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
期中考核。
原主音乐才女的称号屹立不倒。
只不过燕禾凭这段时间的努力，将前缀从“臭脸”变成“臭不要脸”。
这些谣言刚开始，从那天排在燕禾后面的买面包的饿死鬼嘴里传出来。
妒忌使人面目丑恶，燕禾在学校考完三场考试，收集一圈浓烈的情绪值，慢悠悠地朝教室外走去。
早在外面等待的女生，一头金色的卷发像融化的黄金一样显眼。金枝正四处张望，目光越过前面的人流，看见燕禾，踮起脚，招手喊：
“小禾，这儿！！！”
金枝一身香芋紫运动服套装，白色球鞋，白色鸭舌帽，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
燕禾将黑色套头毛衣的领子拉到下巴，还往里缩了一缩，站在金枝旁边，活像个从地窖里爬出来的阴暗生物。
隔着不知道什么材质的毛，燕禾的声音有些失真：“快走，冷死了。”
“今天不下雨已经很给面子了。”
金枝跺脚取暖，从上到下打量一眼燕禾，问，“你打算穿这一身去打球？”
燕禾指一下自己的毛衣：“在里面。”
金枝恍然点头：“对哦！还能这么穿！”
“而且挺潮……”金枝忍不住目光下移，看着燕禾厚毛衣下搭配的紫色宽松运动裤，不过也只有燕禾那样的身材才能穿出这种效果。
她想了想自己一米六（不到）的个子，穿成这样绝对五五分。
“难怪让你去当模特。”金枝酸溜溜地说。她要是长这么高，天天把摄像机扛在头上，采访时把话筒递到最前面。
看谁还敢越过她头顶抢话筒！
燕禾馀光瞥了一眼，问：“羡慕？”
“谁说羡慕！我才不羡慕！”金枝秒回。意识到自己说太快了，连忙掩饰性咳嗽一声，说，“那边通知什么时候让你去培训？和节目组安排的时间会冲突吗？”
这种情况称为轧戏，如果处理不好，容易对演员的风评造成一些不良影响。虽然在金枝看来，演员不会主动做出这种事情，但是她放心不下燕禾可疑的记忆力。
“……”
燕禾的沉默震耳欲聋。
金枝表情扭曲一瞬。
“你做没做过一道数学题，游泳池的一边注水，另一边放水。这种方式很不合理。我刚考完期中试卷，”燕禾振振有词，“而艺术需要全神贯注。当我把答案写在纸上，知识也随之流走。等知识全部流完，我自然就能记起来。”
金枝抽搐嘴角：“你的脑袋也装了个泳池？”
“现在还在放水阶段。”燕禾歪下脑袋，捂住耳朵，仿佛真有水漏出来一样，“听，水声，还差一点。”
金枝憋不住笑，骂了句有病。
“你说什么？”燕禾低头凑近些，得寸进尺说：“欢迎来我的脑袋里游泳，小金总想买半年卡还是整年？”
金枝翻个白眼。
把燕禾伸过来的脑袋往外推。
其实她并不担心，全民脱口秀上一期因为倪闵行退赛的事情，赛制进行调整。接下来，连着两期，都是被淘汰选手的复活赛，对于燕禾这种一路晋升的选手而言，足足有半个月的时间去准备半决赛的稿子。
只是燕禾似乎已经忘了这事，复习期间，不声不响接个广告，临时培训还要一段时间。
平时爱往咖啡店跑，晚上依旧熬夜，不是熬夜写稿，而是熬夜玩游戏！
按照燕禾自己的说法，她被邀请做一项未公开游戏的评测师。不过因为游戏的保密性很强，金枝不清楚太多细节。
只知道燕禾玩得乐此不疲，乐不思蜀。
金枝想到这里，心中叹气。
突然理解那些总是说自己孩子被游戏耽误的家长心思，玩物丧志啊！
两人一路走到小镇最大的体育中心。
当然全靠金枝带路。
九点半，阳光才吝啬漏下一角。翻新后球场中间呈扇形铺开，台上是铅灰色的全自动顶盖，这样的天气正常打开，座台上空荡荡的。
红土，白沙，绿草。
“砰！”
金属球棍与红白小球接触的瞬间，发出一声响亮清脆的打击声。
随着击球的低马尾少女一记大开大合的挥棒，白色小球在空中划出一道高远的抛弧线。远处，反扣帽子的年轻人倒退着张开手套，手臂高高举起。
“好远———”
金枝发出一道赞叹。
挥棒的低马尾女孩仰头，瞅见白球稳稳落进年轻人张开的手套，一转过脸，秀气挺拔的鼻子皱了皱，气呼呼道：
“可恶！居然被接到了。”女孩低头看了看手，遗憾道，“明明手感超好的说。”
“小梦out～”
球场另一边传来年轻人轻佻又嘚瑟的声音，尾音飘到唐梦的耳朵里。
唐梦甩甩脑袋，假装没听见。
只转过身，向两人招手。
“快来！就差你们了！”
