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104
晚上六点, 谭芝茉上了飞机。
简岩在乌海机场和邓诗卉今天第三次通电话。
第一通，录音曝光后, 简岩致电邓诗卉：“什么人干的？”他知道始作俑者不可能是只为求一个真相的网友，他和谭芝茉无论好坏，不可能在节目播出一年后还有这样的影响力。
邓诗卉在第二季节目上线之前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你还有脸问我？”
在邓诗卉看来，始作俑者不就是她一对虚情假意的儿子和儿媳妇吗？
第二通电话，邓诗卉致电简岩。
经查，录音曾在两三个月前出现过。
一条名为“再嗑cp我是狗”的帖子，在发布几分钟后，删除了。
几乎是悄无声息。
时隔两三个月再出现，就是这番大阵仗。
偷录谭芝茉和简岩对话的人, 大概率是火锅店的人，也大概率是真情实感的网友。但后来, 录音被居心叵测的人买断下来。
邓诗卉不排除任何一种可能性：对家丶自己人，甚至赞助商丶嘉宾，和观察室的艺人都有可能, 任何和节目组闹到不愉快或在利益上相悖的存在，都有可能眼睛也不眨一下地把简岩和谭芝茉当作牺牲品。
热搜和水军是可以买的。
节奏是可以带的。
谭芝茉一句厚颜无耻的“为了赚钱，我容易吗”, 是足以激起民愤的——月入三千的网友被一个半只脚踏入“208”行列的女网红割韭菜, 这是阶级的对立。
无论是什么人从中获益，谭芝茉喊不了冤。
第三通电话, 也是邓诗卉致电简岩：“你们太让我失望了……”
卸下女强人的一面, 邓诗卉也只是个真情实感的母亲。当初, 她对简岩和谭芝茉的婚姻只有一个要求：真心。
他们也欺骗了她。
晚上八点。
谭芝茉抵达乌海。
她混在人潮的中间, 来到简岩面前。
简岩拥她入怀。
她软软糯糯地埋冤他：“都怪你，让我只带手机和身份证, 我连个包都没背。你看看谁像我这样两手空空出远门？空姐一个劲儿提醒我带好随身物品……”
“连口红都没带？”简岩失笑，“让你听话，也没让你这么听话。”
“你搜身好了。”
“我们先去买口红。”
以简岩对谭芝茉的了解，口红的必要性甚至会排在手机和身份证之前。
来到简岩的车子前。
“我开吧。”谭芝茉摩拳擦掌。
简岩意外。谭芝茉几年前就考了驾照，但一直没买车，也就毫无上路的经验。之前他提过，让她用他的车练练，他不在京市的时候，她会开车更方便。她一直没来得及练。
他来乌海的这段时间，她练车了？
她没跟他提过。
“我找了个陪练，”谭芝茉不问自答，“一小时两百，好贵。”
简岩直言：“怎么没跟我说？”
谭芝茉跳过了他的问题：“放心吧！保证你毫发无伤。”
简岩不得不上了副驾驶位。
“再抱一个。”简岩阻止了谭芝茉发动车子。
谭芝茉拧过身子，结结实实地抱住简岩：“你看你，赴死一样，不至于。”
“你想聊聊吗？”简岩让谭芝茉决定要不要先把“痛处”处理一下。
“晚一点。”
“好。”
谭芝茉让简岩导航了一家美妆和日用品的连锁店，去这一个地方也就够用了。
谭芝茉的车技比简岩想得好太多了，他不用提心吊胆，难免又要想她怎么会连练车这么大的事都没跟他说？
他在缅甸仰光时，她从米饭里吃出一粒沙子，他都知道。
简岩不禁回想。
他到乌海的最初，会和谭芝茉分享水与沙的相映丶岩画丶音乐节和越野挑战赛，以及和他共事的每一个人。只是，谭芝茉兴致乏乏。他从不强求谭芝茉和他有共同的爱好，更理解她在京市的马不停蹄，也就不说了。
如今后知后觉地回想，她从最初就不大分享她的早出晚归和一日三餐。
他每次问她今天做了什么，她会说：老样子。
也对。
她天天在店里和许铃的身边两头跑，可不就是老样子？
久而久之，简岩也就不问了。
简岩的掉以轻心，归结于谭芝茉的快乐。
在今天之前，她每一天都忙忙碌碌地快乐着。简岩觉得，没什么比她的快乐更重要。更何况，他在乌海也是快乐的。
如今他挨了当头一棒：不分享，却快乐？这不是要命了吗……
简岩转头看谭芝茉，她戴着一对小小的花形玫瑰金耳钉，耳洞没在发炎了。
几秒钟后。
她转头看他一眼：“你别分我心……”
“你的口腔溃疡全好了？”
“全好了。”
“没再拉肚子了？”
“我们小别胜新婚，能不能聊点文雅的？”
简岩没说话。
和他分开的这段时间，她过得太他妈好了！
连身体免疫力都跟上了……
所以，她当初不让他留在京市，不让他留在她身边共度难关，不是她逞强。他对她的付出，当真是她的负累。店里的生意和在床上躺了半年的许铃压不垮她，她最大的心结，当真是他为她停下来的脚步。
