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103
简岩不得不又看了一遍谭芝茉发给他的图片。
真挑不出来。
穿在谭芝茉身上都好看, 手心手背都是肉……
他随便挑的:“粉色。”
“粉色?”谭芝茉信手拈来,“这个颜色对品质的要求最高, 不是上乘的话,会显得粗制滥造,光线不好,穿上还显黑。白色好不好?黑色太保险了,白色中等难度刚刚好。”
“好。”简岩不介意谭芝茉早有打算,还非要走一走流程地让他挑。
这一晚。
谭芝茉一如既往地在店里和医院两头跑之后,回到家,面对的还是简岩审视的目光。
她一进门,简岩从她手里接过包:“我反悔了。”
谭芝茉坐下换鞋:“不要白色了?”
她拿不准简岩说的反悔, 是反悔什么,但愿他不是要留下来。
简岩用身形笼罩着谭芝茉:“什么颜色都不要, 明天你别给我搞花样。”
“就反悔这个?”谭芝茉换了鞋,如释重负地坐着没动,懒洋洋地搂上简岩的腰, 仰视他。
“你以为是什么?”
“没什么。”
“你怕我不走?”简岩能猜个大概。
谭芝茉不置可否:“为什么不让我搞花样?”
简岩的手扣在谭芝茉脑后:“你搞花样,我怕。”
“怕什么?”谭芝茉把两只手举到脸旁,十指一弯, 豺狼虎豹似的, “怕我吃了你?”
完全不着调……
在简岩看来,她连真真假假的蛛丝马迹都不给他留。
他也不跟她费口舌了:“总之, 你别搞。”
“哦。”
“哦是什么?”
“哦就是知道了。”
转天晚上。
谭芝茉给简岩上了一课:哦是知道了, 但知道了, 不等于同意, 所以哦,等于不同意。
谭芝茉洗澡时, 简岩就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连日来,她没有一处和他作对,甚至会迎合,但他的惴惴不安有增无减。直到她洗完澡,探出头问他一句:“准备好了吗……”
粉色。
不是她所谓的“中等难度”的白色,是他挑的粉色。
尽管,是他随便挑的。
简岩坐在沙发上,瞬间有了反应。
脑子有反应。他不让她搞花样,她偏要搞!她偏要搞,就不是什么好事……
眼睛有反应。她身上的布料少得可怜不说,绑带还直往她肉里勒——也不知道是偷工减料,还是就这么设计的。她的表情更可怜——不擅长这种事,还要硬撑。她要他“色眯眯”,要他“两眼冒绿光”,他如她所愿。
当然,别的什么地方更有反应。
谭芝茉前几步路走得还算是婀娜多姿,但虎头蛇尾,最后,小跑两步,面对面蹿到简岩腿上。
太难为情了。
“何必?”简岩问谭芝茉。
他嘴上说得君子,眼睛和手却一刻不耽误,视线带着灼人的温度,手指划过她肩头丶背后,和胯上被勒出的白里透红的痕迹。
谭芝茉给出的理由是:“想让你高兴……”
“我不高兴。”
“粉色……选错了?”
“什么颜色都一样。”
“都不好看?”
“都好看。”简岩说的话是有说服力的。
毕竟,他和她还在“唇枪舌战”的阶段呢,她身上的布料虽然少得可怜,以及,设计得不是非脱不可,但他穿得规规矩矩呢,手和腰却都不识闲了。
一会儿掐着她磨。
一会儿给她上上下下的颠簸。
先纾解纾解再说。
谭芝茉多嘴:“那你还不高兴?”
她本该让这个话题不了了之,本该多做事,少说话,怪只怪简岩三下五除二就让她脑子乱了,多嘴了。
给了简岩试探的机会。
简岩腾出一只手,扣住谭芝茉的下巴,直视她:“你不觉得……你像是在我上路前,给我吃最后一顿好的吗?”
上路。
可不单单指乌海。
谭芝茉没有回避简岩的直视,滴水不漏:“你想多了。”
简岩束手无策。
不管这顿好的是不是最后一顿,他都只能往死里吃。
转天。
简岩从京市飞往乌海。
只有下午的航班,所以,不是谭芝茉送他走,是谭芝茉一早就要去医院,他送谭芝茉出门。
二人在道别这方面也算熟能生巧了。
谭芝茉说:“落地跟我说一声。”
简岩回答:“好。”
简岩说:“有什么事,第一时间跟我说。”
谭芝茉回答:“好。”
当天下午三点,简岩抵达有黄河明珠之称的乌海,时隔十馀天,在乌海机场和他的车“团聚”了。
简岩要拍的纪录片,甲方是乌海文旅,会涉及自然风光丶古遗迹,和葡萄酒酿造等方面,预计要三四个月。甲方之所以选择简岩,是不要千篇一律的镜头和文字,在创作上给了简岩足够的自由。
伴随一轮轮日夜更叠,尽管简岩不愿意,却不得不承认谭芝茉是对的。
他走了,他和她的生活都好起来了……
他不愿意承认他在暂别京市,暂别谭芝茉之后,在乌海如鱼得水,但事实摆在眼前:他的生活和工作都回到了正轨。
奔波丶新鲜,和在我行我素中被人认可,这才是他的正轨。
事实摆在眼前,谭芝茉也好起来了。
尽管,许铃一直在睡。
从医学和数据来说,许铃没能把握前六个月的黄金期。过了六个月,她被定义为“持续性”植物人。
谭芝茉为许铃申请到一家植物人安养中心,综合条件和费用,好过在医院里长期雇护工。
店里的生意马马虎虎,但只要没有不测风云,收支能平衡。
渐渐地,谭芝茉又开始买花了。
她不让简岩送,嫌他只会送曼塔玫瑰——她再喜欢,也有腻了的一天。不如自己喜欢什么,自己买。
另外,她又开始做头发丶做指甲了。
辛喜和宋晓舒都说她比过去更光彩照人了。如今再有人黑她,大概也说不出“尖嘴猴腮”这种话了。
辛喜这边,胡威的现任生了个女儿,胡家不干了。
胡威找医院的人算账,问人家儿子呢?说好的儿子呢?人家问心无愧,说跟你老婆说了是女儿,你老婆怎么跟你说的,是你们的事。
胡威找辛喜要儿子,不等辛喜高举“网络的武器”,胡威的现任抢先一步,搜集了他的种种丑事,要捅到他的单位。
越是小地方,越要“脸面”。
都不是什么好人,辛喜遥祝他们狗咬狗,一嘴毛。
宋晓舒这边,沈睿徳用真心换真心,赢得了岳父岳母对他的认可。
随即又毁在了他的一张嘴上。
宋晓舒对谭芝茉吐槽:“我爸妈难得请他到家里吃顿饭。我妈的拿手菜,四喜丸子,他尝了一口,说回头让他家的厨师做一道,送来让我妈学学。”
“哈哈哈!”谭芝茉笑得直拍大腿,“他也是好心,想让阿姨再精进精进。”
“他跟我爸下象棋,输了……”
“这不挺好?”
