”
“不听别问。”简岩窝火，“谭芝茉，你能不能有个已婚妇女的样子？说两句就不好意思，到外面会让人觉得你好骗。”
谭芝茉哑火。
外面，又是外面。
简岩教她“登堂入室”，免得她去外面丢人，又不准她脸皮薄，免得她到外面被人骗。她明明独当一面了小半辈子，如今让他处处不放心？
简岩还没完没了：“你也别动不动就骂人变态，男人没有好东西，你越骂他，他越来劲。”
谭芝茉想起了她搬家那天，曾把自己摆在长辈的位置上，觉得简岩是意气用事的青少年。今晚倒过来了。简岩像是个久经沙场的长辈，她是快要被烦死了的青少年。
“你不是说最后一句吗？”她推了简岩一把，“一百句都有了。”
简岩闭嘴。
给谭芝茉留下个喋喋不休的印象，并非他本意。
更何况，他知道她不是温室里的花。
就冲她身上这一条黑棕色豹纹的裙子，穿在她身上才会这么好看，也隐隐能看出她是弱肉强食中的强者。她不是野猫，她至少是个豹子。
“我走了。”谭芝茉起身。
简岩没再拦着她，还撑了她一把。
有来有往，谭芝茉对简岩伸出手，要拽他起来。
简岩握住她的手起身，也就是意思意思，真要借她的力，只能是她再栽回来。
谭芝茉捡了袜子，这种时候不方便往床上坐，金鸡独立……
左摇右晃。
简岩烦闷地叹了一声，再度蹲下身，接手谭芝茉穿到一半的袜子。他才在心里夸她是弱肉强食中的强者，她就在他眼皮底下连只袜子都穿不好。
谭芝茉的脚下意识往后勾：“不用……”
“你有没有脚气我不知道？”简岩用谭芝茉自己说的玩笑话噎她。
谭芝茉也只能由着简岩了，双手按在他肩上，脚悬在距离地板十公分的高度。
她俯视他的发顶。
夫妻一场，他对她足够好，但不曾表露在给她穿袜子这样的细节之处，她没有这种偏好，他也不会上赶着。
她用手指拨了一下他的发稍，他的发质偏硬，和他的性子一样。
发质不大会变。
他却在“伺候”人了。
“简岩。”谭芝茉唤他一声。
简岩给谭芝茉穿好了袜子，让她的脚落了地，肩上被她的手施加了力道，没急着站，仰头看她。
谭芝茉欲言又止。
“又动什么歪心思？”简岩要起身。
谭芝茉弯腰，借着体重压住他：“我给你个奖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