年轻人朝这里走过来招手，隐约可见棒球帽压不住的灿烂笑容和浅金色头发。
“hi，美女们！！”
燕禾有些惊讶，没想到还会遇见熟人。
金枝更是睁大眼睛。
“好久不见！黑马杀手！”
年轻人先朝燕禾打了个招呼。
“黑马杀手？”
燕禾挑眉。
年轻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所有被称为节目黑马的人都被你咔嚓一下，out～～”
“当然不包括我，”年轻人笑嘻嘻道，“我身骑白马——”
一时间，燕禾不知道从哪开始吐槽。
“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下一次你要在半决赛见到我啦！！向打败传说级人物的黑马选手请教，有什么经验可以和我分享吗？”
年轻人语气十分讨打。
燕禾道：“常在海边浪，哪有不翻船。”
“喏，谢大佬提点。”
年轻人弯腰，退后半步，双手缓缓下沉，做出接旨的动作。
“啊啊啊！出现了！丢人现眼的显眼包！不准说我们的关系！”
唐梦捂住眼睛大叫。
什么关系？
新传人的雷达滴滴作响，金枝微不可查地抽动鼻尖，空气中除了人工橡胶的味道，青草混着泥土的味道，还有一丝别的味道——
此时，陈盛突然注意到了金枝，他的嘴巴张成一个夸张的o形，看到金枝大呼小叫道。
“我是你流落在外的亲哥哥啊！”
金枝的思维停顿一瞬。
年轻人反应很快，根本不留给人思考的机会。
“我想想，对了！我的亲妹妹是——美人鱼！”
“嗨！小美人鱼！”
年轻人眼神一亮，嘴角的灿烂笑容仿佛晨间剧男主角，围着金枝一口一个“小美人鱼”。
金枝微张开嘴，没搞懂什么情况，扭头问身边的人：“……什么？”
燕禾见怪不怪：“因为他的外号叫海王。”
海王的亲妹妹是小美人鱼？
“你记错了！小美人鱼是公主！”
唐梦替金枝问出她的疑惑。
“都是一家人咯，在意这些细节干什么！”他食指戳了戳自己棒球帽下的浅金色头发，“看到没？”
又示意其他人看金枝一头耀眼的金发，骄傲地鼻腔里哼了一声，“家族证明！”
顺着陈盛手指的方向，燕禾看向金枝今天扎起的蓬松马尾，一缕阳光正好落在发尾处，俏皮得打个转。
唐梦笑得很甜美，语气暗藏着几分危险：
“陈盛，你家有几个好妹妹呀？”
面对突如其来的套话，陈盛汗毛一竖，立刻收起没皮没脸的样子，立正敬礼大声道：“开玩笑，我是独生子我骄傲！小梦在我心里永远top！”
“得了，收起你那套。”
唐梦一脸嫌弃，看也不看陈盛。左手右手各揽一个，给两人带路，“走走走！先熟悉一下环境！”
金枝的脑袋里还在回放唐梦与陈盛熟稔的互动和对话。
等唐梦兴致勃勃地介绍完规则和玩法，金枝才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
什么？
什么玩意？
比想象的要复杂好多！
唐梦理解地拍拍金枝的肩膀：“正常！我示范一下，等会人齐了，我们一起玩几轮就明白了！”
“小燕姐姐，你来试试当投手？”
唐梦往身上装戴护具，仰头问道。
燕禾一言不发地换鞋。径直往投手丘走去，小白球一直握在手里，手指指腹与球面相贴。她轻轻摩挲牛皮面，用适当的力度握紧。
“几球？”
燕禾低着头，鞋尖拨了拨土，不高不低的声音传到唐梦耳中。
看见燕禾的姿势，唐梦眼前一亮，立刻回道：“先投五个！”
然后唐梦支起身体，朝对面的年轻男人喊道：“过来捡球！陈盛！”
金枝微微往边上站了站。
小禾好像很专业的样子，好厉害……等等，小禾什么时候学的棒球？大学社团？还是体育频道……
就在金枝东想西想的时候，投手丘上的人动了。
只见燕禾微微侧身，眼神冷静专注。擡腿，跨步，振臂，薄薄一层皮肤覆盖的柔韧手腕白得晃眼，飞速旋转的小球从空中破开一道优美漂亮的弧线。
球！旋转着冲她门面而来！
金枝吓得一动不动，浑身僵硬。
半蹲着的唐梦全神贯注，盯着眼前越来越近的白色小球，一声“可惜”还未说出，小球突然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旋转拐弯，硬生生从坏球转到好球带！
这一个突然变故，打得唐梦措手不及。
小白球从捕手的手套下方穿过，落在土上，翻滚几圈才堪堪停下。
唐梦咧嘴笑，笑容越来越大。
“好球！”
