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这堂课，三个人上的各怀心思。
燕禾把书一架，借着电子屏的投影选车型。
晁席又发来两条消息。
“就算不是车祸，也有其他原因导致金枝的死亡，随着金枝的死亡，我们又被卷入时空溯洄。”
“我想摆脱这个轮回，但是金枝根本不理我，我说的话她都不信，我只能找到你帮忙。”
燕禾看到这里，发了一条信息。
晁席看到后秒回。
“之前的死亡原因吗？第一次和第二次我不知道，那个时候我还不认识她。第三次是舞台事故，最近的第四次就是车祸了。”
她又问及时间。
“都在12月22日。”
冬至吗？
燕禾知道金枝的生日是6月21日，那天正好是夏至。现在距离冬至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燕禾说不出时间还早这样轻松的话。
燕禾抓着笔，在专业书上写写画画，看似在听课，实际上把脑海里的旋律加上歌词写出来。
晁席一脸膜拜，他上一次是有多傻叉才把燕禾的歌拿来用，看燕禾写歌是一件多舒服的事情，她又没有超忆症，却好像想都不用想，谱子像流水一样倾泻而下。
他只能写写小说。
不是硬科幻小说，也不是软科幻小说，是软硬不吃的快餐小说。
大概是死过好几回，晁席对自己几斤几两看得很清楚，他要是回到原来的世界，就写一部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小说。
开头他都想好了。
【许多年之后，站在燕禾的墓前，晁席会想起，他第一次开啓透视眼系统的那个下午。】
原来的“燕禾”死了，这话倒也没说错。
正因为现实中没有，梦中总是应有尽有。
不过写这个前提是他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啊切！”
燕禾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怎么了？是不是感冒了？”晁席问道。
燕禾裹紧身上的橙色冲锋衣外套，抽抽鼻子，闷声闷气道：“不知道。”
晁席抖了一下，果不其然，又得到金枝的一个白眼。
晁席只能假装不在意地扭头。
“你的工作室晚上开吗？”燕禾问金枝。
“问这个做什么？”
“我想去录一个新歌。”仿佛知道金枝下一句要问什么，燕禾接着解释道，“家里的调音台坏了。”
“可以倒是可以。但是今天都这么晚……”金枝擡手看了一眼手表说。
“唉呀，别这么看着我，去，上完课就去，我陪你去还不行吗？”
金枝最受不了燕禾有点委屈又眼巴巴的眼神，每次燕禾这么看她，就没有金枝答应不下来的事情。
燕禾在心里比了一个ok。
眼看着讲台上的老师攥紧了手里的粉笔，朝他们的方向看了两三次，估计到了爆发的边缘。
金枝赶紧戳了一下燕禾，把立着的书放下来，正襟危坐，一副好学生的架势。
可惜燕禾没有领会金枝的意思。
金枝感觉老师不发火，她都要发火了。偷偷摸摸给燕禾发了一条信息。
【“你一不学习二不听课，聊天说话往后排坐啊！他奶奶的你坐第一排，在老师眼皮子底下说话，找死啊！”】
燕禾看到消息，偏头看了金枝一眼，朝金枝勾了勾手指。
金枝倒要看看燕禾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燕禾在金枝耳边轻声说：
“这里，暖和。”
金枝好像触电一般躲开，她揉着耳朵瞪了燕禾一眼。不是生气，而是太勾人了。耳朵酥酥麻麻，半边身体都软成一摊水。
妖精变的。
————
夜晚，树叶被风刮得沙沙作响。
没一会儿，金枝接到一个电话，靠着路灯下停住。燕禾在旁边的饮料柜里买了两杯咖啡，一罐牛奶。等金枝打完电话，燕禾把牛奶递给她。
金枝受惊若宠：“有个大单子……。”
“早点睡觉哦。”燕禾轻声说。
每次燕禾压低声线说话，她都想昏君的耳边风是怎么吹来的，罪过啊罪过。
去工作室的时候又遇到老袁。
袁周顶着鸡窝头，两只手在虚拟键盘上打出了残影。金枝敲两下窗户。
袁周偏头，先看见燕禾，愣了一下，再看到金枝，露出一个不明显的笑容。
金枝将一罐橙子味的咖啡递给袁周，向两人做了一份介绍。
“就她，燕禾买的，我一好朋友。”
“这是袁周，你喊他老袁就行。”
袁周和燕禾对视一眼，袁周噗嗤一声笑了，一开口，地方口音明显。
“哎呦，你好，漂亮妹妹～”
“叔叔好。”
燕禾慢悠悠地说。
袁周捂住胸口，躺在沙发椅上，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说：“老了老了，跟不上年轻人的脚步，这样会被后来的人踩死。”
袁周说着，把暗黄色的小毯子盖住身体，双手安详地放在胸前，有种入土为安的宁静。偏偏眼睛没有闭上，直愣愣地睁着，望着监控死不瞑目。
对于袁周的行为艺术，金枝大为震撼，拉着还想聊一会儿的燕禾快步离开。
燕禾在工作室里整整待了三天，期间见到好几个年轻人，看样子是过来打工的，因为从不加班，一到六点就走。反而是金枝这个老板，几乎每天都有一堆事情要处理，熬夜加班是常态。
这三天时间，足够让燕禾和袁周混的很熟。用金枝的话来说是“臭味相投”。两人一个称对方为“小禾妹妹”，一个称为“老袁哥哥”，好不亲切。