“本来挺好,他非得谦虚一句,说三岁小孩儿都能赢他。”
“哈哈哈!”谭芝茉大腿都快拍肿了,“你也知道他是谦虚。”
“我知道有什么用?我爸不知道,脸都绿了!”
谭芝茉想起简岩,想起他不止一次说她哪都好,就坏在一张嘴上。要她说,沈睿徳才是这方面的强中更有强中手。她自叹不如。
胡威的聪明反被聪明误,和沈睿徳的祸从口出,简岩都不知道。
谭芝茉都没顾得上跟他说。
她忙,他也忙。
二人倒是不吝啬于说“爱”字。
一个人说我爱你,另一个人就会说我也爱你。
“想”字也一样。
一个人说我想你,另一个人就会说我也想你。
忙是真的,爱和想是真的,都好起来了也是真的。
直到,谭芝茉和简岩结婚的真相浮出水面。
宋晓舒和沈睿徳领证的那天,四人吃火锅庆祝。
包厢。
对话却被人录了音。
那天,沈睿徳提到办不办婚礼的话题,说婚礼是人生大事,宋晓舒说他偷换概念,说人生大事不是婚礼,是婚姻。
谭芝茉接了话:“我和简岩的人生大事,可谓是群策群力。”
四个人欢声笑语地“覆盘”了谭芝茉和简岩结婚的真相——一个图财,一个谋色。
后来,谭芝茉右眼皮一直跳。
她知道右眼跳灾的说法,却万万没料到是这样的大灾大难。
录音被剪辑后,在网络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播开来。
她和简岩的对话在被剪辑后,俨然一对互惠互利的小人,但字字句句……出自二人之口,千真万确。
热搜前仆后继:
——简直了诈骗
——《爱我你怕了吗》诈骗
——恋综诈骗
还有谭芝茉的一句“金句”:
——为了赚钱,我容易吗?
当时,谭芝茉开玩笑地说了这句话。
如今,网友们对她群起而攻之:这是人说的话吗?知人知面不知心!为了割韭菜,你太不容易了!
更多的是污言秽语,为了不被屏蔽,以“谐音”的方式轰炸了谭芝茉所有的社交媒体。
谭芝茉只能照单全收。
事,是她做的。
话,也是她说的。
她的确欺骗了粉丝,也的确吃了粉丝经济的红利。
十有八九,录音的始作俑者不是冲“简直了”来的。 “简直了”的热度大不如前,这段录音距离今天也过去两三个月了,选在《爱我你怕了吗》第二季上线之前曝光,是冲更大的利益来的。
显然,“简直了”做了第一季的救星,也做了第二季的牺牲品。
简岩受到的负面冲击比谭芝茉小得多。
一来,假结婚是谭芝茉提出来的。
二来,谋色似乎比图财情有可原,毕竟一见钟情的本质不就是谋色吗?
甚至热评一如下:简岩才是谭芝茉这一场骗局的最大受害者。
录音曝光后,简岩当即要从乌海回京市。
谭芝茉让他少安毋躁,再等等。
他不等。
但还是要等最早一班航班,下午四点。
下午一点,他在所有的社交媒体上发了声明* :不是受害者。
他能说的只有这五个字。
说更多,只会把谭芝茉更推上风口浪尖。
下午两点,有网友去谭芝茉的店里出言不逊——谭芝茉不在店里,“缩头乌龟”一样躲在家,她的店员为了维护她,被人推搡,撞了个头破血流。
下午三点,热搜推陈出新:
——恶有恶报
许铃植物人的状况被网友扒了出来,被定义为谭芝茉恶有恶报……
谭芝茉给简岩发了微信:「我去找你。」
简岩从中午就在乌海机场等着了。收到谭芝茉的微信,他觉得也好——她来找他,散散心也好。尽管网络的世界无处不在,但相比京市,乌海会给人一种远离纷纷扰扰的错觉。
他查了从京市飞乌海的航班,谭芝茉能赶上晚上六点的一班。
简岩:「好。」
时间太紧了,谭芝茉手忙脚乱地打开一只行李箱,给简岩拨了语音通话:“我要带什么?”她大脑一片空白。
“带上手机和身份证,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