金枝仍然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后知后觉地扭过头，看向球落地位置和她的距离：“离我这么远啊。”
唐梦眼神亮得惊人，笑道：“小金姐姐，你看清楚这一球了吗！”
金枝点头又摇头。
“前面还能看清楚，离得近却看不清。”
原来是被球抛出一瞬间的气势吓到了。
甚至给人一种，这个球下一秒会砸到脸上的错觉。
陈盛吹了声口哨。
“不愧是杀手啊，杀手！”
他手里一上一下抛球，吊儿郎当地朝燕禾挤眉弄眼。
“小镇棒球队振兴计划靠你了，miss killer！”
唐梦眼睛亮晶晶地，没戴手套的右手抵在太阳穴，做出敬礼的动作。
真是天生一对。
燕禾调整一下球帽的松紧，想。
唐梦对投手大声喊道：“小燕姐姐，试试不同位置！”
转眼又是几球。
无一例外，指哪打哪，每个点精准得像强迫症用激光枪突突过。
即使唐梦做足了准备，还是丢了两球。
虽然球速不快，但是特殊握法导致的旋转，使得这种球非常难接。
最难得的是精准度，全落在好球带！
只要队友不太拖后腿，一个好投球手就能带飞整个队伍！
唐梦的捕手手套都没来及拖，直接冲上去，双手捧起燕禾的右手。
“小燕姐姐！你！是！我！的！神！”
“oh！快看看这只手，多么灵活柔韧的手腕，多么修长有力的手指！我要给它买终身保险！”
唐梦握着燕禾的手不放，
她转头怒目而视，磨牙道：“陈！盛！谁让你配音的！”
陈盛双手举过头顶，做出投降姿势，缓缓后退。
至于唐梦心里怎么想的。
她心里确实这么想的。
但是不能说出来，吓到宝贝投手就不好了。
唐梦念念不舍地放下手，问道：“小燕姐姐，你想没想过走职……”
燕禾没等唐梦说完，拉着金枝往棚里走。
“练习。”
金枝乖乖点头，她听出来唐梦招揽的心思，但是小禾“弱不禁风”的身体，哪能走职业呢？
婉拒了哈。
唐梦可惜地叹口气。
金枝忍不住好奇，问道：“小禾，你以前学过棒球吗？”
按照原主的经历，完全没有。
怎么向金枝解释今天的表现呢？燕禾沉吟道：“……等你接到球再告诉你。”
金枝往前跳了一步，哼了声，气势十足道：“等着瞧吧！”
半晌。
金枝累瘫，倒地不起。
脸不红气不喘的投手走过来，扔给咸鱼捕手一瓶未开封的功能性饮料。
金枝才挣扎坐起来，拧开，灌了一大口。发呆的视线忽然在远处定住，赶紧咽下水，用力摇晃燕禾的胳膊，示意燕禾往后看。
金枝克制不住激动道：“小禾！我没看错吧！那几个是不是……是不是？”
燕禾很怕金枝被一口水呛死。
顺着金枝指的方向，体育馆门口几个穿着训练服戴着鸭舌帽的年轻女孩，黄金比例分的身材，隔着口罩也掩盖不住的青春靓丽。
凭借5.0的“鹰眼”，燕禾认出这四个年轻女孩就是刚解散的女团成员们。
燕禾都认出来了，更何况长期浸泡在各类资讯的金记者。
“老天娘！今天这一趟儿值！”
金枝调出摄像头，冲出去，咔咔咔几下。
另一边。
几缕浅金色的头发从白色帽沿下不安分地探出，年轻人一上一下地抛着小球，抱怨道：“so 小梦，你不会真想靠这几个人，从头开始搞一个球队吧！……下周我没时间训练，我可是——”
“闭嘴，还有谁不知道海王是，”个子略高的女生亲亲热热搂着唐梦，拖长尾音说，“复活赛——第一——”
其他人哄笑出声。
“小梦，你要替我做主。伯爵欺负平民～”
陈盛柔弱无力地往唐梦身上一倒，说什么也不肯起来。
唐梦拍拍陈盛的脑袋。
“醒醒，就算上次没有给你打电话，你也赢不了小燕姐姐。”
陈盛双手捂住耳朵。
假装听不见。
唐梦无语，朝高个子女生道：“柏珏姐姐～”
“停！撒娇无效！上次舞台出意外，他这家夥录着节目呢，突然赶过来，你们差一点就被记者拍到了！”柏珏牙酸道，“边儿玩去！终于不用替你们打掩护了，姐爽着呢！”
“走！去热身！”
柏珏长臂一挥，其他人纷纷赞同。
“打扰一下，罗莎有个问题。”
一道轻灵的女声响起，说话的女生头发很长，天然卷，脸颊有些可爱的小雀斑。
其馀人不约而同的望向她。
“罗莎，没关系，想说什么就说。”
队友纷纷鼓励道。
“我们一共有几个人？”罗莎问。
“女生的话，一二三……七个！”唐梦扒拉手指算道。
“先不说经验，七个人可以报名比赛吗？”罗莎歪头问道。
队友们皱眉，沉思，视线漂移。
“还缺两个人，但是没问题！”
唐梦用力把陈盛推到一边，往牛棚一指，自信道：“燕姐姐和我们几个一起简直无敌！”
队友们：“……”