燕禾先把“小禾和小席”这个账号名字改为“小禾”，然后她把录制完的成品传上去。她刚认不久的哥哥立刻在评论区带节奏，颇有水军的架势。
燕禾把书夹在胳膊底下，回家了。
她先敲了敲门卫室的窗户，伸出头来的却是一个不认识的小年轻，问她怎么了。
“我找老袁…周，他今天不值班吗？”
“噢，你说袁叔啊，他昨天晚上拿到华途的一个节目的邀请函，今天就请假了，我是来顶岗的，他请了两个月的假呢！”小年轻保安有荣与焉。
这么快就准备《全民脱口秀》了吗？印象里比上一次早了好些天。
对了，这一次晁席把《全民脱口秀》和《无限制偶像》两个节目的策划案都交给了华总，按照华途的工作效率，这个时候官宣节目和邀请素人并不意外。
燕禾上一次拿到《全民脱口秀》的邀请函，这一次……
燕禾看着矮桌上那个明晃晃的快件信。上面用记号笔写着“燕禾收”。
金枝还在屋里补觉。
燕禾把快件拆开，里面掉出一张邀请函。
【想成为偶像吗？
想拥有自己的舞台吗？
想让更多人发现你的才华吗？
《无限制偶像》欢迎您的加入！】
好像上个世纪的土味宣传语，燕禾看得眼皮一抽一抽的。
“这个时间线里我没有被黑，也没有被扒身份，没有直播鬼话连篇，所以不看这张脸，我还是一个小网红。”
燕禾自言自语说。
按照“偶像”这两个字看，燕禾一没有好看的脸，二没有好看的身材，唯一的可取之处是声音好听，但凡燕禾有点自知之明，就应该把这张邀请函扔到垃圾桶，然后找找有没有类似《蒙面歌王》之类的节目。
但燕禾偏偏没有自知之明，她打了个哈欠，眯着眼在d站更新一条动态。
【“很荣幸收到《无限制偶像》的邀请，忒有眼光了，透过外表看本质。”】
还配了一张邀请函的图片。
底下的评论分成两个阵营。
一部分是粉丝，只要燕禾能唱歌她们就心满意足，表示一下期待。
另一部分是黑子，一听到燕禾要上节目要露脸，为即将找到一个可以抨击的点，表示一下期待。
作为d站音乐区头部流量之一，燕禾的评论区下面总是不乏各种各样的声音，不怪袁周总是在她的评论区下面找人互喷。
燕禾对此看得很开。
夸赞和抨击都一样——涨情绪值。她只会在乎对于歌曲的评价，其他的评价她都不在意。
燕禾发完，根本没看其他叮叮咚咚的消息。
在节目开播之前，硬是在家又宅了三天。
《无限制偶像》类似某款数字选秀，看官博发出的预告，两个月内，从77个女生中选出7个女生成团，每一次都有评委评级，所有排名都靠粉丝打投，最后排名前七位出道。
最可怕的是这两个月是全封闭式管理，电子芯片全部没收，也就是说她们与外界的联络只能通过节目组。
和坐牢的区别在于牢饭比这里的饭菜好吃。
燕禾看着面前一盘绿油油，菜叶子上象征性地挤了一点沙拉酱，美名为减脂餐。
旁边的小女生同样一脸菜色，甘蓝叶戳起又放下，犹豫了几次终于放进嘴里咀嚼两下，眉头皱紧，“呸呸”两声。
偏偏这个时候，后期组还派了一个小夥子问她们吃的怎么样。
燕禾说：“很好，感觉奔跑在大草原里。”
旁边的小女生附和：“吃草，呸呸。”
“你们女生不都喊着要减肥吗？我们特地选了附近最好吃的沙拉店给你们点的。”小夥子不解。
“减肥，呸呸。”小女生啐了两口，“等了这么久，吃口肉怎么了。”
小夥子说：“毕竟人多嘛，每个人出场自我介绍一分钟，表演两分钟，自然速度就慢了，你多少号？”
小女生摊开手，手心里赫然是写着“76”的一张纸。
“你呢，我看你好久前就开始等了，你应该是参加节目的吧。”
小女生有点不确定，问燕禾。
燕禾把手上的纸给她看。
小女生叫了一声“哎呀！”
居然是最后一位。上选秀节目，自然是越往前越好，一到后面不仅评委看得审美疲劳，而且观众也累了，注意力不那么集中，记不清人脸和名字是常有的事情。
节目组可能按照颜值排的顺序，压轴出场的都是美女。她长得清秀以上，但是看燕禾，虽然称不上漂亮，但却是让人觉得印象深刻的一种美。
大概是神情，好像不屑一顾的慵懒，又有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
被一道明晃晃的视线一直盯着，燕禾擡了下眼皮，丢给小女生一个眼神，大意是“怎么了”。
“我就是觉得，你声音有点耳熟。”
被燕禾黑亮的眼睛盯着，小女生下意识说。
“耳熟吗？”燕禾说，“你觉得眼睛看到的和耳朵听到的，哪一种更值得相信？”
小女生想了一会儿，回答道：“一般人都会说眼睛吧，毕竟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但是对于你，我更相信耳朵。”
小女生等着燕禾问为什么。却迟迟等不到燕禾的下一句。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
燕禾不痛不痒地说：“你会说理由的，不是吗？”
小女生撇嘴：“好吧，给你猜到了。虽然我很喜欢你的脸，但是对于大众而言，你的声音比长相更让人信服。其实看到你贴的姓名贴的时候我就认出来你了，你是‘小禾’对吗？我特别喜欢你，你的每一首歌我都下载了！”
“其实我对你也挺好奇。”燕禾道。
“嗯？”小女生问。
“你不是在上学吗？怎么跑这里来了？”
看着小女生面前写着“路悠然”三个字的姓名牌，燕禾忍不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