“谭芝茉，”简岩表态，“我以后都听你的。”
谭芝茉笑道：“这话你说过好几遍了。”
“以前说的不算，以后都听你的。”简岩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危机感层层包围。
谭芝茉应允：“好。”
连锁店还有一刻钟就要关门了，谭芝茉和简岩争分夺秒。简岩提着购物篮。谭芝茉往里划拉。
结账的时候，二人都在笑。
对谭芝茉来说，购物是解压的首选。
对简岩来说，谭芝茉高兴，他就高兴。
从连锁店回简岩所住的公寓，是简岩开的车。
谭芝茉坐在副驾驶位上，试色她买的三支口红——其中两支是她之前没用过的。
到了公寓楼下，简岩开车……撞树上了。
人没事，前保险杠瘪进去一块而已。
气氛先凝结了几秒钟，然后，谭芝茉哈哈大笑。
简岩真服了自己。
过去两个多月，这条路他天天开，这棵树他一天至少经过两次，相安无事，偏偏当着谭芝茉这个“新手上路”的面撞了上去。
“老夫老妻的，”谭芝茉取笑简岩，“你还给我来小鹿乱撞这一套？”
上楼。
半覆式结构的公寓，面积不大，楼上只用来睡觉。
谭芝茉和简岩视频通话的时候看过，看得不多，置身其中还是哪哪都觉得陌生。不像当初简岩在缅甸仰光住的宿舍，哪块墙皮脱落了，她都知道。
不可能有化妆台。
简岩腾空了他的书桌，把谭芝茉两大袋的“战利品”一样样摆好，方便她取用。
谭芝茉去楼上参观了一圈，没下楼，坐在楼梯的顶端，俯瞰简岩把他的电脑和资料都堆去了茶几上，心甘情愿让他的书桌被她的美妆和日用品侵占。
“老公。”她喊他。
简岩擡头。
谭芝茉招招手：“你来。”
简岩放下塑料袋，上楼，坐到谭芝茉旁边。
“老公，”谭芝茉靠着简岩，“你说……我那时候要没有提出跟你炒cp，假结婚，我们还能走到一起吗？”
简岩的第一反应是：能。
似乎标准答案是天生一对的人再怎么兜兜转转，也能走到一起。不然怎么叫天生一对？
但他给谭芝茉的答案是：“不能。你要不跟我炒cp，假结婚，我们下了节目就是陌生人了，我现在指不定在哪打光棍儿，你现在指不定和哪个无聊的男人在一起。”
他要让谭芝茉知道，她做的没错。
桥归桥，路归路。
他们对粉丝的欺骗该认错认错，该算账算账。
但只要他们走到一起，怎么算都是值得。
谭芝茉被逗笑了：“你怎么还打光棍儿呀？”
“我看过你了，还能看上谁？”
“那我怎么还看上个无聊的男人呀？”
简岩大大方方承认自己的小人之心：“你要不跟我在一起，我顶多祝你拥有平安丶健康，但无聊的人生。”
“天呐，”谭芝茉发自肺腑，“你这三寸不烂之舌，几句话说得我没那么后悔了。”
简岩用一条手臂把谭芝茉圈在怀里：“你一点都别后悔。”
接下来的话，谭芝茉本不想说的：“他们……骂得好难听。”
她也知道，她和简岩是被利用的工具人。
“我们找律师，有一个告一个，有多少告多少。”简岩在机场的时候就联络了律师，一个都不会放过。
“不要。”谭芝茉并非大人大量，“一百个骂我的人里，有一个是用真金白银支持过我的，我就得认。钱……我吐不回去。”
她从“简直了”身上赚到的每一分钱，都会像胶布一样封住她的嘴。
要没有cp粉，金荟不会有她的一席之地。
“他们骂多少难听的，”简岩收了收手臂，“我就跟你说多少好听的，让你稳赚不赔。”
她胖了……
他能感觉出来，她长了肉。
谭芝茉对简岩仰脸：“很快过去，对吧？”
“对，很快过去。”
“我们向前看，对吧？”
“对。”
“那……亲一个吧？”谭芝茉嘟了嘴。
简岩早就想亲了。
在机场，他就想亲。但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还是不引人注目为好。
他想上车以后亲，但谭芝茉的“新手上路”给了他当头一棒。
直到此时此刻，他不能让这件事翻篇：“练车的事，为什么不跟我说？”
“不亲？”
“你不解释，就不亲。”
“反了你了……”谭芝茉对简岩抻着脖子，要强吻。
简岩搂着她，不可能让她够到：“你还有多少事没跟我说？”
“又不是什么大事。”
“多大算大？”
谭芝茉强吻不到简岩，索性抓上他的手，让他摸摸看，回答却曲解他的问题：“c算大了吧？不是我吹牛，我瘦的时候，这里不缩水，胖的时候，这里一马当先，我这体质也太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